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愛莫能助

  大家不吭聲，臉上都露出感動和讚許的亮色。這件事說好，雷鵬飛就問村裡的情況，然後安排工作。


  村裡其它工作基本上沒有受到影響，眼前最著急的就是修路的工程款。路面已經澆好，莫德剛來要過兩次工程款。因為雷鵬飛沒有出來，他說了幾句就走了。


  現在雷鵬飛出來了，他馬上會來要錢的。果真，消息靈通的莫德剛第二天上午九點鐘，就開著車子來了。


  他先是笑著對雷鵬飛說了幾句恭喜話：「雷書記，據說你被人陷害了，但你又取得了勝利，再次成了英雄，得到了五萬元獎金，你真的好厲害啊。」


  雷鵬飛笑了笑，說：「沒什麼厲害，只是想辦法證明自已清白而已。」


  莫德剛很快收斂笑容，認真起來：「雷書記，你沒事出來，我心裡就鬆了一口氣。前幾天，我們都擔心死了。」


  雷鵬飛問：「擔心什麼呢？」


  莫德剛說：「你不出來，我們問誰要工程款？按照合同的規定，我們墊資修好這段村路，你們要給我們支付一半的工程款。雷書記，我們申報的工程總價是22832489元。一半，就是1100萬元。這筆錢，你們什麼時候付給我們？」


  雷鵬飛說：「怎麼會超過預算這麼多？」


  「這個，你們不是還要請審計單位審計的嗎？」莫德剛說，「但總不可能審掉這麼多，你們先給我們支付一千萬元吧。」


  辦公室里誰也不吱聲，但都在豎著耳朵聽雷鵬飛與莫德剛對話。他們心裡都有些緊張，都在替雷鵬飛擔心。一千萬元啊，這對他們來說，是個天文數字。這錢從哪裡來？再沒有錢，莫德剛會善罷甘休嗎？

  雷鵬飛想都沒想，就輕鬆地對莫德剛說：「莫總，我剛從公安局出來，你得給我一個星期時間。今天是星期三，到下星期二你來拿錢。拿不到，你就把我抓進來。」


  「我的天哪，雷書記，你怎麼說這樣的話？」莫德剛驚慌地叫起來，「你這是要嚇死我啊，我抓你進去有什麼用？我要的是錢啊？要你人幹什麼？」


  雷鵬飛笑了，但笑得有些尷尬：「莫總，你怎麼連話都聽不懂？我這樣說，是胸有成竹的表現，到時候你來拿錢就是。」


  莫德剛高興地說：「好，雷書記，你這樣說，我心裡就有底了。下星期二，我來拿錢。」莫德剛說著，就轉身往外走。


  但他剛走到門口，雷鵬飛還沒有敢有喘氣，莫德剛就回頭對他說：「雷書記，我把話說在前頭，下星期二再沒錢，可別怪我不客氣！」


  雷鵬飛愣愣地看著他，沒有說話，心裡也有些緊張。


  莫德剛又說：「再不給錢，我就把這條路堵住，誰也不能走。」


  雷鵬飛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原本比較和善的莫德剛，到了錢字面前也變得這麼凶。他也沒想到自已剛剛死裡逃生出來，就被這工程款的事像藤一樣緊緊纏住。


  辦公室里的人個個都緊張得不敢透氣。


  莫德剛轉身往外走的時候，臉上浮起一層可怕的殺氣，跟柏永兵曾經有過的神色差不多。但他理解莫德剛，心裡對自已說，這是我們不對，我們違約，這錢是應該給的。


  莫德剛一走，雷鵬飛就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在辦公室里有些煩躁地走來去看。辦公室里其它村幹部都看著他，知道他壓力太大，卻幫不上他的忙。


  幾個女人都有些心疼，真想幫他減輕一些負擔，但錢的事她們愛莫能助。


  「唉，怎麼辦呢？」郭小茹嘆息一聲說，「去年，不要匆忙上馬就好了。」


  「不上馬，就沒有今天的進步，就還在原地踏步，所以匆忙上馬是對的。」雷鵬飛站在當地，有些激動地揮著手說，「問題是，我們的一些領導說話不算數，不替我們基層著想。精準扶貧光喊在嘴上，沒有真正幫助貧困地區脫貧致富的思想。這件事一定要解決，否則，真的被莫德剛堵住了路，那個影響可就大了。」


  說著他又在辦公桌邊坐下來，拿出手機給龔美麗打電話：「龔鄉長，你好，我出來了。」


  龔美麗欣喜地說：「我知道你出來了，也為你的英雄行為感到高興。祝賀你，還獲得了五萬元的獎勵，你真是好樣的。」


  雷鵬飛馬上轉到正題上來：「可我一出來，就有人來問我要修路的工程款。」


  龔美麗輕輕嘆息一聲，說：「這件事，有些麻煩。你在裡面的時候，我去交通局催過一次，還跟費縣長說了這事，但幾個領導都在推諉。」


  雷鵬飛的心提了起來，費縣長也在推諉，那事情就嚴重了。他在嘴上還是輕鬆地說：「你在鄉里嗎？下午，我想跟你一起去交通局，找一下溫局長。」


  龔美麗說：「下午，我有事，走不開。你自已再去催一下吧。」


  「好的，我一個人去。」雷鵬飛掛了電話，心裡不無緊張地想，現在誰也不管了，都推到我一個人身上。


  行啊，我決定的事，就由我自已解決吧。雷鵬飛知道，這第一筆修路的工程款，必須由交通局解決，否則真的要出事。村裡在短時間內，是絕對拿不出一千萬元錢的。到年底也許有，但莫德剛能等到年底嗎？這是不可能的！


  吃過中飯，雷鵬飛想了想，就帶著郭小茹和周鳳山一起上縣城。除了催要修路的工程款外，再去農業局辦理第一筆國家級的搬遷補助申請。他們把村裡經過核實的貧困戶資料都帶上，準備去找關英雄。


  車子很快就到了交通局。為了不讓溫局長躲掉，雷鵬飛對門衛說：「我們去一下路政科。」


  好在門衛換了一個人，這個新保安不認識他，才放他的車子進去。在院子里停好車，他們就不聲不響地從樓梯走上去，直奔局長室。


  今天很巧，溫錦山在辦公室，被雷鵬飛撞了個正著。


  「溫局長，你好。」雷鵬飛帶著郭小茹和周鳳山走進去，不卑不亢地招呼他。


  溫錦山抬頭一看，臉色刷一下就變了。但他畢竟是個見過世面的局長，稍微愣了一下，就驚訝地說：「啊，是雷村長，你從公安局出來了？」


  雷鵬飛說：「我洗清了冤情，就出來了。」


  他不請自坐地在會客區里的沙發上坐下來，讓郭小茹和周鳳山也坐下，先是簡單地把412案的情況說了一下，然後就直奔主題：「溫局長，你應該知道，我們今天來的目的。楊前公路前山村段，已經全部修好了。當時，你答應我，交通局承擔一半的工程款。現在這筆錢要付了，你們交通局應該下去驗收一下，然後先給洪山縣新江路橋公司支付一千萬工程，其餘資金等審計下來再付。」


  溫錦山知道今天躲避不了，就仰在椅子里，嘆息一聲說：「沒錯，我是答應過你，這條路的修築也有批文，是合法的，列入我縣農業公路網建設計劃的。但我沒有說，這一半的工程款什麼時候付，對不對？我是說，現在我們縣財政上暫時沒錢，你們村裡能不能先支付一下？」


  雷鵬飛心裡「格登」一沉，呆住了。郭小茹和周鳳山的臉色也沉下來，有些著急地掉頭來看雷鵬飛。


  雷鵬飛沉思了一會，淡笑一聲，說：「溫局長，你也知道我們村裡情況的，剛剛開始起步，連活動經費都是靠人捐助的，哪裡拿得出一千萬元資金？」


  溫錦山嘆息一聲，說：「唉，雷村長，我就跟你說實話吧。楊前公路前山村段的工程款，我們交通局早就向上申請了，但今年財政上沒錢，第一二三季度的錢都安排光了，要有，也要等到今年第四季度。」


  「這怎麼行啊？」雷鵬飛急得一下子跳起來，「工程隊再拿不到錢，就要堵路了。火燒眉毛的事，你輕飄飄地說沒錢就行了？」


  郭小茹也說：「溫局長，那個莫總來村裡吵過多次了，他發狠話說，下星期二拿不到工程款，就要堵路。這條路堵了，我們村的進出怎麼辦啊？」


  周鳳山咂著嘴說：「修這麼大的路，本來就應該由縣裡負責的。村裡願意承擔一半，就已經很不錯了，但這個錢到後面才有。所以，請溫局長幫幫忙，先支付一半的工程款給他們。否則，真的要出事。」


  溫錦山不屑地說：「他真的敢堵路？那是犯法的，公安局可以抓他。這個，你們不用怕。但工程款確實是要付的。呃，雷村長，你看這樣行不行？你以縣交通局要對這條路的質量進行驗收，才能支付工程款為名，先拖一下他。我呢？再想想辦法，你們村裡也想一下辦法，看能不能先給他付一點。」


  雷鵬飛明確地說：「我們村裡，在今年年底前肯定沒錢支付。所以第一筆工程款，還是要請交通局幫忙支付。」


  溫錦山在看手機上的時間，他好像有事要出去，所以有些急切地說：「好吧，我來想想辦法，下星期一，給你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