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找不到他的身影
過了一會,她睜開眼睛,似乎還沒有記憶。她動著嘴唇,囁嚅說:「我,這是在哪裡?」
顧炎平大聲對她說:「這是在你家裡,你的手機呢?有沒有錄音?」
韋芳芳這才有了記憶,她想起來了,沖顧炎平點點頭,輕聲說:「錄了,在那裡。」她吃力地抬起手,朝床角的被單底下指了指。
顧炎平急切地摸出手機,打開一看,還在錄音。他驚喜不已,按下停止鍵,對韋芳芳說:「韋芳芳,你是好樣的,任務完成得很好,你立了功。我要讓雷鵬飛表揚你,給你發獎金。」
韋芳芳身上也慢慢來了力量,她動著身子說:「資金,就不要了,只要讓雷書記,早點出來,就行了。」
「你不要動,先躺著休息。」顧炎平聽樓下早已沒有了聲音,就拿出手機,給雷鵬飛打電話。過了好一會,雷鵬飛才接聽,顧炎平焦急地問,「小雷同志,你在哪裡啊?」
雷鵬飛氣喘吁吁地說:「我在追柏永兵,被他逃脫了,找不到他的身影。」然後帶著哭腔說,「顧隊,現在怎麼辦啊?我有責任。可我沒有想到,他衝出來的時候,手裡拿鐵鍬,揮舞著要砍人。」
顧炎平說:「你沒有被他砍傷就好。他是逃不掉的,你趕緊返回過來。我來打電話,調警力把前山後山團團包圍,然後進行地毯式搜索,他能跑到哪裡去?」
雷鵬飛又關切地問:「韋芳芳要緊嗎?」
顧炎平說;「不要緊,她已經醒過來了,但身體還有些發軟。」
雷鵬飛著急地問;「她搞了錄音沒有?」
顧炎平說:「搞了,她的任務完成得很好,你要給她進行獎勵啊。」
雷鵬飛說:「好,你把這個錄音,發到我的微信里。這是重要證據,千萬不能丟失。」
顧炎平說:「你的微信名叫什麼?我來幫她發。另外,你最好叫一個村幹部過來,陪一下韋芳芳。」
雷鵬飛說:「好,我馬上打電話叫姚紅怡過來。她家離得不遠。呃,我就不回來了,我要繼續去追尋柏永兵。你趕緊調配警力,把大山包圍起來,不要讓他跑了。否則,我們的責任可就大啦。」
掛了電話,顧炎平對韋芳芳說;「你不要動,等一會,雷鵬飛會叫姚紅怡過來陪你。我到樓下去打電話。柏永兵逃了,我要調動警力去包圍他,抓捕他。」
韋芳芳點點頭,聲音還是很輕地說:「不要讓他跑了,他已經變成了,一個魔鬼。」
「絕對跑不掉,你放心好了。」顧炎平幫她把那個錄音發到雷鵬飛的微信里,然後馬上走到樓下,打開燈,將她家的底樓作為臨時指揮部,坐在那張吃飯的方桌邊打起電話來。
雷鵬飛繼續在雨中尋找柏永兵的身影。但找來找去,找不到他的影子。他就蹲下來聽,也聽不到腳步聲。
這個傢伙到哪裡去了呢?雷鵬飛在雨夜中觀望著,判斷著。他應該不會沿著山路往下走,怕山路上有警察在等著他。他一定調頭上山,躲進山中,然後再伺機逃出去,走上逃亡生涯。
一定不能讓逃了,否則,我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雷鵬飛皺眉反思,剛才我為什麼沒能逮住他?是我太懦弱?還是考慮不周呢?
不管什麼原因,柏永兵是從我手上跑掉的,我就有責任把他抓回來。雷鵬飛有些茫然地在雨夜中走著,他決定朝山中走,柏永兵肯定鑽進山裡去了。
這時已是晚上十點鐘。
山村沉浸在夜雨中,一片寧靜。兩旁的山體靜默在雨夜裡,一動不動,秘密莫測。
雷鵬飛意識到,晚上一個人在山中行走,是很危險的。一個人追捕一個犯有死罪的窮凶極惡之徒,會更加危險。
但他不能退縮,因為他有責任。他就是死,也要把逃犯找到,抓住。他要跟他鬥智斗勇,這是真的鬥智斗勇,還要鬥氣力,斗耐心。
柏永兵沒有穿雨衣,他總不可能一直在雨中走吧?他一定會尋找一個可以躲雨的安全之地,躲到天亮再走。雷鵬飛邊走邊想,這個山中有這樣的地方嗎?
樹林?竹林?山洞?最有可能是山洞。雷鵬飛想到這裡,腦子裡如閃電般一亮,跳出一個信息來:去年十月份與郁詩詩在後山旅遊的時候,遭遇色鬼劉飛。他把郁詩詩挾持后,往西北角的一個山中拖去。那麼,那裡是不是有山洞呢?
劉飛當初是不是想把郁詩詩拖到一個山洞裡,把她堵上嘴巴后藏匿起來,然後慢慢折磨她,享用她。否則,他拖著她往那裡走幹什麼呢?
想到這裡,雷鵬飛身上又來了力量,這是極有可能的。柏永兵也是本地人,他很可能也知道那個山洞。但這個山洞不會很大,所以知道的人不多。裡邊只能容納幾個人,如果他隱藏在這個山洞裡,洞口用樹枝什麼的掩蓋偽裝起來,外人就很難發現,就會被他僥倖逃脫。
雖然韋芳芳搞到的那個錄音,完全能夠證明我無罪,應該可以把我放回來。但柏永兵是從我手裡逃脫的,我怎麼能撒手不管呢?
雷鵬飛邊想邊朝山中走去。
山中陰森森的,顯得十分可怕。山裡除了嘩嘩的雨聲外,還不斷傳來一些蟲鳥野物的叫聲。儘管他知道前山後山沒有什麼大的野獸,但蛇很多,晚上遭到毒蛇的攻擊,也是一種能致命的危險。所以晚上進山搜捕人,不僅有罪犯的威脅,還有野獸的威脅。
現在,我與柏永兵已經倒了個,我在明裡,他在暗處。如果他躲在暗處,從背後突然襲擊我,我就會被他打死。
想到這裡,雷鵬飛警惕地邊走邊朝四周觀察,還不斷地蹲下來聽腳步聲。
雷鵬飛還在沿著山路往裡走。他拼盡全力走啊走,忽然感覺一陣飢餓中夾雜著疲勞的感覺襲上身來,腿腳酸得走不動了。
他兩天三夜沒有好好睡覺,也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體力透支嚴重。他漸漸力不從心,眼前金花蒼蠅飛舞,頭暈目眩起來。
雷鵬飛覺得身體吃不消了,再走下去,就要倒在山路上。他開始四處尋找可以坐的地方。山路邊光禿禿的,沒有可以坐的地方。總不能坐在地上吧?坐在路邊,衣服會被弄濕,那樣就會冷得更加吃不消。
雷鵬飛見前面有一片黑森森的樹林,就拐彎朝它走去。他想在裡邊休息一會再走,先找到去年與郁詩詩旅遊的地方。再沿著那個方向,一步步尋過去,找到那個山洞。
他拖沉重的腳步,走了好一會,才走到那片樹林里。他鑽進樹林,尋找著可以坐的東西。他往裡鑽了好一會,終於找到一塊方凳那麼大小的石塊。
雷鵬飛把雨衣的下擺墊在石頭上,再小心翼翼地坐下來。他一坐下,就累得直呻吟。他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真想癱倒下來,好好休息一會。
他垂著頭,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他咬牙切齒地堅持著,心想顧炎平怎麼不打我電話的呢?他們的人到了哪裡了?把山包圍起來了嗎?
雷鵬飛有些吃力地從褲子袋裡拿出手機,想給顧炎平打個電話,問一下情況,再讓他派兩個警察過來,跟我一起去尋找那個山洞。
但他打開手機一看,傻眼了。手機沒了電,屏幕一片漆黑,怪不得一直沒有聲音的。
完了,我與外界失去了聯繫,顧炎平他們也找不到我了。我成了一個進入荒山孤島,沒有吃,沒有住,什麼也沒有的自然人。
這樣下去,我不要餓死在山中,累死在林里嗎?這樣想著,一陣從來沒有過的恐懼感,把他的身心緊緊攫住。
但只一會兒,他就在心裡給自己鼓勁說,不要怕,你要克服困難,戰勝困難,找到柏永兵,想辦法將他押回去。兌現在一個星期內破案的承諾,得到五萬元獎金,回村開展工作,加快美麗鄉村建設,美好的明天在前面等著我呢。
這樣一想,他身上就來了力量,就充滿了信心。他垂著頭坐在夜雨中,邊休息邊回想著他到來這裡半年多來一系列驚心動魄的經歷。
第一個在他眼前浮現出來的情景,是謝有財與秦衛芹在山林中偷情的鏡頭。
顧炎平打電話向領導彙報今晚的情況,安排警力在天亮前趕到大前山圍捕柏永兵,然後再打雷鵬飛的電話,卻再也打不通。他連打三次,都是「你撥的號碼已經關機」的錄音聲,他才急起來。
「他一定是手機沒電了。」顧炎平急得從凳子上站起來,在韋芳芳的底樓轉著圈子,嘴裡不停地嘆息,咂嘴,「現在怎麼辦?叫他回來,他偏不聽,一個人鑽進山中去追兇手,這有多危險啊。」
顧炎平在底樓轉著,嘴裡自言自語地說著,被樓上的來陪韋芳芳的姚紅怡聽到了。她馬上走下來問:「顧警官,你這是幹什麼啦?」
顧炎平重重地嘆息一聲,說;「唉,雷鵬飛的手機打不通,可把我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