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9：這算什麽
“剛才真是多虧了佟特助。”顧思嘉看向佟寒，感激道，“要不是他解決那人，後果不堪設想。”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道謝、讚歎。
佟寒隻是微微一笑，禮貌地回應道：“佟寒不敢當，這是應該做的。”
唯有站在顧思嘉身邊的靳若塵，始終沉默著，眼底蘊著一陣複雜的情愫，晦澀難明。
這時，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眾人頓時蜂擁而上。
“醫生，怎麽樣了？”靳老爺子首先開口。
醫生快速摘下口罩，回答他們：“患者失血過多，急需輸血，可血庫的血不夠了，各位……有人是O型血嗎？”
“我是。”
一道隨意而慵懶的聲線在人群中響起，像是在回答“今氣不錯”這樣一句平常的問題一般。
眾人循聲望去，回答的人是靳以珩。
看著他，靳若塵的眸底情愫暗動，似是藏著些許寒意和諷刺，讓他那雙濃黑的眼眸冷若冰晶石。
這算什麽？
贖罪？
他走到醫生身邊：“我是O型血。”
“好的，請隨我來。”
……
顧知恩被救治過來，因為失血而身體虛弱，此時躺在病床上，雙目輕闔著，眉目相較往常更加柔和，像個睡著的使。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又出現那個女孩，一到晚咋咋呼呼，像個歡快的麻雀，喜怒哀樂都如此生動。
夢中回到熟悉的郊外硯山森林，那是在交往一周後，自己帶她去的地方，那裏植被蓊鬱，溪水潺潺，開遍空曠山野的繁花上，蓋住一層繚繞的白霧，恍若仙境。
女孩坐在溪流兩岸的青草地上，脫了鞋子，將兩隻腳丫浸在水裏，時不時地挑起幾絲水花，笑容歡悅而俏皮。
他怕她著了涼，雙手搭著她的兩邊腋下，將她整個人輕輕拖了起來，她還不依，在他懷中扭捏著想掙紮開。
最終還是被他抱起，放在一邊的石塊上，他從包裏拿了毛巾，輕輕擦拭著她的雙腳，溫柔提醒：“這水涼，不能泡太久。寒從腳起，尤其你還是個女人，還是注意點吧。”
雙腳被他捧在手心，用潔白的毛巾柔柔地拭過，讓剛才還嘟著嘴一臉不悅的女人再度笑逐顏開。
笑得眉目彎彎，眼底染著的笑意帶著點點星光，流淌之中，看得他心中軟得一塌糊塗。
為她擦幹了腳上水珠，他起身，將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她歡喜地撲入他懷，笑容明媚地仰頭望向他。
他垂首，目光恰遇她晶亮的眸子，卻在不經意的抬頭時，看到了對麵站著那個高貴美豔如歐洲貴族公主的女人。
她渾身是血，白皙細膩的肌膚似雪凝結，此時被鮮血侵染，到處落著斑駁的殷紅。
陰森森的目光看著自己，她咧嘴笑著，唇齒間也有大口大口的血液流出，像個破碎聊洋娃娃，淒美得滲人。
顧知恩在此時驚醒過來，猛然睜開的雙眸，之中的驚恐還來不及褪去。
眾人欣喜，站在一邊的顧思嘉更是幾近歡呼：“哥，你醒了。”
見到熟悉的環境，是平日裏自己最常見到的工作地點，他的眼珠漸漸趨於平和。
周圍站著自己的家人們，父母的眼中泛著紅血絲、明顯辛勞過度，他心中驚急，問道：“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顧堯聽得又心疼又生氣：“怎麽？你還打算瞞著我們是不是？這麽晚還沒見你回來，我們當然就打電話給嘉嘉問了。”
“疼不疼啊？”坐在兒子身畔的李悅如，眼眶已經紅了一圈，看得顧知恩心痛。
他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們趕快回去吧！還有靳爺爺，我出門的時候不就讓您去休息的嗎……”
自己的受傷，讓這麽多長輩在淩晨時分趕來醫院，顧知恩心有愧疚之下，一時間情緒激動，忍不住咳了幾聲。
他的聲線本就柔和，此時因為虛弱而變得輕微，好像隨時會散在風裏。
眾人看得心急，靳若塵此時開口，語氣清冷道：“都回去吧，否則他也不安心。”
“哥，你真的沒問題嗎？”顧思嘉還有點不太放心。
“他本人就是醫生，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還沒等顧知恩回答，靳若塵已經搶先一步道，攥著顧思嘉的手越來越用力，攥得她手心抽緊的疼。
她側目看向他，視線撞入他那黯淡的眼底。
幾乎是同時，她猛然意識到是怎麽回事。
真是又無奈，又好笑。
在一邊的靳以珩狠狠地吸了口氣，道：“好酸。”
靳若塵正要帶著丫頭離開，聞言時腳步驟停，下一瞬，側目給了他一記眼刀。
然後，拉著他家丫頭離開了。
剛出病房門的顧思嘉，聽到靳爺爺的斥責聲：“你個當長輩的，老捉弄孩子幹什麽？”
“這不是鬧著玩嗎？你這老頭，就會題大做。”也不知道是剛輸過血虛弱，還是要遵循醫院裏靜止吵鬧的原則，靳以珩此時回答的聲音輕若虛渺。
“臭子，怎麽和你爹話呢？”老爺子大概覺得是前者了，斥聲也柔和了許多。
徐管家在一旁勸道：“老爺，少爺剛輸過血，您就別和他計較了，還是快讓他回去休息吧。”
剛由母親扶著坐起身的顧知恩，聽聞此言時驀地一滯，正要開口什麽時，靳以珩突然捂著額頭，一邊走向門口一邊哀歎出聲，讓顧知恩噎住兩嘴邊的話：
“哎呀我頭好暈，先走了……”
……
眾人陸續向顧知恩道別，離開了病房，靳老爺子特意吩咐徐管家，安排車輛送顧家夫婦回去。
一路上，李悅如似乎一直憋著什麽話，卻礙於靳家手下的人在，不好開口。
顧堯的臉色也異常凝重，眸光沉肅，眼中蓋著一圈濃濃的陰翳。
到了顧知恩家，李悅如在確認門外沒人，關上門後，亟不可待地跑到丈夫問道：“阿堯，你覺得這件事，是誰幹的？”
顧堯就站在客廳裏，臉色極差：“你不是也猜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