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淡漠
慕北辰看著她楚楚可憐的眼神，確實有些心軟，他別過臉去不說話，淡淡道：“後宮的事朕全權交給母後處理，你有話跟母後說清楚。”
\t“皇上，皇上！”
\t太後道：“莫非蘭貴妃認為哀家會處事不公，所以才不停求皇上？看來蘭貴妃很信不過哀家啊。”
\t蘭樾張了張嘴。
\t太後又道：“在公，哀家是太後，你是臣女，在私，哀家是你婆婆，你是媳婦，竟敢對哀家的審理存疑？”
\t“不敢。”蘭樾徹底無力地軟軟跪坐在地上。
\t“好，你說暄兒為什麽會相信你？你跟他在一起時，已有近三個月身孕，他竟蠢到相信孩子是他的？”
\t蘭樾低聲道：“他也許並不相信，可是他愛臣妾，所以他願意欺騙自己相信，他說過，臣妾哪怕撒謊，他也會當成真話來聽的。”
\t太後縱聲大笑：“好一個蘭貴妃！不僅會編造謊言，而且善於利用男人對你的癡情呀！知道暄兒迷戀你，竟然連這樣拙劣的謊話也能編造，偏偏暄兒真的喜歡你，他跟你說了一樣的謊，你們倆倒真是串供一致。”
\t蘭樾本來心裏沒有絲毫底氣，那番在幽禁時背了千萬遍的謊話說得虛弱無力，連自己都不相信，可聽太後這麽一說，突然有了幾分信心，慕北暄到底還是愛她，況且為了保護他們的孩子，他按她所說的去說了。
\t“太後，臣妾沒有撒謊，慕北暄說的也是真話，太後明鑒。”
\t太後笑道：“其實不用分辯，你們說什麽都不重要，自有古法可以鑒別。來人哪，把八王慕北暄帶上來，小皇子也帶上來。”
\t蘭樾驚得猛然一抬頭，心裏涼颼颼地想，難道太後要當麵逼供？要他們對質？
\t很快，慕北暄披頭散發地被帶到，白衣囚服，低垂著頭看不清麵孔，想來已經憔悴無比。瑞珠則抱著小皇子站在一旁，另有宮女太監端了兩碗水來放在屋中央。
\t“滴血驗親。”
\t太後冰冷地說了句。
\t一句話把蘭樾震得靈魂出竅，傻呆呆坐在地上。滴血驗親的古法她也聽過，隻是一時也想不起來這種事，更沒想到慕北辰竟也同意這樣。
\t“來，刺破小皇子手指滴血入碗。”
\t“不要！皇子至尊，況且年紀又還小，怎麽能受這種痛苦！”蘭樾明知這個借口拙劣無用，但還是當成落水的稻草緊緊撈著。
\t“不管他是誰的孩子，算起來也都是哀家的孫子，難道哀家就不心疼？不過要查明真相，非要滴血驗親不可。把蘭貴妃拉開，別讓她阻止。”
\t蘭樾掙紮著大叫，可太監們力大，她又怎麽抗拒得了？
\t在嬰兒的啼哭聲中，兩滴血分別滴入碗中。
\t慕北辰深深看了蘭樾一眼，慢慢走過去，自己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進去。
\t蘭樾徹底絕望，停止了掙紮，呆愣愣看著那碗裏的兩滴血慢慢化開。
\t另一邊，侍衛刺破慕北暄的手指，也滴了一滴血進去，慕北暄不但沒掙紮，連頭也沒抬，仍是那副認命等死的樣子，看來他也早放棄了徒勞的爭辯。
\t蘭樾的眼越睜越大，驚恐無比地發現兩隻碗中的血都慢慢地散開，並不融合！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皇子是慕北暄的兒子，她確信無疑，和慕北辰的血不能融合就算了，怎麽可能和慕北暄也不融合？難道說那晚強暴她的並不是慕北暄？不不不，她明明記得很清楚，看得也很清楚！況且慕北暄自己也承認了的。
\t“這不是真的，這不是……”
\t太後的臉越來越沉，慕北辰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再深深地看她一眼，一言不發退回原位。
\t太後終於笑了，卻是冷笑，像寒冬飛霜一樣冷酷：“蘭貴妃，你真好，哀家還以為這孩子總歸是哀家的孫子，想留他一條命，沒想到你不但騙了皇上，連暄兒也騙了！暄兒你看呀，你看你為了她連兄長都背叛了，這一生都斷送在她手裏，可你的癡情換來了什麽？這孩子也不是你的！你好好睜眼看看，這不知道是哪個賤男人的野種！”
\t“不！母後你不能汙辱他，這孩子真的是……真的是皇上的！”蘭樾話到口邊終於想起來改口。
\t太後冷冰冰道：“把孩子抱出去，摔死在殿外！”
\t蘭樾驀然全身冰冷，所有血液都凝固了。她沒想到太後竟如此狠心，下這樣的命令。即使孩子不是她的孫子，也才是個不滿周歲的嬰兒，她怎麽可以……
\t隻聽嬰兒在殿外一聲啼哭，蘭樾不顧一切大叫起來：“母後，母後我承認了，孩子是八王慕北暄的，我撒了謊，可是那隻是為了保住我的孩子，為了想活下去而已，可無論如何他也是母後的孫子，真的，真的……母後你饒了他，我寧願一死！”她不顧一切地跪在地上叩頭，把額上全叩出血來。
\t但瑞珠此刻從殿外麵無表情地走進來：“稟太後，已經處死。”她裙上還濺著一片鮮血。
\t太後看了看瑞珠，又看看蘭樾，無比惋惜道：“聽見沒有，你已經說遲了。”
\t蘭樾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t當她被冷水澆醒的時候，隻覺得恍若噩夢還未醒來，猛一睜眼就是一聲痛罵：“狠心的老妖婦，還我孩子！那可是你的孫子，你親手殺了他，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t太後被她罵得狗血淋頭，卻不動聲色，冷冷看著她：“你口口聲聲說孫子是哀家的孫子，卻何來證據證明？你在哀家麵前反反複複說了幾次，第一次進入說是皇上的孩子，沒多久說是暄兒的，再過一陣又說是皇上的，現在又改口，一個人說兩次謊就已經能讓人不信任，何況你竟然在這一件事上改口三次！你叫哀家如何信任你？再說滴血驗親鐵證如山，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t蘭樾看了看兩隻碗，狠狠咬破下唇，哭叫道：“我沒有證據，但我就知道孩子是慕北暄的，我是他的母親，我怎麽可能不知道他父親是誰？慕北暄，你說話啊，你不是人，你說話呀！這孩子是你在入宮之前強暴我才有的，這會兒你怎麽啞巴了，眼睜睜看著他被人殺了？”
\t她撲上去對著慕北暄又搖又打，怒罵道：“太後是你母親，你怎麽不求她？怎麽不跟她說實話？你當初為了要在皇上身邊安插棋子，為了要製造我懷孕的假象，在入宮前就認識了我，還強迫我，我不肯，你說你會對我好的，會愛我一生……結果呢？你自己淪為囚犯，你還害死了我們的孩子……你……你是誰？”
\t蘭樾一陣搖撼，這才發現跪在地上的囚犯臉色蒼白，眼神呆滯，竟然不是慕北暄。
\t她也是個聰明的女人，一發現囚犯不是慕北暄，立即感覺落入了圈套，猛然抬頭看太後，見太後臉上掛著一絲冷冷的笑，驚道：“你騙我，你……你們聯合起來……騙我？”
\t再回頭一看，慕北辰臉上沒有表情，眼神中似乎隱隱有痛心和失望，但沒有預期的悲傷。他對她，早就死心了吧，能聯合太後設下這個圈套，以他的智慧早已猜到她是怎麽回事，根本不會再對她有任何感情了。
\t蘭樾心裏漸漸浮上一絲絕望。
\t“皇上，你也騙臣妾……”
\t慕北辰第一次開口，就截斷了蘭樾所有的幻想：“你根本不是蘭薰吧？雖然朕並沒有查清你是誰，但是你來曆不明，仿佛就在某一時刻從天而降，雖然長相性格都很像蘭薰，但是朕和你相處日久之後，總還是有些細微處能感覺到你不像蘭薰的。”
\t“不不，我就是，我……”
\t“你已經失去記憶了，憑什麽記得自己就是蘭薰？”
\t蘭樾被他問得遲疑了一下才答：“雖然沒了記憶，可是我總還記得自己是誰。”說這話的時候她雖然竭力理直氣壯，可還是有點氣虛。
\t慕北辰冷酷地看著她道：“你真是這樣覺得嗎？你失去記憶，絲毫不記得往事了，可還記得對朕的感情嗎？從一見麵就毫不掩飾，一直跟朕粘在一起，當時朕失去理智，隻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之中，根本沒有去細細考慮，既然你已失去了從前的記憶，對我們在一起的事都忘了，為什麽隻聽朕說了幾句往事，就感情深厚毫不避諱地跟著朕了？”
\t“那是因為我愛你！雖然我不記得從前的事，可是我對你的愛還留在心裏，所以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親近。”
\t慕北辰緩緩搖頭：“你從不愛朕，從你的眼神裏感覺得出來。你表現得再溫柔，做得再好，你的眼睛出賣了你。朕有時候刻意不想去留意，可是隻要對上你的目光，就會覺得你的眼神冰冷，有種隱忍和逃避，你並不愛朕，甚至不愛任何人。朕想，你也不愛八弟，是嗎？”
\t“不，不是的！”
\t“那你是愛他嘍？”
\t“也不是……”蘭薰發現自己中了他的圈套，又氣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