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陳年往事
這還是他上任監國以來他第一次主動談到關於母親的事情，當初母親出事的時候不見他有什麽動作，如今人都走了這麽多年了，他卻突然開始扮演深情，真是夠了。
“玉兒，當年的事情，確實是我對不起母親，但我也有我的苦衷，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隻希望你不要恨我。”皇帝苦澀的看了他一眼，滿臉晦澀。
在這個時候，他才算是一名真正的父親，一名渴望得到自己孩子理解的父親，而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
許是這次生病太過突然，導致他看透了許多事情，包括那些從前他不願承認的餓虧欠，以及不能宣之於口的愛。
“您是天子，您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和苦衷，但我隻想做一個普通人。”成澤玉自嘲的笑笑，一行清淚從眼角滑下，這茶真苦。
“生在帝王家，玉兒，你早該明白的。”皇帝心疼的看著他，柔聲道。
既然生在了帝王家，那就不能隨性而為，即便再不情願，也不能改變什麽，這些道理他應該明白的。
“那我的母親呢？她也是出生就在帝王家嗎？”成澤玉紅著眼眶反問。
這一刻他也不再是那個擔著監國重任的六皇子，而是想為自己母親討回公道的兒子。
皇帝被他問的啞口無言。
確實，關於他的母親，他滿是愧疚。
當初他初登皇位，一即位就麵臨著國庫空虛的困境，整個朝堂的都束手無策。
那年他微服私訪，聽聞江南流民遍地、民不聊生，本著體察民情的仁心，他直接下到江南，也就是在那個地方，他遇到了成澤玉的母親。
那段時間幾乎所有富商大賈都閉門不出，生怕被流民拖累，隻有一家人，府門大開，布粥賑災。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成澤玉的母親，當時他就想啊，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美麗的女子？不僅美麗，心地也很善良。
她衣著簡樸的站在粥棚後麵，笑著給來往的流民施粥，並且周圍的百姓好像都認得她，過往都會親切的跟她交談幾句。
“爹爹最近身體不好，所以就由我來給大家施粥。”那是他聽她說的第一句話，至今都還記憶猶新。
後來他才知道，那是江南首富的女兒，真是難得，堂堂首富之女，竟然能忍受烈日當空，整天都站在太陽下給流民施粥，那時的他還不明白，原來這就是動心的感覺。
可惜初登皇位的人哪裏有資格談情說愛呢，他滿腦子想著的都是應該如何解決國庫空虛的問題，而這個首富之女的出現無疑就成了解決這個問題的好契機。
後來，他以普通人的身份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謙謙君子、窈窕淑女，多好的搭配，兩人很快就陷入了愛河。
可當他去到她的家中時，成澤玉的外祖父，也就是當時的江南首富毫不留情的就拆穿了他的偽裝，直言他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無奈之下，他隻得把自己的身份如實相告。
任首富再怎麽聰明也不曾想到，站在自己麵前的竟然會是當今聖上。
許是他誠心誠意的態度打動了首富之女，令原本還有些猶豫畏縮的她很快便放下了戒備，同意嫁給他，跟他入宮。
首富心知宮裏的險境，不想自己女兒深陷其中，可當今聖上都親自上門提親了，他即便是有再多的反對也不敢再說出口，隻好含淚把自己的女兒送進了宮。
為了讓女兒在宮中能夠好過，首富準備了豐厚的嫁妝，也就是這些嫁妝讓皇帝他認識到原來他們家的財力真的可以稱得上是富可敵國，光是這些嫁妝就能解掉國庫空虛的燃眉之急。
在那之後，他也履行了諾言，對她是百般寵愛，給了她無上的尊榮，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招來了後宮其他嬪妃的嫉妒……
皇帝說到這裏便不願再繼續往下說去，成澤玉知道，這後來的事情多半都是一些對於母親來說不是很美好的經曆。
“玉兒，我承認是我對不住你的母親，但這所有的一切都並非是我的本意，當時我根基尚且不穩，根本沒能力護住她。”皇帝心中有愧，在麵對他的時候態度愈發軟和。
“兒臣會意，謝謝您告訴我這麽多，兒臣就先告退了。”成澤玉不想再聽他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起身行禮道。
不過他的這句謝謝也是憑心而發，雖然他不認可他利用母親的感情幫自己解決國庫空虛的困境的做法，但至少他讓自己知道母親當時並不是被迫的，至少有那麽一段時間她是開心的。
皇帝沒有挽留他，他知道他這麽答應監國是報著幫他母妃報仇的心理來的，他也理解他的心情，所以讓他放手去做，希望這樣能彌補一下心中的愧疚吧。
這邊，成澤玉回到承陽殿，直接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裏。
轉身從身後書櫃的暗格中拿出一遝書信可，這裏麵都是他的人在各宮的調查結果，隻是最近政務繁忙，他一直沒有時間來梳理這上麵的線索，剛好今天稍微空閑了一點，他屏住呼吸，緩緩打開了第一封信。
第一封信上麵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內容，都是描寫的當年他的母親在宮中是如何享受聖寵，如何風光無限的。
一連看了幾封都沒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直到看到從冷宮寄出來的那封信。
寫信的是被聞安安買通了一個在冷宮當差的老嬤嬤，信中卻完全沒有提到關於他母親的事情，而是說的另一個妃嬪。
“恪嬪乃容妃於宮中關係甚好之姐妹，兩人甚是投緣，自容妃去後不久，聖上不知為何，突然將恪嬪貶入冷宮，並撤其封號，貶為庶人，永世不得踏出冷宮一步。
“恪嬪到了冷宮不久，又不知因何原因，竟患上瘋魔之症，神智就如同三歲孩童般，沒過多久便去世了。”
短短幾行字就交代了一個女人生前的命運轉變，成澤玉不禁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