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未來

  頭痛欲裂。


  這是我迷迷糊糊醒過來以後的感覺。


  待我的意識再恢複了一些以後,我感到喉幹舌燥。


  我勉力支起身子,好不容易從床上爬起來,然後坐到凳子上,拿起桌麵的茶壺就給自己倒水。


  窗外的陽光已經透過窗欞射了進來,而肚子的饑餓感告訴我,現在已經是大白天了。


  “咕~~~”窗子邊上那頭鸚鵡發出一聲不滿的叫聲,把頭伸進翅膀底下似乎在整理羽毛……


  咦?我昨天不是去了南苑軍營嗎??我是什麽時候回來的了???

  我的腦袋一陣斷片。


  “對了,信!”我想起要給趙登禹的信,連忙打開放在桌麵的公文包。


  我眼睛都直了。


  信,不在了,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包裏不知為何多了一支——左輪手槍。


  這時我腦袋裏終於想起了一點昨天的事情。


  昨天幹了一大碗酒以後,我舌頭都大了,就趁著酒勁跟馮玉祥吹了起來。


  當說到我的“列車驚魂”的經曆的時候(如果清醒的話我想我是絕對不會說的),馮玉祥似乎相當感興趣。聊著聊著一高興,他居然從身上解下自己的左輪手槍送了給我。之後的事情我就記不清了,反正唯一記得我接過手槍之後是一碗接著一碗……


  我小心翼翼拿起那支左輪手槍。


  這是一支柯爾特手槍,外表沒有什麽花哨的裝飾,而表麵和膛線的狀態表明這是一支真正被主人使用的手槍。


  我忽然很無厘頭的想到,我這算不算擁有自己的槍了?下回見到惠卿是不是也可以壯壯膽了……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有的沒的的東西,我終於想起,該吃早飯了吧?


  “有人嗎?”我嘶啞著聲音叫道。


  不多時,門外傳來順喜的聲音:“少爺有什麽吩咐?”


  我狼吞虎咽地啃著饅頭,順喜在一旁伺候。


  我很奇怪他為啥不到店裏招呼,不過他說是老夏特地安排他照看我……因為昨天我是醉醺醺地被抬著進來的。


  啥?我昨天居然……於是我一邊吃早飯一邊問順喜,到底昨天是什麽情況……


  原來昨天傍晚,祥子趕著車把我送了回來。這本來也不算啥事情,可問題是,我居然是被十幾個騎兵前後簇擁著回來的……


  領頭的人,順喜說,正是趙登禹連長。


  由此看來,他的信應該是收到了,然後馮玉祥順便讓他把我送回來。


  照順喜的說法,昨天我那派頭,恐怕比起大帥來也差不了多遠。


  我隻好苦笑。


  這麽“燒包”的出場,恐怕我以後想低調都很難了。


  不過我也不是什麽怨天尤人的家夥,既然如此,也就順其自然吧!隻希望以後曆史課本裏麵不要弄出一個“孫孟嚐”來就好……


  吃過了早飯,我讓順喜清理了桌麵,就關上了門。


  此時我再次拿出那支手槍,仔細端詳。


  這支手槍,跟我們那年代裏看過的美國“西部片”裏主角反派用的都差不了多遠。我推出轉輪,發現裏麵裝滿了子彈;除此之外,我包裏居然還多放了一盒子彈……


  我把子彈全部卸了下來,再三檢查,然後把轉輪複位。


  我從抽屜裏拿出一塊鏡子,遠遠地照著自己和手中的手槍,耍了個槍花,然後擺了個我自以為很酷的姿勢。


  不知為何,我忽然想起那個已經好多章沒出現過的史密斯來。說起來我前天去英國公使館送還Namen的骨灰的時候沒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又跑哪兒“淘古董”去了呢?記得我第一次碰槍,是在那個“東亞旅館”裏麵,槍還是史密斯那家夥的呢!不過那次我想耍帥,結果……艾瑪不說了……


  我又想起惠卿,如果她看見我現在這副尊容,恐怕又要笑話好一陣子了吧!


  “看來啊,”我自言自語道,“我是不是也得找著個時間去練練槍了?”


  此後一連好多天,我的生活“恢複”了平靜。


  後來我聽說,這個月裏紫禁城裏那位爺——溥儀——下了一道命令,將紫禁城裏幾乎所有太監都遣散了,除了幾位太妃、溥儀和她自己的妃子“淑妃”還各自留任了20個太監。


  我知道,這是溥儀知道自己宮裏這群太監不省心,喜歡“監守自盜”,而原本要清點建福宮寶物的事情也因為一場大火隻能不了了之,所以到末了隻能把那些太監遣散了事吧!


  後來老夏也告訴我,之後沒多久,那位“堅守崗位”的鬆六爺鬆濤也“辭職”了。聽說那晚之後,溥儀曾經想要賞賜他;他什麽都沒要,就要了那天大火燒了宮殿之後留下的灰燼。他自己對“皇上”的說法,是要把這些“皇家灰”拿回家裏“鎮宅子”。不過辭職以後,他家裏陡然暴富。老夏說,那是他的精明之處,知道宮殿燒過的灰燼裏還有燒化了的金銀。鬆六爺因此得了多少金銀沒人知道,隻聽說他後來把煉過的灰又高價賣給一家票號,而這家票號又用灰燼裏提煉出來的金子做了兩座金塔……


  這些我都是聽說的,再到之後確實有不少從宮裏出來的太監來找過老夏。宮裏的雜役太監不像有職司的太監那樣有“油水”,頗有些是孤苦無依的。而太監因為“無後”,所以出宮的太監平日也相互多有照應,所以但凡來找老夏的,他都盡力籌措了些錢,給他們安家。我對此並不反感,還主動跟老夏說如果有什麽需要,店裏也可以提供方便。不過老夏說此事他跟一些生活比較闊綽的太監已有共識,他們自己可以辦妥,婉拒了我的好意。


  天氣漸變,怕是要“換季”了,於是店裏也開始忙碌起來。於是我這些日子一邊試著自己打理生意,一邊跟在天津的諸位夫人們通過書信往來。


  按說惠卿的身孕也有了數月了,聽說她現在行動也不甚方便,於是我便想著等手頭生意稍微沒那麽忙碌的時候回去看一看,畢竟心裏還是有點放不下的。


  秋意漸濃。


  這天,我正在店裏忙著指點出最後一批貨,忽然看見老夏進來了。


  他這段時間主要是忙外頭的事情。——因為溥儀遣散了太監,有些太監是頗有些銀錢的,於是出來以後就開始“置家”。老夏是趕過去拉攏關係,順便也幫店裏拓展一下銷路。


  “大少,”老夏低聲說道,“有個事情要說一下。”


  我知道老夏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於是點點頭,走進了內堂。


  “大少,”老夏開門見山地說道,“聽說有個剛從宮裏出來的管事兒的,帶了幾件東西,現在正送到長生哪兒呢!”


  一聽這個我就明白了,敢情這又是哪位從宮裏“順手牽羊”的啊。


  “是什麽東西?”之前都是古畫,我想著要是沒什麽特別的東西就算了。


  “咱也不知道,”老夏說,“我也是閑聊的時候聽另外一個管事兒的說的,不過據說有洋人看上了。”


  洋人?我大概猜到是誰了……


  “什麽時候‘驗貨’?”我問道。


  “就在後天,”老夏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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