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活孀婦

  他們對她的愛似乎都那般熾烈,熾烈到無法分開。


  她的心卻隻能左右搖擺,無法定形在一人身上。


  若問,她曾經愛過的和現在依然愛著的是誰,她會認為是蕭墨離,隻是,真正對她好的,隻有樓紀章。


  不要求她的回報,隻是專一地對她好,這樣的男人,即使不愛,也不能放棄。


  嘴角苦笑著,終究紅色的披風還是離開了她的身子,迎接她的是滿滿跪了一地的大臣們,在最前麵,紮眼的是那個一直與她做對的女人——安之。


  她的眼實實地盯在了自己身上,從裏麵射出了無數的針刺,揚揚撒撒地射向她,真要將她射出個千瘡百孔。


  如果有真的劍,她相信,安之也一定會義無反顧地射過來的。


  她已經得到了皇後的位置,也有了蕭墨離的愛,還需要什麽?

  心,再次發痛,她當然不能忘記安之曾經講過的話,她和蕭墨離才是真正恩愛的夫妻,她幫著他打下了天下,這後位,是他們早就內定好的。


  而她,不過是他蕭墨離利用的對像。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就此放手,讓她消散於江河湖海之間,再也不要出現在這裏。


  而蕭墨離偏偏要千裏尋她,還要把她帶回到這金籠般的皇宮來。


  安之看到蕭墨離到來,領著一幹妃子盈盈下拜,清脆的清一色女聲傳來:“恭迎聖上歸來。”


  蕭墨離輕風般點點頭,血汗馬越地一幹人等,隻有安之如火的目光狠狠地射在身後,早已用眼光將她冷鳶殺死了千百次。


  冷鳶閉閉眼,淡然地越過所有目光,她知道,這些目光裏沒有一束是對她帶有欣賞甚至是接受的。


  全天下,除了蕭墨離,還有誰認可她的存在?

  前方,是宏偉的皇宮,她,又將在這裏囚禁自己多久?


  這熟悉的地方有著不熟悉的氣息,她終覺得自己就是山間野鳥,根本入不了這樣精致的牢籠。


  “下來吧。”身後的熱度消失,蕭墨離下了馬,伸手過來。


  她本欲自己下馬,但轉眼看到了身後一直不離不棄跟緊了的當今皇後——安之。


  “蕭墨離和我心心相惜,我們一起打下天下,他說過,這皇後的位置隻能是我,這天下之愛,也隻能給我。”


  天下之愛隻能給她卻為何還要帶自己回來?


  迎接著她敵意十足的目光,冷鳶伸出了自己的手與蕭墨離緊握在一起,足以刺痛安之的眼睛。


  刻意對蕭墨離綻然一笑,是笑給安之看的。


  你不是說天下之愛全歸你嗎?既然如此,且讓你去妒吧,蕭墨離,早已不屬於自己卻還可以用來當作武器。


  這是何等的快事。


  蕭墨離稍一用力將她扶下了馬,摟著她直接往裏走。


  身後大臣們的眼裏何等光芒他哪能不知,隻是,他要哪個女人,是他的事,這,與這幹人等完全沒有關係!


  走向金鑾寶殿,金碧輝煌熠熠生輝的金磚碧瓦是外麵任何一個地方都無法匹及的,就連樓紀章的居所都不能企及。


  冷鳶心裏沒有半絲激動,回到這裏就回到了爭鬥的中心,誰生誰死,不到最後一刻誰也無法知曉。


  但可以知曉的是,所有的人進入這裏就如同進入油鍋,必須在裏麵經過煎炸烹炒,最後老練者可以求生,其它的隻能求生。


  九死一生之地,為什麽有那麽多人想進入。


  回首,身後如刀目光的安之身後跟著的是眾多嬪妃,那些女人們何嚐不是飛蛾撲火,有死無回?


  說了獨愛她一個,最後除卻可以以江山相分的安之,還有這麽多的嬪妃。終究不如樓紀章,自始至終隻有她一個,就算他們沒有成親,沒有真正地在一起。


  這樣說來,樓紀章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的。


  “朕累了,你等都散去吧,有何事等到明日上朝再說。”


  蕭墨離揮了揮手,讓冷鳶見識到了什麽叫做權傾天下,什麽叫做一呼百應,什麽叫做至高無上。


  她垂下眼眸,被蕭墨離安排在離自己最近處坐下,安之沒有走,一任嬪妃也沒有離去。


  安之行完君臣之禮就找到了位置坐下,與冷鳶相對,冷眼冷色,如刀如劍的目光從來沒有中斷過。


  “冷鳶姐姐終於回來了,離開這宮也有好久了吧,難得皇上掛念,怕你受苦呢。”


  紅妃,一襲紅衣走上前來,她是最曉得討人歡心的女人,卻也不曾得到過蕭墨離的半絲關愛。


  這皇宮,要麽就寵愛無邊,要麽就冷落清宮,若要說雨露均沾是不可能了。


  冷鳶點頭,唇角一直擒著的冷意散開,落在了安之的臉上,卻也不語。


  蕭墨離看到了她的表情,知她也煩著這些女人,便轉臉對上了安之:“把這些人都帶下去吧,你也下去歇著,這裏隻要宮人負責就好。”


  安之眼裏分明閃過不甘。


  “妹妹甫才回來,我這做姐姐的當然也要處處安排著點,不然皇上可要怪臣妾照顧不周了。”


  說得這般理所當然,在蕭墨離麵前,她永遠都是個賢妻良母,讓人惡心。


  冷鳶冷笑著也不接口,蕭墨離精美絕倫的臉上已經有了不耐煩。“她就與我住一處便可,你們都散去吧。”


  安之的臉刷一下變得慘白,眼底裏的恨意更濃,還有明顯的驚訝。


  這也出於冷鳶的意料之外。


  這是否代表著她與蕭墨離是正式的夫妻?他真的不在乎自己說過的那些話麽?那些足以刺激到他的與樓紀章的事情?


  安之有千百個不甘也沒有理由再強留下來,帶著一幹人等退出去。


  蕭墨離伸手過來,欲要牽著冷鳶進殿,冷鳶隻是冷冷一笑,偏過了身子,不去看他的手,也不去看他的臉。


  “皇上您還真是洪福齊天,有這樣多的美人,還要我回來做什麽?”


  蕭墨然絕塵的臉上有著一絲無奈。“你也知道,那些大臣們煩人得很,生怕我不能開枝散葉,所以特地選了這麽些女人,但,我與她們並無夫妻之實。”


  他眼裏的光芒是真摯的,冷鳶卻又不免為那些女人抱不平。“既然無情,就不要毀了人家,讓人家守在這宮裏做個活寡婦,又是何苦。”


  “你知道,我的心裏隻有你。”


  蕭墨離與她,仍以你我相稱,可見對她的在乎。這話隻得到了她的一聲冷哼。“是嗎?安之算什麽?”


  她第一次問了出來,很想聽他親口告訴她安之與他的關係,以及兩人的情感。


  蕭墨離暗下了眸光。“她幫我奪得了這江山,有不可埋沒的功勞,這便是我的無奈之處。”


  男人呀。


  冷鳶的冷笑更深。“分明是男人無情,緣何要怪女人有意呢?”


  她不再說什麽,直接站起也不講究君臣禮節,走入內室。


  華麗的龍床上鋪就了耀眼的明黃絲綢被麵,處處透著皇室的尊嚴與華貴。她的臉紅了紅,退了出來。“我住哪裏?”


  蕭墨離從她的話音裏聽到了疏離,重重歎了口氣。“鳶兒,你是我的最愛,當然要永遠跟我住在一起。”


  最愛?

  多麽諷刺。


  若是樓紀章說出這話,她會相信,樓紀章為了她不曾與別的女人接近過,也不曾有個三宮六院,連個正妻都沒有。、


  蕭墨離,他憑什麽要說出這樣的話來。


  對安之,這樣的話又說了多少次?


  還有他眾多的嬪妃,是否這話也說過無數次?


  已然不再熟悉的蕭墨離,就算一起過了十幾年又如何。


  她錯過了他的身子,將冷笑堅持到了最後。“我還是睡偏房吧。”


  那裏,是為了方便照顧他的太監宮人所住的地方。


  走到偏房,她親自動手細細收拾了一下,拍了拍手。“如果你覺得我住在這裏打擾到了你可以隨時叫我走,這宮裏的殿多著呢,總不少我一個人的吧。”


  她似笑非笑,無關緊張的模樣真真有些氣人。


  蕭墨離暗了半天眸子,最後無奈地撒開了手。


  “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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