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9章 他饒有興緻

  秘書又跟郗風山彙報說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剛剛來過辦公室打算找他，不過縣政府辦公室主任並未透露究竟有什麼事要請示彙報。


  郗風山便吩咐秘書給縣政府辦公室主任打電話，告訴他今天下午一上班就到副縣長辦公室來。


  郗風山說罷，便走進他辦公室內間的休息室，他擔心昨天晚上穿著的西裝上有端木玉琳的香水味，便匆匆換了一套西裝，又趕緊梳洗一番，便走出休息室，大步流星離開辦公室。


  玫山縣委、縣政府、縣人大、縣政協四套班子全部集中在縣機關大院辦公，玫山縣委的辦公樓位於中間，其他三套班子辦公樓分別位於其周邊。


  郗風山不一會兒便到了玫山縣縣長司徒青山的辦公室，司徒青山熱情地與他打招呼，並親自給他沏了一杯鐵觀音茶，由於是醞釀玫山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的選拔人選，因而司徒青山把他的辦公室與他秘書所在的外間小辦公室之間的門關上。


  司徒青山對郗風山說：「風山同志，你也清楚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有一空缺，縣政府辦公室是一個人手不多，任務繁重的機構，所以有必要抓緊配備一名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今天一上班，縣委常委兼組織部長路石岩同志到我辦公室來彙報，說縣委組織部做了一個方案出來，他們擬推薦小山鎮鎮長端木玉琳作為唯一推薦人選；玫山縣政府辦公室協助分管招商引資工作副主任屬於縣政府序列的幹部，我想聽聽你這個分管全縣招商引資工作的副縣長有什麼高見啊？」


  郗風山從司徒青山說話的語氣，判斷路石岩應該沒有把他與其協商安排縣委組織部做方案一事向司徒青山和盤托出，心想路石岩這人為人穩重、處事靠譜，於是便不動聲色對縣委組織部的方案表示同意。


  郗風山說因為端木玉琳在玫山縣政府辦公室工作多年，因而他對該同志還算比較了解，接著又冠冕堂皇地羅列了端木玉琳的三大優勢：一是端木玉琳具有年齡優勢，她三十齣頭的年紀應該是處於一個能幹事、會幹事的最佳年齡段；二是端木玉琳具有機關工作經驗優勢，她有在玫山縣政府辦公室從科員到副科長再到科長的一系列崗位工作履歷，對玫山縣政府辦公室的工作可以說是駕輕就熟；三是端木玉琳具有鄉鎮工作經驗優勢，比那些從大學直接到機關「兩點一線」工作履歷的幹部更具有駕駛複雜工作局面的能力。


  當然，為了以示客觀公正，郗風山接著又恰到好處地指出了端木玉琳無關痛癢的劣勢，那就是她作為一個三十齣頭的女同志，可能工作閱歷稍顯簡單，在聯繫協調縣直有關部門的工作時，不排除可能面臨縣直有關部門老資格的領導不太配合的問題，當然這個問題無傷大雅，相信縣直有關部門大多數領導都是具備高風亮節的幹部，應該說補台的多，拆台的少；而且端木玉琳有在小山鎮擔任鎮長的工作履歷，相信在縣直有關部門還是具有一定的號召力和凝聚力，而且應該具備一定的統籌協調能力。


  司徒青山饒有興緻地傾聽著郗風山對端木玉琳滔滔不絕的介紹、分析和首肯，他既未點頭表示贊同，也未搖頭表示否定，而是一邊傾聽，一邊在深深地思索。


  端木玉琳其實在郗風山陪同靈海市客商赴小山鎮考察省親那天一上班的時候，就先行打電話給玫山縣委縣長司徒青山，表達了滿腔熱忱邀請司徒清山在玫山大酒店共進晚餐的意願，並隱隱約約暗示晚餐之後共度良宵的誠意。


  然而，端木玉琳熱情洋溢的邀約卻遭到了司徒青山的婉拒，當然，司徒青山顧及到端木玉琳是一個年輕女幹部，還是給予了一定的面子，在婉拒時給出的是名正言順的理由，他說真不巧，剛上班的時候秘書在向他彙報當天的安排時就說晚上有重要接待任務；為了防止端木玉琳以後再約，司徒青山還對端木玉琳說如果有什麼工作方面的事要請示彙報的話，請上班時間直接來辦公室，大可不必把原本在辦公桌前可以解決的事轉移到宴席桌前去解決嘛；為了不至於讓端木玉琳尷尬，他還開玩笑說端木鎮長可以把準備請他吃飯的錢省下來買一套時裝或者化妝品，真沒必要浪費在請客喝酒上。


  司徒青山與郗風山完全是兩類仕途前景迥異的領導幹部：司徒青山鵬程萬里，郗風山「人老珠黃」；司徒青山是省官外放，有一份近乎完美的履歷，郗風山卻是從基層一路摸爬滾打而攀上副縣長的寶座；司徒青山是國內大名鼎鼎的名牌大學畢業，有著讓人艷羨的一流名校背景，郗風山卻是畢業於靈海市一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專院校，儘管隨著他官階的日漸攀升，他也在省內一所名牌大學弄了個在職碩士學位，然而那含金量和可信度顯然是成色不足。


  因而，前景一路看好的司徒青山，顯然非常愛惜他那亮麗羽毛，更加珍惜他那美好前途，他壓根就不想也不願讓他的前程似錦栽倒在端木玉琳的石榴裙下，所以當司徒青山一聽到端木玉琳在電話中對他隱隱約約暗示共度良宵的意願之後，便提高警覺，當即婉拒。


  司徒青山對端木玉琳這人原本幾無印象，他在擔任玫山縣委常委兼常務副縣長職務的時候，端木玉琳不過是玫山縣政府辦公室一個微不足道的秘書科員和副科長，壓根就輪不上端木玉琳與當時的玫山縣政府主要領導司徒青山近距離接觸。


  然而，端木玉琳的電話暗示卻讓司徒青山對她的印象大打折扣，如果讓她這位連其美麗女性美麗羽毛都並不愛惜的人擔任玫山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顯然會受到玫山縣政府辦公室幹部職工的置疑甚至非議。


  然而，司徒青山卻聽到玫山縣委常委兼組織部長路石岩甚至還有玫山縣副縣之長郗風山兩位縣領導對端木玉琳的推薦，似乎端木玉琳應該是玫山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的最佳人選。


  此時此刻，司徒青山一邊聽著郗風山的話，一邊卻在心中暗忖：如果斷然否定郗風山和路石岩兩位縣領導對端木玉琳的推薦，那麼意味著同時置玫山縣兩位實力派領導的臉面於不顧，甚至與這兩位實力派領導有可能出現撕破臉皮的境況，究竟有沒有必要去冒得罪這兩位實力派領導的險？或者有沒有什麼妥當的辦法，既否定了這兩位實力派領導的推薦人選，又顧及到這兩位實力派領導的臉面？

  司徒青山給郗風山添了一些茶水，忽然貌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郗副縣長看樣子對端木玉琳同志的優勢總結得很充分，劣勢也分析得很到位，但是據我向玫山縣委常委兼組織部長路石岩同志了解，端木玉琳同志在小山鎮鎮長任內才兩年多一點時間，離她五年一屆的小山鎮鎮長任期還遠遠不夠，請問郗縣長對讓她屆中職務變動有什麼看法？」


  郗風山來司徒青山辦公室之前一直擔心，司徒青山是否會就玫山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提出其他推薦人選，此時此刻他聽司徒青山如此發問，便揣摩司徒青山興許對安排端木玉琳擔任玫山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並不贊同。


  郗風山心中暗想：端木玉琳已經是本副縣長的女人，如果這個時候不挺身而出幫她極力爭取的話，輕則她會紅顏一怒，不給本副縣長好臉色，重則她會反戈一擊，不讓本副縣長有好日子過，甚至讓本副縣長陰溝翻船。


  然而，郗風山卻又深知不能太露骨地為端木玉琳說好話，戴高帽，如果對端木玉琳傾向性太過明顯的話，興許會引起司徒青山的誤會甚至懷疑。


  郗風山於是喝了一口杯中茶水，平復了一下情緒，字斟句酌地回應司徒青山：「司徒縣長，我認為原則性與靈活性應該互相結合，如果玫山縣委組織部門經過分析認為端木玉琳同志適合擔任玫山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的話，屆中調整職務也是合適，以往也有類似先例；而且小山鎮是我們『玫山縣的西伯利亞』，對於在偏遠山區工作的同志適當傾斜一下也是可以理解，以人為本嘛；況且端木玉琳同志作為一個女幹部，她還面臨著照顧家庭等現實問題啊。」


  司徒青山聽郗風山說得貌似入情入理，他並未對郗風山的意見作任何評論，而是拋出一個問題：「我昨天晚上在縣機關食堂吃飯的時候，與玫山縣政府辦公室主任範文山同志坐在一桌，我當時與他非正式交談，他的意見是傾向於在玫山縣政府辦公室那些科長之中擇優提拔一名副主任，他說那些科長平時盡忠職守，埋頭苦幹，應該擇優提拔，以調動他們進一步做好工作的積極性，請問郗副縣長對範文山同志的意見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