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梨花風起,遊子尋春,隨著時節越來越向清明靠近,就仿佛是感到了蒼生的哀嚎一樣,老天爺的臉色也總是掛滿愁容。
距離朱橋街大戰已經過去了兩天之久,為了穩定太平縣的局麵,張三決定舉辦一場盛大的下葬儀式。
他希望能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喚起百姓心中的血性,然後將自己的恐懼,轉化為對鬼患的憤怒。
無論是矛盾轉接,還是時機把握,張三都已經做到了完美。
在盛大的祭告儀式結束後,受難百姓的屍骨(人皮)開始了下葬,他們中可能是在場某些人的父母長輩,也有可能是親朋好友,甚至可能是青梅竹馬。
隻可惜隨著一抔黃土的覆蓋,這些過往的記憶便成為了他們內心中永恒的傷痛。
“嗚”
麵對此情此景,有些人哭了,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但他的行為就好像是點燃了火藥桶一樣,一聲哭腔引得眾人泣不成聲。
伴隨著風聲的喧囂,眾人的哭聲從一開始的嗚咽,到之後的嚎啕,再到現如今的抽泣,當愁緒渲染到極致的時候,有些低頭垂淚的人,竟然發現整片大地都濕潤了。
當他抬頭眺望的時候,此方天地都表露出了自己的愁緒,沒能保得黎明安康,想來它也很自責吧!
當然這隻是不通修行的凡夫內心中的祈願而已,當顧喧妍看到這巧合的雨水時,她首先想到的是信仰願力的堆砌。
有道是“千夫所指,無疾而終”,這便是願力最淺顯的表現方式,當某一種願力積累到極致的時候,這種無形的力量便會撬動天地之力,若是參與的位格足夠重的話,這股無形的力量甚至可以被冠以“劫”的名稱。
在這種情況下,應劫的人若無大氣運護體的話,即便修為再怎麽高絕,恐怕也有隕落的危機。
不過這種劫難往往是在王朝更替時才會出現的,就現如今太平縣的祭祀規模來看,還遠遠達不到形成“劫”的標準。
蒼天之所以這麽配合的降雨,不是說被眾人的愁緒所感染,也不是因為某些人施展了呼風喚雨類的法術。
它之所以這麽配合,完全是因為張三就在眾人當中,而且更巧的是,他此時的心情絕對算不上是多麽的和煦。
仙人悲思,蒼天泣淚!
這從來都不是一句玩笑話,修行本就是一個追求超脫的過程,隻要自身的位格能達到一定的程度,縱然是沒有感情的天道,也會將你列為同行。
作為太上忘情的天道,它從來沒有情感的這一概念,然而一旦出現後(認可),那便如滔滔江河般再也止不住。
簡而言之,你兄弟或閨蜜被人傷害了,作為他們的好友,你自然會展露出自己的善意,同時也會不自覺的去安慰對方。(師徒關係的話更相近一點)
仙人之與天道,其實就是這種關係,隻不過他們之間的感情,可比人類之間的情誼深沉太多了。
按照位格來講,此時的張三距離紅塵仙的位格還有十分漫長的距離,但是這卻也架不住人家有天道垂青的氣運啊!
天道從來都不會說謊,盡管此時的張三麵容沉穩,待人接物也是恰到好處,就他的動作來看,和悲傷扯不上丁點關係。
但是,誰說悲傷就一定要哭出來呢?
顧喧妍並不知道張三身上有天道垂青的氣運,甚至於說翻遍顧家的傳承資料,她都找不到這個專有名詞。
畢竟顧家先祖的最高成就也隻是天災而已,對於這些隻在紅塵仙圈子裏流傳的名詞,他們能收錄到的可能性顯得十分有限。
隻不過作為一個女人,不,女孩而言,她們往往有一種不講理的能力,甚至於在某些程度上來講,這種能力也可以跨越因果。
在重男輕女的思想壓製下,很少有修士發現這一點,不過在後世的話,卻對這一能力有一個更為清晰的定義。
她們將其命名為——第六感!
盡管她的手中沒有絲毫證據能證明她的猜想,但在看到這場雨的那一刻起,顧喧妍便斷定它的出現絕對和張三有關。
而且她更為確信的是,張三此時的心情非常差,甚至於差到她都有點擔心袁二狗安全的地步。
……
穩定太平縣局勢,指引張三查找鬼患,暗中查找幕後真凶,雖然張三自始至終都沒能得見範進真容,但就他所作出的這些貢獻,也足以讓張三施以禮遇。
範進在臨終前說他盡力了,這估計是一個丈夫無法拯救自己妻子的遺憾,縱然範進沒有明說,本著人道主義,張三還是替他二人完成了合葬。
隻不過讓張三感到蹊蹺的是,在搬運範夫人屍骨的時候,他突然發現,相較於之前來講,對方的骨骼似乎輕的有點過分了,就好像是被抽幹了骨髓一樣。
張三在某些方麵來講,是一個十分傳統的人,有道是人死賬爛,對方也用自己的性命取悅了張三,對她的屍骨保留一點尊重,也算是對自己的尊重,所以張三也就不去細究什麽了。
處理完範家夫妻二人的事情後,張三又將目光移到了法言的墓碑上,相較於之前的兩人,這位死的確實有點冤。
張三不知道他是怎麽淪為戴罪僧的,隻不過單就能修出舍利這一點來看,這世上比法言更該死的人多了去了。
雖然張三稱呼對方的時候,總是一口一個“禿驢”的愛稱,但你要知道的是,在這個世上,也隻有佛門才有如此殊榮。
“這群渡眾生的禿驢,還真是讓人火大呢!”
看著法言的人皮即將被黃土掩蓋,張三冷冷的丟下這麽一句話以後,便將手中的舍利輕輕放入了他的墓中。
隨著祭祀臨近尾聲,張三簡單的收束了一下心情後,他便將目光放到了袁二狗的身上,衝身旁的趙振使了一個眼色。
伴隨著一陣金鐵摩擦聲音的響起,原本人畜無害的娃娃臉,此時卻雁翎半出。
古代是一個十分注重傳承的時間段,有道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張三與趙振確實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在趙振的心中,他對張三的敬仰早已到了一種無可附加的地步,如果說袁二狗的回答讓張三不滿意的話,他的這把刀將毫不猶豫的揮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