第二百五十二章 久別重逢
藍雨情嘻嘻一笑：“原來是怪皇上沒有早派人來接你，你不知道啊，他登基後朝政混亂，他要在短期內肅清亂黨，鏟除攝政王餘孽，還要追捕攝政王，總之是沒日沒夜，忙得焦頭爛額啊，所以才拖延至今。”
\t他居然誤會了她的意思，素心也不辯解，懶洋洋轉過頭去，撩開車簾看著墨夕晗的身影漸漸遠去，越來越小。她忽然有種永別故土的撕心裂肺之感，隻想放聲大叫大哭一場，以宣泄心中的悲傷和怒火。隻是穿越來這麽久，她已漸漸變得不再那麽衝動，比從前要成熟了許多，知道這樣的舉動於事無補。
\t高郅不是她的故國，甚至她在丹陳呆的時間還更長一些，但是那裏永遠留下了她的美好回憶，她那段海誓山盟的愛情。
\t此生，還有機會回高郅，再見墨羽沂一麵嗎？她努力仰頭，不讓淚水落下，並暗自對自己發誓，以後再也不軟弱哭泣。墨羽沂生死未卜，她隻剩下腹中這個孩子，她要為了這個未出生的小生命，努力地活下去。
\t活著，就會有希望，不是嗎？
\t一路上，藍雨情滔滔不絕地跟素心說著這些日子以來丹陳的一些事。
\t攝政王依舊逃逸在外，下落不明，這老狐狸果然是厲害無比，這樣撒下天羅地網，恨不得把丹陳的地皮翻了三遍也沒找到他。至於風清揚，被革去將軍之職，囚禁起來，聽說待遇倒還算不錯，因為慕北辰看在他是離國太子的份上，並沒有太過為難他，隻是繼續在追查他的身世等等。
\t素心插嘴：“還追查什麽，不是說他是離國太子嗎？”
\t藍雨情不以為然：“既然追查，就是對他的身份有疑，皇上認為他可能根本不是離國太子，而是攝政王的私生子。”
\t“反正離國也滅了，離國太子也好，攝政王私生子也好，對他而言有什麽區別。”
\t“話可不是這麽說，皇上介意，他也介意，所以雖然囚禁不嚴，但風清揚也從來沒有試圖逃獄，因為他在等待那個結果，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誰的兒子。”
\t素心想起昔日那個飛揚縱橫的陰冷少年，不禁暗地為他惋惜。現在他竟過著牢籠般的生活，不知是怎麽忍耐下去的。
\t藍雨情又羅哩羅嗦地說起慕北辰如何清亂黨、平朝政的事，素心對那些人不再關心，打了幾個哈欠，在他興致勃勃的演說中見周公去了。
\t藍雨情又口沫橫飛講了一陣，才聽謝公公四平八穩地說了句：“你該睡了，皇後娘娘已經睡著了，也許你能到她夢裏跟她匯報情況。”
\t藍雨情愣了一會，憤憤道：“太不尊重人了，人家正說得高興，她竟睡著了。”
\t謝公公哼了一聲：“她是娘娘，尊重你這個二等侍衛幹嘛？”
\t“我已經是一等侍衛兼統領了！”
\t“反正還是侍衛。”
\t藍雨情氣結：“你就不能用點好詞形容我，讓我高興一下？”
\t“原來你自己也覺得侍衛不是好詞。”
\t藍雨情徹底暈厥。
\t“皇後娘娘駕到！”
\t素心聽見太監的通報聲，窘了一下，停了停腳步，重打量一下曾經熟悉的這個皇宮。
\t“娘娘！”
\t“郡主！”
\t素心乍然看見撲上來的是瑞珠和蘭心這兩個丫頭，不禁激動萬分，被她們倆一左一右擁抱著，一陣久別重逢的興奮，左捏捏右捏捏：“好像長胖了啊，也長高了，死丫頭你都多大了，怎麽還能長高？”
\t瑞珠扁嘴：“我怎麽就不能長了，郡主你又沒下令讓我不許長。”
\t“還這麽尖牙利齒的。”素心突然想起一個人，“古博呢？”
\t一提起這個人，瑞珠的臉色就變了，突然一副想哭的樣子。
\t“發生什麽事了？”素心當時直覺古博這個人不簡單，可後來就沒有機會再去管了，時隔這麽久，到底發生了什麽？
\t“以後再告訴郡主。”瑞珠無精打采的。
\t“好吧，蘭貴妃怎麽樣？”
\t“蘭貴妃？她已經被查出來，那個孩子不是皇上的，你說能怎麽樣？倒是現在最得寵的苓貴妃你要注意。”
\t素心停下腳步，非常疑惑，她離開的這段日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麽？蘭薰的孩子怎麽突然就變成不是慕北辰的了？最得寵的苓貴妃……
\t“就是以前的芝苓。”瑞珠小聲說。
\t“哦！”素心想起來了，從前服侍嫣美人的那個，後來因為刺繡精美被她要過去一陣，可惜她努力了沒三天就放棄了學刺繡，而那個小宮女也著實不一般，後來憑一曲春夜遊園就一舉晉升為苓貴妃。雖說後來她知道是因為自己私自離宮，慕北辰一怒之下為了報複她，可想起來也著實不爽。
\t再後來她看見苓貴妃的時候心裏總生出點不舒服的感覺，那丫頭看起來溫柔大方得體，做很多事貌似都是巧合或無意，可後來細想起來，覺得都不是那麽簡單的，這世上哪這麽多的巧合啊？
\t“娘娘，快到成德殿了，皇上在那裏等候娘娘。從聽說娘娘回來，皇上什麽都沒做，一直隻候著等娘娘到。”
\t素心冷哼一聲，心裏怒火重往上湧，摩拳擦掌想著一會要給他兩記狠狠的耳光。
\t“媽咪！”
\t成德殿門外，胤禛張開兩條蓮藕般的胳膊直往她撲過來。
\t素心登時萌得不行，彎下腰去一把接住，突然發現小家夥長高了，也沉了許多，有些抱不動，於是放棄了抱他起來的念頭，直接蹲著摟住。胤禛的兩隻小胖手在她臉上又捏又揉，然後吧唧啃了一口：“媽咪，想寶貝了嗎？”
\t“想啊想啊，哪能不想。”這是實話，離開丹陳這麽久，最想念的還是這個小活寶。素心激動得眼泛淚光，也吧唧在他小臉上啃了一口，“寶貝最近有沒有乖？”
\t“有，好乖好乖，陶少傅都誇我乖。”
\t“嗯，怎麽乖了？”
\t“陶少傅說我怎麽也記不住他教的文章，然後叫我回去好好背書，我回去後就把他發的書全打個包裹背在背上去上學了。他問我為什麽不把書拿下來，我說這不就是在背書嗎？然後他看了很久，說我真乖。”
\t素心窘了一下，滿頭黑線。原來背書是可以這樣背的……
\t“後來陶少傅叫我背詩，我就背給他聽了，他問我誰教的，我說是媽咪，他說很好很好。”
\t素心一驚：“你背什麽詩了？”
\t“春眠不覺曉，處處蚊子咬，夜來風雨聲，處……”
\t素心眼明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幹笑幾聲：“乖乖，寶貝真乖，居然還記得媽咪教你的詩。”
\t胤禛接著推開她的手，繼續興奮地演說：“上回孟小冬偷吃我帶的蓮蓉糕了，我問他，他不承認。第二天我在蓮蓉糕裏放了好大一坨便便，孟小冬偷吃了之後就哭著跑掉了。”
\t“……”
\t“陶少傅罵孟小冬胸無點墨，後來他問我是什麽意思，我說那是說你肚子裏沒有墨水呢，真是笨。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好簡單啦，去磨一時辰墨，然後喝下去就會胸有點墨了。然後孟小冬就滿嘴黑呼呼的，可是他很高興，因為他滿肚子墨水了。”
\t“……”
\t“媽咪，你怎麽都不說話，寶貝不乖嗎？”
\t“乖，真乖。”這都乖成精了，敢情她不在的這段日子，陶昊天的腦袋已經被胤禛整得有三個大了？
\t素心擦擦汗，這都誰教的啊，她不記得這麽教過他……難道是耳濡目染？“寶貝你最近還跟你媽咪住在一起嗎？”
\t“不了，爹嘀說媽咪不會教小孩子，讓我跟著苓娘娘。”
\t素心一怔：“苓貴妃？”
\t“是的，苓娘娘說話好聽，繡花也好看，可是她不太喜歡跟胤禛玩，她講的故事也沒有媽咪講的好聽。”胤禛兩隻小耳朵一耷拉，顯得無精打采。
\t“寶貝真乖，以後跟媽咪住好不好？”
\t“好！”胤禛拍著小巴掌，照著她的嘴吧唧了一下：“媽咪香香。”
\t素心突然發現這小東西現在好生騷包，果然跟從前有點不一樣了。她蹲久了有點累，扶著蘭心站起來，忽覺眼前微風颯然，一陣清幽幽笛聲傳來，溫和喜悅，有迎賓之意。
\t慕北風手握紫笛，正在成德殿前吹奏，玉雕般的五官，溫和淡雅的神情，連那雙通透如石榴石的目光，也如同記憶裏一樣，沒有絲毫改變。
\t素心心裏有種溫暖的記憶彌漫上來，熟悉而感動的那種。
\t成德殿前，一切都和她當初所見的沒什麽不同，連種的花都是一模一樣。慕北辰是刻意這樣安排的吧，先是瑞珠蘭心，後是胤禛太子，然後是慕北風吹笛迎客……他自己始終在幕後，而一切都是他操縱的。
\t這三張溫情牌一打，料想她心裏有再多的怒氣也漸漸消了吧？他的安排可真得體，顧忌也真周全。
\t素心哼了一聲：“慕北辰？你躲著不出來嗎？”
\t慕北風放下紫笛：“皇兄在殿內等你，進去吧。”他沒有半分異樣，仍然是溫和淡定的，可是素心卻從他眼裏看出了一絲複雜的情感。他想的是什麽她很清楚，隻是沒想到時隔這麽久他竟然還沒放下，即使努力克製，可情感還是那麽濃烈，怎麽掩蓋也掩蓋不了。慕北辰讓他來迎她，就沒想過這一點嗎？還是想試探他？
\t素心沒再多想，直接踏入成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