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程識益的感慨
袁自立終於回到了省城的家中，他已經是正廳級的市委書記，所以，春節期間，並不輕鬆，匡思銘、易祥林、楊澤以及劉海軍那裡，都要去拜年，袁自立已經想好了，這次到匡思銘家裡拜年，就帶著那副蝦戲圖，早就想找機會送給匡思銘的，現在是春節，正是好機會，其餘領導那裡，易祥林家裡是比較隨便的，易祥林已經將袁自立當作兒子看待了，幾乎在省城的每年大年初一，袁自立和程蔚蝶都是在易祥林家裡吃飯的，楊澤和劉海軍那裡，無非是送些好煙好酒，外加一些現金，這麼高級別的領導之間，很多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默默自己做就是了。
冰倩看見了爸爸，非常高興，摟著袁自立的脖子，就是不鬆手，袁自立很愧疚，感覺對不起女兒，女兒上學之後，袁自立從來沒有過問過學習，反倒是袁術海管的較多，以前是吃飯之後回家，現在，吃飯後，做完作業，程蔚蝶才會帶著冰倩回家，有時候時間晚了，索性不回家，反正安排的有房間休息，程蔚蝶還是購買了一台轎車，現在的省城，不知道有多少私家車，程蔚蝶還是比較注意的，買的是一台銀白色廣州本田轎車，價格不高，不是很顯眼，袁自立也沒有說什麼，每天上班擠車，時間長了，也不是滋味。如今，家裡具體有多少錢，袁自立也清楚，反正銀行卡都在程蔚蝶的手裡，袁自立也不過問，這麼多年了，袁自立對於金錢，很難有具體的概念了。
在匡思銘的家裡，袁自立第一次感覺到了局促，匡思銘看著蝦戲圖，透出了驚詫的眼神，隨即長時間看著袁自立，弄得袁自立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自立啊，你在德陽市的工作，我都是清楚的，特別是你在幹部大會上的講話，很新穎啊，省委機關裡面都有議論啊，現在，德陽市已經成為了大家關注的焦點，我想聽聽，你是怎麼想的，準備如何將工作搞好。」
「匡書記，我考慮過了，德陽市的經濟基礎非常薄弱，目前的情況下，只能吃補藥，不能吃瀉藥，所以，我準備在招商引資方面做文章，淮揚市主要引進的是服務業，我們德陽市就重點引進工業企業，在淮揚市的時候，我已經做過了這方面的嘗試，所以，在制度上，還有在環境上，市委準備下決心，進行調整和整頓，出台優惠政策，整治治安、社會環境，周大海同志以前和我配合，聯繫過不少的工業企業，我考慮，將這些企業引進到德陽市，哪怕短時間不能取得很多的財政收入，也要大好基礎。」
「嗯，這是不錯的建議，農業和農村工作，你是怎麼考慮的？」
「德陽市經濟基礎薄弱，農民收入必然受到影響，我認為解決農民致富的問題，不能著急，要慢慢來，目前主要從兩個方面考慮，一是推行農村專業合作組織，讓田裡長出來的農產品進入市場，逐步培養農民的致富意識，二是通過引進工業企業讓農民進入工廠做工，有了穩定的收入，可以逐漸改變貧窮的狀況。」
「看來你還是認真考慮了這些問題，現在我想聽聽，你對德陽市的班子有什麼建議，要實話實說，已經和海軍同志說過的，就不要說了。」
袁自立很快明白，匡思銘指的是李貴羽。
「匡書記，開年以後，德陽市的工作將會很忙，幹部的思想必須有所轉變，以前，因為幹部收入低，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情況大量存在，必須要整頓，不過，做好這一工作之前，班子的團結至關重要，實話實說，目前的班子，要想團結，難度有些大，如果班子不團結，要求下面的幹部團結一致，努力工作，難度會很大，關於班子如何調整，我已經給劉部長如實說過了，現在沒有其他想法。」
「你怎麼看李貴羽同志，和他能夠配合好嗎？」
「如果有時間，我相信，能夠和李貴羽同志配合好，不過，目前的情況下，還是有些難度的，認識上有些不一致。」
「自立，我聽你的意思，有些一言堂的味道啊。」
「匡書記，這是不可避免的，我承認，德陽市目前的局面，必須要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不能出現雜音，發展初期，如果你干你的，我干我的，南轅北轍，後果會很嚴重，如果發展到一定程度，達到需要制約的階段，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呵呵，你的認識有一些道理，發展初期，好比是溫室中的花朵，經不起風吹雨打，好了，你的想法，我都知道了，好好工作吧。」
袁自立不願意耽誤匡思銘太多時間，連忙起身告辭。
「自立，這幅畫帶回去吧，太珍貴了，我欣賞欣賞就足夠了。」
「匡書記，您看這樣吧，這幅畫，您先放著欣賞，我不懂字畫，真的，就連真假都分辨不出來，您對字畫有研究，放在您這裡，也是應該的。」
袁自立邊說邊往門口走去，趕快告辭，開始玩笑，將字畫帶走，除非是袁自立大腦裡面進水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怎麼能夠就這樣帶走呢。匡思銘沒有想到袁自立會這麼說，而且動作這麼快，這副齊白石的蝦戲圖，他認真看過了，憑著多年的經驗，他判定，這副作品是真的，匡思銘知道，這副作品，價值不菲，雖然內心十分喜愛，不過，還是不能夠收這麼貴重的禮物。
袁自立匆匆走了之後，老伴出來了，隨手拿起字畫，開口問是什麼東西，匡思銘心疼得臉色都變了，趕忙要老伴放下字畫，老伴根本不懂這些字畫，不知道手裡拿的字畫有多麼珍貴。
「你知道什麼啊，這是齊白石的蝦戲圖，無比珍貴的。」
老伴別的不清楚，可是，齊白石的大名她還是知道的。
「齊白石的畫啊，齊白石不是畫蝦最出名的嗎，這個袁自立，居然有這樣的字畫，不簡單啊。」
「是啊，這個袁自立，做什麼事情都不簡單，老伴，告訴你吧，這個袁自立，將來的成就，一定會超過我的，你就等著看吧。」
「那你應該好好扶他一把啊。」
「袁自立和老易的淵源不淺啊。」
袁自立回到家裡，暗自慶幸，字畫終於送出去了，無論怎麼說，給匡思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己和易祥林的關係非同一般，匡思銘肯定是知道的，也一定不是很高興的，官場上就是這樣，袁自立目前的處境，應該說不是很好，不過，這件事情以後，匡思銘也許會改變一些看法，袁自立內心的擔心還沒有說出來，易祥林的年紀大了，估計這一屆任滿之後，就很有可能退居二線了，或者是調到北京去，接任省委書記，基本上沒有可能，而匡思銘就不同了，年紀不大，還干一屆很有可能，就是不再西山省了，也是有可能到北京去擔任更高級別的領導的，所以說，未雨綢繆是必要的。
剛剛回到家裡，程蔚蝶就說了，要袁自立回去一趟，父親程識益正在等著他，袁自立知道，程識益想知道這次的談話情況。
「自立，看來，匡書記對你的印象不錯啊，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爸爸，我也是這麼想的。」
「嗯，你要珍惜這樣的機會，在省里，省委書記和省長都賞識的情形，幾乎是不存在的，趁著這個機會，你要做好份內的事情啊。」
「爸爸，我會的，一定努力工作。」
「自立，我是看著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真是想不到了，你這樣年輕，就是市委書記了，原來，我以為，你至少還需要幾年以後，才能夠出任市委書記的，你的機遇，我都沒有想到，出乎了我的預料，這與你的工作能力有關係，更離不開上面的支持啊，現在，我已經不能夠講很多的道理了，不過，有兩件事情，你一定要注意，一是掌握平衡的原則，省委乃至於中央，最不能容忍的，是一言堂的行為，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這不是人力能夠克服的，很多的腐敗現象的產生，就是絕對的權力引起的，缺乏監督，想做什麼做什麼，共產黨員不是聖人，也是普通人，時間長了，想不犯錯誤都困難，可是，中央和省委又強調要團結，這種情況，看起來有些矛盾，其實是考驗個人能力的，這需要執政者有高超的協調能力，有曠闊的胸懷，為什麼說宰相肚裡能撐船，就是要學會平衡，古代的君王，允許官吏之間存在黨派鬥爭，同志也說過，黨外無黨，帝王思想，黨內無派，千奇百怪，這些都是現實情況的反映，你要學會適應，你現在是市委書記了，很快會面對這些問題，或者是已經面對這些問題了，二是個人生活問題，這個問題，我考慮了很久，以前，我不願意小蝶接觸官場中人，也是有這方面考慮的，你是我的女婿，和你說這個問題，實在有些尷尬，可我必須要說，我所見過的官員，特別是後起之秀，如同你這種類型的，在個人問題上，都存在波折，我不是說他們的品性有問題，社會很現實，美女愛英雄，男歡女愛，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和你說，我很矛盾，為了小蝶的幸福，我希望你一輩子沒有其他的女人，可是，願望歸願望，現實是現實，將來的發展，我也不能把握，我希望你在這些方面，不要讓小蝶知道，不要投入真正的感情，領導幹部，在這方面倒下的很多，我觀察你很久了，你和小蝶的感情，我是放心的，我也沒有聽說過你有什麼傳聞，可我依然要說，就算是有問題了，要妥善處理，不能因為個人生活問題，毀了一切。目前，在這個問題上，中央強調沒有以前那麼厲害了，到了你這個級別，幾乎沒有誰會追究這些問題了，所以說，要依靠你自覺。」
程識益說到第二個問題的時候，話語有些凌亂，袁自立不好打斷，這個問題，他早就想過了，無論是在淮揚市，還是德陽市，都迴避不了這方面的問題，一些幹部的個人生活問題，他也是知道的，宋國宏曾經說出了幾個女人，可是，袁自立指示紀委，不要暴露這方面的問題，刻意隱瞞了，宋國宏被判了死刑以後，袁自立更是要求保密，已經處於這樣的情況，就不要在宋國宏家人的傷口上撒鹽了，包括玉都縣法院前院長，檢察院前檢察長，都有這些問題，這是無法迴避的，袁自立不清楚，沒有暴露出來問題的官員中，是不是都存在這些問題，可是，淮揚市商貿學院前面那些小車，那些到了周末便被接走的女孩子，這些現實情況時刻提醒袁自立，這已經是一種社會現象。
「自立，也許我說的有些直接，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想說出來這方面的問題。」
「爸爸，我明白的。」
接下來便陷入了尷尬中，說出了這個話題，兩人都有些不自在，袁自立萬萬想不到，程識益會直接說出來這個問題，目前，袁自立還沒有什麼擔憂的，柳美麗早就結婚了，遠在南方省，雲海藝也結婚了，在北京市，周梅還不知道結沒結婚，可是，也留在了北京市，袁自立從來沒有見到了，這幾個留給他印象的女人，如今隨著時間的流逝，印記慢慢在淡化，可是有些東西，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感情的付出，是雙方面的，雙方都會受到傷害，如果雙方都理智，這種傷害可以降低到最低，袁自立到至今還比較幸運。
回來的路上，袁自立一直在思考，為什麼，究竟是什麼原因，促使程識益說出來這樣的話，而且是當著女婿的面說出來這樣的話，難道是這個社會的責任，難道是官場必然的現象，這些都是無法解釋的，法律規定了一夫一妻制，夫妻之間要相互忠誠，為什麼這麼簡單的道理，在官場上就有些走樣了。回到家裡，袁自立看著程蔚蝶的目光有些異樣，程蔚蝶以為是袁自立想了，拉著袁自立進入了卧室，袁自立只好將錯就錯了，這些道理，是無法和程蔚蝶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