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落腳 【自來狗仔同命 白執報紙異聞】
【自來狗仔同命-白執報紙異聞】
蛇仔明說的所謂“落腳地”,原來是河北的一個祠堂。
一行人打著飽嗝進去的——去麵檔吃了碗麵。
老鼠叔還默默給大水牛加了半碗,全部人都是他負責結賬。
看來這個“五人幫”裏,老鼠叔是“糧台”。
隻見蛇仔明給那個廟祝說了幾句什麽,那個廟祝就指著祠堂後麵點點頭。
“大水牛,幫阿叔擔水!”蛇仔明放下“行囊”叫道。
大水牛應了一聲,奔後麵去了。
“阿狗,記得幫阿叔倒‘夜香’!”他又對阿狗說道。
“夜香”?那不是……
不過阿狗臉上沒有稍微露出哪怕一點兒不滿,點頭也去了。
“六雞,”阿狗對著鮑一鳴道,“你去幫阿叔掃下地。”
這任務分配很公平,鮑一鳴看見角落靠著把掃把,於是也欣然領命。
隻見蛇仔明跟那廟祝聊起來了,聊得廟祝是眉飛色舞,老鼠叔自顧自去到殿角,和衣靠牆閉目養神。
入夜,一行人都在這座小祠堂裏或靠或躺,蛇仔明不知道跟廟祝說了什麽,那個廟祝居然搬出了兩條長凳給他們。蛇仔明找來一塊板,架在長凳上讓老鼠叔作為他的“床”。
“老……幫主,”大水牛忽然扭扭捏捏地開口叫老鼠叔,這完全不像他風格。
“點了?”老鼠叔睜開眼睛問。
“我哋……我覺得我哋好唔好喺呢度留多幾日,賺番多少路費?(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在這裏停幾日,好賺點路費?)”大水牛吞吞吐吐說道。
老鼠叔閉上眼睛,良久不出聲。
“大水牛你都無解嘅!你唔怕比個大少滴人追上來煎皮拆骨?(大水牛你真笨,你不怕那個大少的人追上來對我們不客氣麽?)”蛇仔明說道。
大水牛一聽,不敢再提,隻是盯著火堆傻傻出神。
“草叢度有嘢!(草叢裏有東西!)”阿狗忽然低聲喝道。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爬起來,隻有老鼠叔隻是稍微撐起一點身子——不過鮑一鳴留意到他在包裏的右手似乎在摸索著什麽。
“咦喂!唔通係‘宵夜’到?(莫非是‘夜宵’來了?)”蛇仔明笑道,順手抄起身邊一根棍子。
在眾人的注視下,門口的草叢裏窸窸窣窣地慢慢鑽出一個身影。
“狗!”阿狗驚喜地叫道。
是那條他在橋底喂過的小狗。
阿狗爬起來,到門外小心翼翼抱起那條小狗,轉身急急進了後麵,不久就傳來潑水的聲音。
“啱啦!洗幹淨開煲!(對了!洗幹淨用來打火鍋!)”蛇仔明笑道。
不過從他馬上躺下的動作看,這句話不過是逗逗阿狗的罷了。
當那條“洗完澡”的小狗被抱進來之後,連鮑一鳴都有所觸動。
隻見這條洗幹淨後呈現黃色的小土狗,縮著四條腿,帶著怯生生的眼神看著人,但相當溫純。它的一隻耳朵缺了一半,不知道是被什麽其他動物咬掉了還是自己碰掉了,所以讓人看了總心生憐憫。——雖然吧,鮑一鳴自己此時也很可憐就是了。
阿狗看來甚至喜歡,甚至從懷裏掏出一點東西來——還是那點兒蛇肉,他居然還剩著。
“阿狗啊,”蛇仔明翻了個身嘻嘻一笑道,“你連自己都未養得掂喔!仲想養狗啊?(你連自己都養不起。還想養狗啊?)”
阿狗不好意思地笑笑,把狗放在懷裏。說也奇怪,小狗到了他懷裏,居然很乖地趴著閉上了眼睛。
“哎,算了。”老鼠叔在“床”上忽然說道,“隻狗睇來同你有緣,咁我地唯有停多幾日搵番多少水腳係啦!(我們隻好多留幾天賺點盤纏了!)”
聽到此話,大水牛一骨碌爬起來點頭傻笑,阿狗也挺開心地摸著那條小狗,蛇仔明大聲歎氣——不過誰都看得出他是裝的,鮑一鳴在心裏暗暗好笑。
於是一行人就這麽在佛山暫時落了腳。
蛇仔明去跟那廟祝“交涉”過,也不知道他怎麽談的,廟祝居然同意他們在祠堂裏暫住,隻不過交了點“租金”——在鮑一鳴看來那價格相當公道了。
第二天,他們就外出“搵食”。不過最終他們還是回到碼頭去,找到那個工頭“拜了碼頭”,開始從事“苦力”的工作。老鼠叔也不置可否,每天跟著他們出門就分開了也不知道去哪裏,反正晚上他們“收工”之後總能看見他適時出現,然後組織“聚餐”。
自從生活穩定了以後,鮑一鳴發現自己漸漸有了力氣,慢慢可以跟阿狗蛇仔明一樣一次扛兩包大米,不過比起大水牛那種“變態”來還是差很遠就是了。
阿狗後來發現了個賣魚檔,每天有些不要的魚頭魚骨之類,他就去問人家要了來,喂他那條小狗。蛇仔明於是笑阿狗養的是“貓仔”,於是阿狗的小狗有了“貓仔”這麽個古怪的名字。
那小狗也不挑食,什麽都吃,其他人也時不時弄點食物喂給它。鮑一鳴有一次弄來一塊豬骨頭,它居然拖著那塊跟它身子差不多大的骨頭在那兒歡快地啃著,看得讓人忍俊不禁。漸漸地,“貓仔”成了他們“五人幫”吉祥物般的存在,天天跟在他們後麵“開工”。
天氣漸涼,他們身上的衣物也逐漸顯出單薄來。
一天晚上“收工”回到祠堂,鮑一鳴發現老鼠叔已經在了,拿出了幾套舊衣服來。雖然這些衣服很破舊,也似乎很久沒有洗過,不過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相當難得了,於是大家都穿上了“秋衣”。鮑一鳴忽然很好奇老鼠叔如何有那麽大的本事,總是能把“後勤”做得井井有條,按說這種能力哪怕是放軍隊裏也相當出色啊……
雖然老鼠叔當時說的是“多停幾日”,不過眼看一個多月了,他也沒有催促大家上路的意思,大家也就逐漸心安理得地過下去了,鮑一鳴自己也覺得現在這麽過著也不壞。
這天,鮑一鳴去“上工”路上忽然在路上看到一樣東西——一張報紙——準確來說是報紙的一部分。
他忽然警覺,自己渾渾噩噩了這麽些天,連現在所處具體年代都還不知道!
他四顧無人注意,悄悄把那張報紙撿起來塞在懷裏。
這天一天他都覺得心不在焉,總想著快些天黑。好不容易熬到放工,他吃過“晚飯”之後回到祠堂,就趁著還有些光亮,悄悄踱到後頭,環顧確認無人之後,拿出那份焐熱的報紙。
這是一份很破的報紙,已經剩了一小角,不過還能夠看到頭版一條驚悚的新聞:
“廣州市長孫科今晨遇刺,幸免於難。”
這……他留意到那張報紙上麵的報名已經看不清了,但還殘存有報紙的日期:
“民國十二年九月廿二。”
民國十二年……這是1923年?
還沒容他細想,隻聽到一個聲音緩緩問道:
“有咩好消息?”
這周,忙著十八線主播的事情,又要照顧小孩們,斷斷續續完成此章。生活漸漸該恢複正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