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兩悅

  “孫大少您評價如何?”


  這句話是荊少雲那孫子問的,問得煞有介事,反正我是又一次按捺住要打他的衝動。


  “泰戈爾啊,”我咬著後槽牙說道,“現在看來也不外如是而已。”


  “曆史局限性嘛,”他悠哉悠哉地說道,“反正你我也知道,諾貝爾本來就是個搞炸藥的。”


  我苦笑著搖搖頭。


  “其實我想問你的是對那位的看法。”他朝泰戈爾那邊努了一努嘴。


  此時泰戈爾的身邊已經圍著一群人,包括我們那位尊敬的大才子徐誌摩。不過他此時的眼神,總是在大師旁邊的一個人身上瞄來瞄去。


  “知道她是誰了吧?”荊少雲悄悄指著那位氣質出眾的女士問道。


  “這個很容易猜,”我笑道,“能夠讓徐誌摩念念不忘的也隻有那位了。”


  確實,民國文壇上的這段八卦實在是太出名了,在我們那個年代養活了不知多少青春劇的編劇導演,想不知道都不行啊……


  不過此時仔細看看這位在中國曆史上留下濃重印記的女子,卻發現她神態中似乎還帶著某種惆悵……難道是我的錯覺?


  很不巧地,這時卻有位仁兄卻很不知趣地像貼身膏藥般湊上去。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在曆史上著名的“風流大才子”徐誌摩。


  隻見他似乎有意無意地湊了上去,嘴裏說了什麽——因為隔得有點兒遠,所以我也沒聽清他在說些啥。


  那位著名女士——林徽因——轉頭對一旁的泰戈爾說了些什麽,然後很恰到好處地悄悄與他拉遠了些距離。


  徐大才子還不放棄,又借著跟泰戈爾搭話又湊了過去。


  這時,在一旁的一位年長的穿著長衫的人,忽然拍拍徐誌摩的肩膀,徐誌摩一見,連忙一言不發退開了。此人寬額闊頷,氣度不凡,隨即對此前站在泰戈爾旁邊的另一位年長的“童子”又說了幾句話。


  隻見得那位徐大才子臉紅耳赤,尷尷尬尬說了幾句話以後就悻悻地挪開了。


  就在我慶幸終於不用再看什麽狗血劇的時候,忽然看見林徽因居然向著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樹人,老魏,”她微笑著說道,“這位是?”


  我一愣神,才發現那位可敬的魯迅先生不知何時已經踱到了我們身邊。


  我真的很想問,敢情魯迅先生以前在日本的時候不僅在仙台學過醫,還去伊賀進修過?

  “這位孫先生,”魯迅先生苦笑一下說道,“我也是初次見麵。”


  “在下孫孟嚐,”我連忙作揖說道,“見過林先生。”


  我這下不倫不類的禮數,弄得連林徽因在內的人都愣了好一會兒。不過最早反應過來的林徽因掩嘴“噗嗤”笑了出聲。


  “不敢當,”她微笑說道,“小女子何德何能,敢稱‘先生’?”


  對啊!這會兒的林徽因才20歲上下,我腦子一抽居然稱呼“先生”了……看來我見到美女語無倫次的毛病原來還沒好啊……


  “徽因,怎麽這樣失禮啊!”忽然有人說道。


  我抬頭一看,發現說話的人居然是剛才“侍奉”在泰戈爾旁邊的另一個“童子”……呃……“老童子”。而他身旁跟著一大票人,包括泰戈爾、徐誌摩還有剛才那位婉言斥退徐大才子的老者也都在。


  “父親,”她恭敬地說道,“我正在和樹人他們聊天……這位……這位孫先生,相當有趣。”


  啥??這位居然是她的父親……我嘞個去……


  我瞄到那位徐大才子,正盯著我,眼神……帶著刀……


  “咳咳……”在一旁看白戲的荊少雲——也就是老魏,終於開口了,“這位是元隆的孫公子。”


  這孫子特地把“公子”兩個字說得特別重。


  他話一出口,在場的人很多都“哦”的一聲。


  泰戈爾一臉疑惑,然後一旁的林先生——林徽因的父親,小聲給他翻譯。


  “看來老夫真是孤陋寡聞了,”那位尊敬的長者笑著說道,“現在還有如此青年才俊啊!”


  “任公,”徐大才子忍不住開口了,“咱們可不能怠慢了貴客……先請泰戈爾先生到那邊歇息吧!……徽因你說是不?”


  “‘元隆顧繡’的孫孟嚐孫公子,”林徽因忽然看著我微笑說道,“之前在抱犢崮土匪窩裏邊單槍匹馬救了一車人。”


  什麽情況?怎麽我的“事跡”都傳成這個鬼樣子了??鬼知道再訛傳下去會不會把我編排成“雙槍飛天萬裏獨行孫大俠”什麽的……不過讓眼前這位“民國第一女神”稱讚一下,心裏還是有點小小的暗爽的說……


  “我看隻不過是星鬥小民的演繹罷了!”徐大才子一臉不屑。


  “確實,”我連忙接口說道,“傳聞都是些不實之詞。”


  可我這句實話,在旁人看來卻是“謙虛”。圍觀者中很多人頷首微笑,連剛才被尊稱為“任公”的老者也都露出嘉許之色。


  不過這樣一來,我跟徐大才子“高下立判”——那位大才子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了。


  正在這要命的當口,忽然聽到一個聲音說道:

  “父親,各位,發生了何事了?”


  我抬頭一看,隻見說話的人是一個帶著眼鏡的溫文儒雅的年輕人;而他叫“父親”的人,正是被眾人尊稱為“任公”的那位長者。


  就在我努力從腦海的曆史知識中搜索這幾位的影子的時候,忽然見到林徽因很自然地走上前挽住他的手,說道:


  “思成,你怎麽才來啊!”


  “思成”?這位原來就是林徽因後來的終身伴侶梁思成!等等……那他的這位父親“任公”豈不就是……


  這回好看了,他們兩位的“家長”原來都在場啊……且看那徐大才子是不是識趣了……


  林徽因禮貌地向泰戈爾等人用英語道了歉,就挽著梁思成的手走開了。


  此時的徐大才子,悵然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臉色蒼白。


  “The blue of sky falls in love hem says ‘ay’!”


  一旁那位一直一言不發的大文豪泰戈爾忽然用英文念了這麽一句詩,意思是:“天空的蔚藍愛上了大地的碧綠,他們之間的微風歎了聲,哎!”


  本章涉及人物眾多,寫得戰戰兢兢,唯恐對先賢有所不敬……好吧,其實也是太忙碌,寫得斷斷續續。1924年,泰戈爾訪問中國。泰戈爾訪華期間發表的演講,由徐誌摩翻譯。翻譯之餘,徐誌摩對他訴說愛情方麵的苦惱,言談中間仍流露出對林徽因的愛戀。可得知林徽因已與梁思成訂婚,一貫恪守婚姻道德的詩人感到實在是愛莫能助了。離開北京前,泰戈爾應林徽音的請求寫了這首詩。在這首小詩中,泰戈爾把徐誌摩喻為蔚藍的天空,把林徽因喻為蒼翠的森林,把自己比作好心的清風,清風的謂歎中流露出當不成月老的無奈和惆悵。原詩是用孟加拉語所作,這裏稍微移用了一下。這次國慶假期帶兒女拜謁了梁啟超故居紀念館,感觸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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