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奇人

  看著麵前一排向我鞠躬的人,我有一瞬間失神。


  人,是救了。


  但我總有感覺,這回我可能又要碰上“監控者”了。


  估計這會兒在現代的監控室,已經警報大作了吧?

  雖然我對麵前這幾位教授並不是很熟悉,但我總覺得他們本來也是“該死之人”。就是不知道我這一次,能夠觸發什麽級別的“曆史並線警報”?

  想到這裏我忽然想起了荊少雲,那家夥莫非也有過同樣經曆,所以才搞得現在這麽雲裏霧裏的?

  “多謝孫公子搭救,我等感激不盡!”


  這句話從把人帶出來之後我都不知道聽了幾遍了。——不過也能理解,劫後餘生的感覺……我也體會過。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倒是此已是是非之地,諸位先生還是盡早離開為上。”


  為首的那位苦笑,點點頭,拱手。


  送佛送到西,我自個兒掏腰包雇了大車,讓送幾位到南方去。除此之外,還有……


  “鬱武!”我叫道。


  站在後麵的鬱武應了一聲,走到我跟前。


  “諸位先生就托付你了,你務必把他們安全送到南方。”我說。


  “那是自然!”他胸膛一挺道。


  其實,這家夥自己能照顧好自己都已經相當不錯了。我之所以那樣說,是順便也把他打發開,免得他那個性子又惹出什麽禍端來。


  “走了。”為首那位先生道。


  眾人再次拱手作別。


  鬱武轉身的時候,忽然衣襟裏露出一角絲巾來。


  我心下一動。


  這可不是這小子的風格啊,倒很像是……我店裏的玩意兒?


  我忽然想起,他在我店裏住了幾天,然後恰好又跟百順——當年他救的後來又被我收留的那個女孩——相處了幾天。


  我忽然好像明白什麽了,嘴角不自覺微微翹起。


  看見大車漸漸遠去,我戴上禮帽,對趕車的祥子說了個地方。祥子點頭,鞭子一揚,大車向反方向而去。


  在背後看著祥子,我不禁也想起他家那口子來。


  經曆過很多,祥子好像也終於放下了心結。於是在眾人的道賀中,和小福子成親了。


  成親,沒有長輩在場總不像樣子,於是我打發順喜去尋小福子她爹。


  可惜最後帶回來的消息,是她爹已經不在了,好像是毒癮發作。而她的兩個弟弟,一個不知所蹤,一個瘸了一條腿,混跡在街頭。


  我悄悄去看過他,他的眼神是那種沒有生氣的死灰色,渾身臭熏熏地,連最底層的乞丐都不待見他。


  我歎了口氣,裝作路人往他身邊扔了幾個銅板。


  看見銅板,他才慢吞吞把銅板撥到身邊,慢慢爬起來,一瘸一瘸的去了。


  我讓順喜不要聲張,就等祥子兩口子悄悄成了親。


  “大少,到了。”


  祥子停住車,回頭低聲道。


  他的眼光裏,有一種滿足,那是以前沒有的。


  這讓開始有點懷疑當年出手救他的我,總算有了幾分信心。


  我點點頭,囑咐他在外等候,然後我自己進了巷子。


  巷子盡頭,是一扇門。


  我上前敲了敲。


  門“吱呀”打開一條縫,露出一張蒼老的臉來。


  “我找張先生。”我說道。


  老門房點點頭,打開門,讓我進了門,然後又把門關上了。


  門內是個雅致的小庭院,算是別有洞天。


  我不是第一次來。


  走過一道短廊,門房上千敲門。


  “進來。”


  裏麵有人說道。


  門房打開門。


  “不是說了我畫畫的時候不要讓人進來嗎!”


  那個人拿著毛筆在鋪在桌麵的一張宣紙上寫寫畫畫,頭也沒抬。


  門房不發一語,看我進內後,就輕輕掩上了門。


  我把禮帽脫在手裏,靜靜地待著,也不說話。——我知道隨便說話在這裏不受歡迎。


  良久,那人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畫在那邊。”他指指說道。


  我點頭,從包裏掏出幾卷大洋放在桌子一角,然後走到那邊茶幾上,取起那幅畫,展開。


  《仕女圖》。


  不錯,正是當年我無意中買到,又轉贈給慧卿的那一幅。


  我來回端詳,也不敢說話。——老實說,我知道這位老張的手段,他要真弄張西貝貨還我我還真沒法分辨,隻好裝模作樣一下。


  “放心,”老張頭也沒抬說道,“你是我故人紹介,我的畫瞞不了她。”


  他口裏的“她”,指的是瑤秋。


  是瑤秋指點我來這裏的。


  我是想破頭都沒想明白為何瑤秋居然會結識這樣的奇人——擅長偽造古畫的。


  但要去“收買”張少帥,一般的話也入不了他的法眼。


  還是瑤秋提醒我,慧卿有這麽一幅《仕女圖》。


  《仕女圖》夠不夠格?當然是夠了。


  但那是我送給夫人的禮物,我總不能奪人所愛。


  還是瑤秋歎了口氣,跟我說了這麽個去處,還親自幫我問慧卿討來了這副畫。


  要是以前,我是很難想象慧卿居然會同意——要知道當年她跟瑤秋兩個可是勢同水火呢!


  第一次來,瑤秋還給我一把香木扇子——跟我第一次跟她“定情”時的那把差不多——囑咐我先把扇子給張先生看。


  張先生看了扇子,臉色先是陰晴不定,然後答應了幫我“仿畫”,還開了個不算太離譜的加錢。


  雖然心裏很是好奇,但我覺得我還是不要追究個中原由的好。


  就在我卷起畫,轉身要走的時候,忽然聽得張先生道:


  “等下。”


  我一愣神,就看得他從一堆書畫裏抽出一張字來,遞給我。


  我接過,見上麵是四個字:


  “好生為之。”


  落款是“張爰”。


  我再看他時,隻見他繼續低頭作畫,不再理我了。


  一腦門官司的我,不知何時出了巷子。


  祥子看見我的樣子,微微吃了一驚,不過沒有多問,打起了簾子。


  我坐上車,呼了口氣,對祥子說道:“回元隆。”


  祥子點頭,一揚鞭子,大車向前走去。


  我看著車外的人流,思緒萬千。


  “祥子!停車!”我突然急切地叫道。


  祥子一驚,連忙拉住了馬。


  我下了車,徑直向路邊走去。


  路邊站著個人,而我認得此人。


  準確說,是我知道此人。


  我走到他跟前,不自覺挺直了身體。


  “穿越者007號。”


  熟悉又陌生的機械式提示出現了。


  這裏,該埋點伏筆。張先生有曆史原型,是一位書畫史上的著名人物,跟齊白石齊名那位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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