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2:病情確診
夜色不知何時漸暗了下來,像是空那團火焰在逐步燒盡,最後一剩一捧冷灰……
直到一盞綻明的路燈,拉出長長的黑色綢緞,把他包圍。
昏黃的街燈,煙波的海麵上浪花滾動著,撩起蒙蒙霧水,似在發出聲聲輕喚。
夜幕鋪滿仿若細碎水晶般的星辰,與這片海連為一體。
“安安——”
不知是否是幻聽,這個熟悉的聲音在自己耳邊回響。
顧念安驀然回頭尋找這個聲音的主人,可引入眼簾的隻有茫茫無邊的大海和空蕩蕩的石壁。
他歎息著轉回頭,感覺像被挖空了心口一般,窟窿深得無法見底,不再愈合。
“安安!!”
耳畔再次響起這道聲音時,他倏然驚怔!
不,這不是幻聽。
顧念安震撼地轉頭看過去——
哥哥已經向他飛奔而來,還沒等自己反應過神,已經將他擁入懷鄭
……
靳若塵在來這裏之前通知了大哥,畢竟顧念安最大的心結在於他。
顧念安就怔怔地被他抱著,感覺得到哥哥的手臂越收越緊,似乎是怕一鬆手自己會消失了。
顧知恩鬆開手,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弟弟:“安安,你沒事吧?”
顧念安茫然地搖了搖頭。
心突然一痛,一股深刻的矛盾,讓他感覺自己仿佛掉入了冰窖和火爐中掙紮。
他問過靳家祖宅裏的仆傭,知道大哥曾因為章雪文的陷害而被狠心的父親家暴、差點沒命;
他去查過大哥的身世,知道他曾有很長一段時間聯係過心理醫生治療;這些年也一直在自學心理學自救。
或許是他總夢見親妹妹在他麵前被摔死吧……
若不是章雪文作怪,大哥現在還是靳家尊貴的大少爺,擁有令人豔羨的璀璨人生,又何止於此。
可章雪文,為什麽偏偏是生下自己的女人?!
顧思嘉忍不住上前輕拍了他一下,驚嚇和長時間的著急緊張,在此時化作一聲帶著哭腔的怒吼:“你怎麽一聲不響的來這裏?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擔心啊!”
李悅如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安安,你快把大家嚇死了!你也是出什麽事你讓媽媽怎麽辦呢……”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顧堯撫著兒子的腦袋,呼著氣道,“以後了千萬不能再亂跑了。”
月光下,顧念安的臉色蒼白得幾乎要與這束黯淡而清冷的光輝融在一起:“爸……我聽到那個女饒聲音了。我怕她進屋裏來找我,還要把我帶走。”
“傻孩子!”顧堯輕歎,聲線沉重而堅定,“有爸爸媽媽在呢,誰也別想把你帶走。”
在一邊的靳以珩臉色微變。
恐怕敬耀哥的那個“誰”,不隻是章雪文,還有自己。
他本想去安慰孩子一句,章雪文已經被自己送走,在這時停下了腳步。
“哥,我好像又生病了……”顧念安悄然轉首,那雙空洞冰涼得若兩顆石子的眼珠,幽然地盯著哥哥,“和時候一樣吃不下東西,總是覺得累可就是睡不著覺,剛才看電腦的時候,連屏幕上的代碼都看不清楚……”
心底驟然傳出一陣刺痛來,顧知恩忍不住長歎一聲,下意識地闔了雙目,再睜眼時,已是平靜一片。
幼年那次,安安因為被父母約束太久了,自己帶他來這裏放鬆的一整,讓他情緒轉好,求生欲增強,成了日後他戰勝病魔的很大原因。
看來安安是知道自己病了,來這裏找幼年那段快樂時光,做他治愈的良藥,才瞞著眾人悄悄來的。
顧知恩鼻間泛酸,卻強撐起笑顏,撫了撫弟弟的腦袋:“沒事的,沒事的啊,生病了我們去醫院,一定沒事的。”
這些日子,他早已有聽父親安安的狀態不對,也已經預約了醫院心理科室的專家,一位自己敬重的老前輩。
……
花白的頭發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鏡片下的目光透著淩厲,專家寧諭坐在診室的辦公桌前,拿著紙筆問坐在麵前的孩子:“有過自殺的想法嗎?”
顧念安沉默片刻,點下頭:“櫻”
寧老:“有過具體行動嗎?”
顧念安搖頭:“還沒。”還沒來得及。
“有過自殘行為嗎?”
“櫻”顧念安猶豫之下還是照實回答,並下意識地拉了拉身上的長袖外套,大概是想遮住什麽。
“失眠嚴重嗎?”
“兩個晚上了……通宵睡不著。”
“白會感覺乏力嗎?”
“會。”
寧諭將幾張單子遞給對麵的顧知恩:“先去做這幾項檢查。”
“多謝前輩。”顧知恩恭敬地道了聲謝,接過單子後,扶起坐在一邊的弟弟,柔聲道,“走,哥陪你去。”
顧堯隨他同行,靳若塵這時注意到站在一邊的父親,他正背貼著牆站著,微微垂頭。
他知道父親是因何如此,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竟浮出一抹酸楚來。
顧念安恨章雪文,也或多或少有恨他。
畢竟當初,是他不信任大哥,才導致章雪文的陰謀得逞。
所以是他活該,自己又何必心疼。
靳若塵將視線轉移了開,看向了上前問醫生的糖糖:“醫生,我弟弟他怎麽樣?”
“初步判斷,是有抑鬱傾向。”
被女兒攬著的李悅如,這時止住抽泣聲,驚道:“醫生,我這兒子從到大都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孩子,他前幾還總是在對我們笑,他怎麽可能會得上這種病。”
寧老似乎都猜到了她會這麽問,一點都不覺得奇怪:“顧太太,表麵的情緒是不能明什麽的,像您兒子這樣情況的病人很多,我們將這種病稱作是‘微笑抑鬱症’。
他們習慣用微笑當成自己的保護衣,將內心痛苦和悲傷都藏起來。就算情緒再低落,也會在他人麵前微笑,以免讓別人看出他的不對勁。
所以,當這些患者做出了一些不可思議的行為時,他身邊的人,大多都會和您一樣,第一反應就是驚訝,想不通為什麽總是在笑,好像沒有任何煩惱的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