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上來,他們走進電梯。電梯里就他們兩人,周鳳山看著她白凈的臉和高挺的胸,忽然想跟她說些什麼,可是說什麼呢?他正有些激動地想著時,電梯到了二層。
他們走出來,走進餐廳。雷鵬飛已經拿了東西,坐在一張餐桌上正吃著。
周玉香走進去,目光在人群中尋找著雷鵬飛的身影。找到后,她眼睛定定要盯著他,目光明顯跟以前有了不同。她用未來丈母娘的目光,在重新打量這個未來女婿。
雷鵬飛不知道她的心情,見她目光在盯他,就還像以前那樣迴避著她,說:「自已去拿吧,要吃什麼,拿什麼。」
周玉香站在當地,在玲琅滿目的菜品中掃視著,不知怎麼拿,也不知拿什麼好。她下崗快二十年了,一直在家,哪裡住過這麼高檔的賓館?也沒有吃過有這麼多豐盛菜品的早餐。
邢偉平看到周玉香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就對周鳳山說:「周書記,你帶周主任一起去拿菜品。」
周鳳山就帶著周玉香去拿盤子,然後指給她看,教她怎麼拿。周玉香的樣子,真的顯得有些土氣和落後。
邢偉平看她這個樣子,心想昨天晚上,我怎麼會對她興趣的呢?真是不可思議。他有些不理解自已,就搖著頭,臉上泛起一層自嘲的微笑。
周玉香見餐廳里有一百多種菜品,既好奇,又舉高,她什麼都想嘗一下,就弄了滿滿一大盆。雷鵬飛看著,心想你弄那麼多,吃得下嗎?讓人看了,就是個沒見過世面鄉下人,她是有些跟不上形勢了。
吃完早飯,休息了一會,大家就出發去前山村考察地塊。邢偉平把三間房退了,只保留一間,億萬富豪也懂得精打細算。
雷鵬飛的奧迪車開在前面,邢偉平的賓士車跟在後面。雷鵬飛的車子里,周玉香坐在後排,周鳳山坐在副駕駛位置上。
周玉香一直沉默著,好像有心事一樣。她沒有了昨天那樣的畏懼神色,卻也有些陰鬱。跟雷鵬飛像陌路人一樣不說話,只跟周鳳山有一句沒一句搭訕著。
九點多鐘開到前桃村,雷鵬飛對周鳳山說:「周書記,其它三個村的地盤,你都認識吧?」
周鳳山說:「基本都知道。」雷鵬飛說:「那你帶路,我們前桃村,邢總他們考察過了,就從你們東山村開始看起吧。」
雷鵬飛停下車,降下車窗,伸出頭對後面的車子說:「邢總,你們跟著我的車,我們先到東山村去看,再從高樹村,吳家溝村轉過來。」
「好的,我們跟著你。」邢偉平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伸出頭沖著前面喊。
周鳳山就指著前面的山路說:「你從這裡一直往東開,就是我們東山村。雷書記,你沒有到過我們幾個村吧?」
「沒有。」雷鵬飛說,「後山倒是去過,去年十一月份去玩的。我還在一片竹林中,打死了一條大蛇呢。」
周鳳山笑了:「這件事,我聽說過,傳得神乎其神,把前桃村的小村長傳成了,像武松一樣的打蛇英雄。」
雷鵬飛說:「別的倒沒什麼,我不僅獎到了一萬元的打蛇獎金,還吃到了一頓香美的蛇肉,讓我一想起來就嘴饞。」
車子往東開了一會兒,周鳳山說:「現在進入我們東山村了。」
雷鵬飛問:「東山村有多少面積,總人口多少?」
周鳳山說:「東山村一共有387戶,1383人,總面積23853,也是山多地少。」他指著前面的山坡說,「你看,全是一片片山坡,有些山坡光禿禿的,連樹也沒有。山比你們前桃村要高,也險。像這種光禿禿的山坡上,狗不拉屎,能種什麼呢?」
開到一個比較高的山勢上,雷鵬飛把車子在山路邊停下,走出來。後面的賓士車也停住,邢偉平他們也走出來。
周鳳山指著下面一大片山坡,對邢偉平說:「邢總,這是我們原來的東山村地盤,山要比前桃村的高。邢總,我覺得,在那個山嶴里,建農家樂比較好。一條大路開進去,建在山嶴里,幽靜,有意境,一定不會錯。」
邢偉平和兩個部下往前下眺望著,沒有出聲。雷鵬飛說:「再看看,還是兩個村呢,全部看完以後,再確定吧。」
他們再上車,從東山村轉到南邊的高樹村。高樹村和吳家溝村都在前嶴奪的南邊,也就是在楊前公路的南側。山勢相對平緩一些,有成塊的平地。
這時正是春耕季節,有一些村民在山坡上正在忙著耕種。
他們的車子開到高樹村,還是沿著那個彎來拐去的山路,邊慢慢往前開,邊看著路兩邊的山勢地塊。
雷鵬飛透過車窗看著,嘴裡自言自語地說:「這裡有幾塊緩坡地塊,比我們前桃村幾塊地坡還要好,適合搞農業大棚,不知道邢總他們怎麼看?」
開著開著,他突然發現前面的山路上,上頓著一輛獨輪手推車。手推車上放著幾樣傢具,還有一隻籮筐。獨輪車停在山路的中間,他們的轎車開不過去。
在獨輪車左側的一塊梯田裡,有一男一女兩個老人在彎腰種著什麼。
農業方面的知識,雷鵬飛還不是很豐富。他雖然出生在農村,但他從小上學,一直從小學上到大學,沒有參加過農業生產勞動。大學一畢業,就來到前桃村,他一直忙於村裡的工作,沒有時間到農田裡來考察,不要說參加勞動了,所以對農業生產還是不太熟悉。
「他們這是在種什麼啊?」雷鵬飛邊慢慢往前開,邊問周鳳山。
周鳳山說:「在種玉米。種玉米收入很低,可不種玉米,能種什麼呢?種稻子吧,這裡的山坡是漏水的,屯不住水,長不出稻子,只好種玉米。」
雷鵬飛說:「還是要搞大棚,種經濟作物,這樣收入才高。」
周鳳山說:「是呀,但誰有錢來投資大棚?我們也聯繫過好多家農業開發公司,結果來考察后,都沒有了下文。問他們為什麼不來了,有的說這裡的路坑坑窪窪的,交通不方便;有的說山裡氣候不好,種不出好作物的。反正折騰來折騰去,一個也沒有弄成。雷書記,你一下子引到這麼大一個投資商,真的太幸運了。」
直到現在,一直沉默地坐在後面的周玉香才開了口,她輕聲說問:「邢總是誰聯繫到的?」
昨天晚上,他聽邢偉平說,小莉跟雷鵬飛一起去過上海他們的公司,難道是小莉聯繫的?真這樣的話,那個功勞不小可就大啦。
雷鵬飛輕聲說:「是我聯繫的。我通過他兒子,才認識他的。說起來真的很巧,我去縣實驗小學,看望孫會計的女兒。通過她認識了邢總的兒子,我讓他兒子給我介紹,我才去上海認識了邢總。見面后,我提出讓他來我們村裡投資,搞觀光農業。他馬上同意,我們一拍即合。」
周玉香不動聲色地問:「你一個去上海的?」
她的聲音不高,雷鵬飛卻心頭一跳。她怎麼問這個問題?難道他知道了小莉跟我一起去上海的事?是不是邢偉平告訴他的?什麼時候告訴她呢?昨天晚上嗎?
雷鵬飛越想越覺得不對,差點叫出聲來。昨天晚上他們在一起的嗎?不會吧?雷鵬飛有些緊張起來,否則,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嗯,怪不得她今天的神情有些不對頭,不像昨天那麼戰戰兢兢了,而是胸有成竹地坐在後面一聲不響,而且好像還在生氣,也有些鬱悶。要死,她知道了什麼呢?
雷鵬飛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的問題,車子正好開到那輛獨輪車的前面。他把車子停下來,見老夫妻倆離這裡只有一百多米的距離,就「叭叭」地按了兩聲喇叭,想讓他們來把獨輪車推開。
手裡拿著一把鐵搭,正在打著玉米種子窩的的老頭直起腰,朝他的轎車看了一眼,眉頭似乎皺了一下,就埋下頭繼續打著下玉米種子的土窩。
因為後面還跟著邢偉平的賓士車,雷鵬飛趕緊下車,走到路邊對老頭喊:「這位大叔,來把車子推一下,讓我們的車子開過去。」
老人這才丟下手裡的鐵搭,朝路邊走過來。他走到路上,沒有馬上去推開獨輪車,而是打量著雷鵬飛,說:「你是誰呀?喊什麼喊,不知道你們有兩輛豪華車開過去是吧?」
雷鵬飛傻眼了,這是發的哪門子火啊?我只是讓你來推一下檔路的獨輪車,怎麼沖我發火了呢?他笑著打招呼說:「這位大叔,我不是這個意思。」
老人的無名火不僅沒滅,反而越來越旺,他竟然指著雷鵬飛說:「你年紀輕輕,就這麼賴?啊,你就不能下來往旁邊推一推嗎?」
雷鵬飛被他罵得有些尷尬,關鍵是後面還有貴賓,這樣影響多不好啊。可他不知道跟個老人說什麼好,就只好咧著嘴訕笑,耐心地說:「大叔,你誤解了,我是。」
周鳳山一看不對,馬上推開門走下車,用當地土話對老人說:「喂,老叔,你怎麼這樣說話?你知道他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