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針鋒相對紛爭起
聽見任朝陶主動提起崔之欣,夏與賢先是愣了一下,之後便微笑道:“好。”
他並非不知道任朝陶一向不喜歡崔之欣,也能感受到任朝陶對他那份似有若無的情誼。隻是他自小便把任朝陶當做需要照顧的小妹妹,從不曾也不敢對她有非分之想。他的母親是她父親同母所出的妹妹,兩人的血緣關係實在是非比尋常得親密。所以他雖然一直將任朝陶放在心中重要的位置上,卻一直也與她保持著距離,既然沒有超過兄妹的感情,那他就絕不能傷害她。
“與賢哥哥,心愛之人就在身邊的感覺,一定很好吧。”
兩人一路並肩而行,暮秋時節,任安皇宮中的嬤嬤們雖然日日清掃落葉,卻依舊掃不盡。他們經過滿是落葉堆積而成的禦花園,雙腳踩在上麵所發出的聲音清脆作響,任朝陶扭過頭看向夏與賢,隻見他的臉上浮現出與這蕭瑟的秋日截然不同的溫暖的笑容道:“隻覺得自己在前進的路上不再是孤身一人,這裏很暖很踏實。”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處,隻聽見任朝陶輕聲笑道:“真是羨慕與賢哥哥。”
夏與賢聞言不禁多看了任朝陶幾眼,不過數月未見,為何總覺得麵前的任朝陶與他曾經熟悉的樣子不太一樣了。她似乎變得安靜了許多,性子也不像從前那般活潑。夏與賢忽地想起在姑蘇時她身邊的公孫舜,狀似無意道:“說起來,公孫公子知道你回宮的消息,應該很不舍吧?”
任朝陶聽見夏與賢忽地提起公孫舜,先是微微睜大了眼,接著卻又垂下了眼瞼,她並未直視夏與賢的雙眼,而是看向別處道:“公孫公子,已經不在了。”
“若是我說,裴貴妃暗中有派人在追殺我,而我托你轉交給父皇的那封信便是證據,你信我麽?”任朝陶說著,想起那一次在崇胤宮外黑衣人要對她痛下殺手,不由蹙起了眉。之前他們似乎是因為絲毫沒有朝慎的消息,所以想抓住她拷問。而最近一次他們卻想殺了她,應該是因為她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才會如此。不過朝慎與舅舅在一起,倒是不必太擔心。
“我自然信你。”夏與賢忽地壓低了聲音,將一根手指抵在唇上搖了搖頭,低聲對她道:“待到長恩宮之中再與你細說,這兒人多口雜,實在不便多言。”
任朝陶與夏與賢雙雙加快了腳步,可當他們終於到達長恩宮時,卻見到裴遠輕與六皇子任朝空已經等在那裏。
“見過皇姐。”任朝空衝著任朝陶行禮道,任朝陶瞟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隻聽見夏與賢與裴遠輕見禮過後,裴遠輕忽地開口笑道:“列陰侯專程送了朝陶回宮,還真是兄妹情深。”
夏與賢聞言並未反駁,隻是露出他一貫的微笑道:“娘娘說笑了。”
“隻是侯爺這心也太偏了些,這宮中其他的皇子公主也是侯爺的表弟妹,卻從不見侯爺有如此上心過。朝陶不在的這些日子,侯爺進宮的次數,本宮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夏與賢甚少與這宮中之人打交道,這是宮中人盡皆知的事情。裴遠輕如此說,不過是有意找茬罷了。夏與賢明白她的深意,卻也不惱,隻是接了她的話道:“貴妃娘娘說笑了,下官對諸位表弟妹一視同仁,從不曾偏心向誰。”
“隻是洛偃公主與在下的年紀更為相近些,這才關係稍顯密切了些。”夏與賢說著,與任朝陶交換了一個目光,正欲結束這個話題之後告退,卻聽見裴遠輕又一次開口道:“年齡相仿是沒錯,隻不過列陰侯如今到底是已經成親的人,而我們朝陶還是未出閣的姑娘,這來來往往的,總歸是要注意言行。”
任朝陶明白裴遠輕對於她的回宮惱怒到了極點,這才不分青紅皂白地找到一個理由就咬住不放。任朝陶自然不會給別人在她母後宮中撒野的機會,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夏與賢不要再接話,而是自己看向裴遠輕道:“貴妃娘娘既然已經知道列陰侯是已經成了親的人,還一口一個‘注意言行’,怎麽,莫不是在貴妃娘娘的眼裏,本公主是會與已有正妻的王侯言行不妥的身份?”
見裴遠輕半晌無言,任朝陶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申請“哦”了一聲,露出滿臉抱歉的笑容看向她道:“倒是兒臣忘了,貴妃娘娘雖然地位極高,到底也是個‘妾’的身份,竟然糊塗到以為當今聖上的嫡長女也會去給別人做‘妾’了。”
“你!”裴遠輕憤憤地看向任朝陶,猛地一甩袖,正欲發作,卻考慮到任朝空還跟在她身邊,便收斂了那凶狠的表情擠出了一個令人討厭的笑容道:“長女便長女罷,這個‘嫡’字,朝陶今後還是不要再用了。”
“為何不能用?這長恩宮是曆代皇後的居所,也是身為皇後長女的兒臣如今的住處。更何況,貴妃娘娘怕是忘了,我母後與皇後鳳印固然已經不在了,可父皇卻從來不曾廢後,不是麽?”
裴遠輕並非不了解任朝陶,知道她一向聰慧,深得她父皇的喜愛。別說公主了,就是與其他皇子比起來,她也要受寵得多。隻是這寵愛是好,卻也是壞。本以為這嬌貴的小公主被貶為庶人一年必然會從心理上受挫,就算不被她的黑衣人除去,也必然會被宮外那險惡艱難的生活折磨得不成人樣。誰知道她不僅逃過了黑衣人的追捕,居然會毫發無損地站在自己麵前,依舊是那般伶牙俐齒。
簡直是比以前更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