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交手 【千裏獨行為民請命 一騎絕塵護國盡忠】
楊六奇一臉尷尬。
對麵坐著的,是那位蔣老哥,臉上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他怎麽也沒想到,蔣老哥跟他的目的地是一樣的。
擠在人堆裏買票的時候,楊六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胸前抱著的那個珍貴的皮包上。擠到窗口前他還想著怎麽才能騰出手來掏錢呢,他旁邊就有人伸手過來。
“一張去北京的票。”
楊六奇正想著聲音怎麽這麽耳熟呢,轉頭才看見蔣老哥那張同樣詫異的臉。
待楊六奇傻愣愣地開口說“我也要一張”之後,蔣老哥很慷慨地把他的那張票錢也付了。
於是,他跟蔣老哥就這樣又坐到了一起。
“又見麵了老弟。”蔣老哥把帽子放在桌麵道。
“是啊是啊……”楊六奇很後悔,當時應該隨便說個目的地的……話說這目的地還有什麽來著?楊六奇其實自己也說不上。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這位老哥好像跟自己有相似點,但又有不同。
說起來剛才蔣老哥雖然在人堆裏,風度不改,雖然兩邊人堆人的,但他始終穩如泰山。由此看來,這位老哥應該是個職業軍人。
可這樣一來事情又大條了。
職業軍人,任務神秘,目的地跟自己一樣。
莫非……
“老弟這回上北京公幹嗎?”蔣老哥突然問道。
“嗯……我去看望一位朋友。”楊六奇模棱兩可地說道。
“不知是哪位朋友?老哥我也許也認識呢!”蔣老哥還在窮追不舍。
“是……”楊六奇靈機一動說道,“北京的‘元隆顧繡’的孫大少。”
……
“你等會,”我忍不住說道,“你這家夥這麽扯到我了?”
“沒辦法,那時候實在是想不到什麽其他好說法了,”鮑一鳴喝了口水苦笑道,“況且這也不算假話。”
“成吧……”我搖搖頭,一邊給他加了水,給自己也滿上了一杯。
水壺裏的水好像不多了,是不是要去續點……
“總之孫大少你的名堂果然響亮就是了。”鮑一鳴忽然道。
“此話怎講?”我好奇心又提起來了。
……
“哦?”蔣老哥眉毛一提,沉吟片刻問道,“莫非是‘元隆孫’的孫孟嚐孫大少?”
楊六奇傻愣愣點點頭,算是吧。
“賢弟交遊果然不一般哪!”蔣老哥終於停止了追問笑笑道。
楊六奇暗暗鬆了口氣,不過隨即又好奇起來,連這位老哥都認識自己那位“同伴”孫大少?那家夥是幹了什麽事情啊?
“蔣大哥也知道孫大少嗎?”總算該我問你了楊六奇不失時機地反攻一下——況且他也確實好奇來著。
“孫大少交遊廣闊,不愧‘孟嚐’之名。上至皇上太後,下至江湖豪客,乃至督軍總理。連馮……馮玉祥大帥也對他推崇備至呢!”
楊六奇心下一動,這馮大帥不正是自己此行要找的人麽?蔣老哥為何特意提到呢?
“賢弟跟孫大少是好友?”蔣老哥又提出了個問題來。
“我們……我們是多年不見的朋友。”其實楊六奇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說對不對,因為他至今也不是很確定孫大少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蔣老哥笑笑,突然伸手入懷中,掏出一個小本本,抽出一支筆來“刷刷”寫起來。
楊六奇留意到,他那個本子跟自己原來那個風格差不多,隻不過沒有那麽多煙火色而已——還挺新的,隻不過從皮麵的“包漿”看來,應該這位老哥使用的次數並不少。
他瞄到本子裏有些字句,大體是“國防”、“兵役”之類。
看來這位老哥還是個參謀之類的角色?
蔣老哥套回筆套,把本子轉了個向,推到他麵前。
“非百裏無以千裏,千裏獨行為國請命。”
楊六奇心裏靈光一閃!
他知道這個是誰了!
這段曆史裏姓“草頭將”的而又舉足輕重的曆史名人不少,包括眼前這位——蔣百裏。
如果熟悉近代史的話,會知道這位被冠以“軍事家”名頭的人物絕不簡單。
很多後麵的高級軍官,都得稱呼他一聲“校長”——話說這是不是姓蔣的都很有當校長的癮頭來著……
楊六奇馬上想到,此刻眼前這位北上,目的地和自己一樣,估計……也有差不多的使命?
不過眼前的問題,是“對句”。
這是舊文人喜歡玩的把戲,出個“上聯”,讓對方對“下聯”。如果對方能夠對得工整,則容易引為知己。
而麵前這個,很明顯的是個“藏字聯”——把自己的名字隱含在對聯裏,同時也多少有表明心跡的意思。
幸好在那個時代,楊六奇自己對此都算頗有研究;不過一時三刻,能夠對得很工整的話難度不小。幸好……
楊六奇略一思索,從桌麵拿過筆,小心翼翼地在那句上聯下麵接了一句下聯:
“惟六奇可並一奇,一騎絕塵護國盡忠。”
他這個也是藏字聯,他慶幸自己剛好叫“六奇”,和“百裏”可以對上;至於“一奇(騎)絕塵”算是個“諧音梗”,反正這年代也不扣錢不是麽。
蔣百裏緩緩接過,若有所思。
“閣下是……‘楊六奇’?”他問道。
“正是,”楊六奇拱手道,“見過將軍。”
蔣百裏明顯心情不錯。
經過這麽一來一回,兩人果然少了很多提防。
雖然,楊六奇知道蔣百裏身負使命,蔣百裏也知道楊六奇身負使命,他們都知道對方知道自己身負使命。
兩人的談話漸漸放開了。
“慚愧慚愧,後生可畏啊!”蔣百裏歎道。
“豈敢豈敢,在下汗顏不已。”不知不覺間,楊六奇自己講話都變得文鄒鄒了起來。
“我一直以為……南方真的有高人啊!看來得提醒下大帥,不要太小看南方了……”
蔣百裏口中的大帥……楊六奇在思索是指誰。他記得好像這會兒蔣是吳佩孚的參謀長來著?
“手足相殘,本非幸事。”楊六奇突然衝口而出道。
蔣百裏一愕,沉吟半晌,長歎一聲。
“楊兄所言甚是,兄弟我受教了。”他正色道。
楊六奇本來說出那句話之前也沒多想,此時看到蔣百裏的惆悵,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軍人天職,無非為國為民。”深思一番之後他說道。
寫了“兩年”的一章……
無他,工作事務繁多,實在有心無力。惟有對諸位深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