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昭帝的古怪
殷紅的唇瓣被如玉般的指節輕輕抵住,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裏,程蕙心呆呆地看著逐漸放大的俊顏,鼻腔被由淡轉濃的酒香入侵,微醺的感覺慢慢席卷了所有的神經。
她不自知地紅了臉,暈乎乎地想著淩雲遮也太過分了,連發脾氣的機會都不給,霸道。
淩雲遮輕輕地噓了一聲,看到她燒紅的臉頰,眼底飛快閃過一抹笑意,“安靜。”
程蕙心聽話的屏住呼吸,在夜色中清亮的雙眸透著純然的無害和絲毫不掩飾的信任,白皙清麗的臉龐像是在發光,淩雲遮有些失神,可很快下方的動靜又拉回他的精神。
樹影婆沙,風影搖曳,兩道拉長的影子藏於樹影之間正交頭接耳,隱約有黑熊、圍獵的字眼傳來。
程蕙心眨巴著眼眸,對淩雲遮投以疑惑眼神。
淩雲遮收回指節,轉而把她往懷裏一帶,衣袍飛舞,月光下兩人像個空中漂浮的柳絮,輕柔的落在一棵樹間,風過枝椏的沙沙聲輕而易舉的掩蓋了衣裳的窸窣聲。
“你說什麽!”其中一道人影驚聲,後又發覺得聲音過大,壓著嗓子道:“你說史長青已經發現披風上的藥粉,在追查來源?”
“說是已經派人去查,但目前還未出結果,”另一個略微佝僂的身影道:“未免夜長夢多,那名內侍不能再留了,大皇子。”
大皇子臉色黑沉的厲害,眼裏殺機必現,“鄭大人,你繼續派人盯著史長青,務必要將他的一舉一動留意好。”
禦史大夫鄭從容麵露難色,“那史長青是個實心眼的,倒是好糊弄,可季世子精明著,底下之人稍有意動就會被他察覺,消息也難傳出來。”
這次要不是趁季世子去麵見陛下的間隙,手下之人還傳不出這個消息來。
“季玉澤!”大皇子的話從牙縫裏擠出來,帶著焦怒和憤然。
昭帝讓史長青戴罪立功去調查圍獵一事,底下的大臣們自然不幹,紛紛上言勸諫。
一會史長青身上嫌疑未清,哪裏能插手、一會又主張由禦史台來調查此事,形式竟是一麵倒,就算昭帝態度再強硬,一時竟也是沒辦法。
後麵沒辦法折中,由季玉澤為主,史長青為輔,一同追查圍獵一事。
眾臣還猶不滿,妄想再讓禦史台或翰林院中官員插手,昭帝罕見地發怒才算是震懾住。
“你們這群廢物,當初怎麽就沒安插一兩個人進去。”
禦史大夫鄭從容臉色微變,到底忍下心中怒火,不陰不陽道:“臣下已是盡力,可陛下龍威發作,誰又敢上去撞南牆。”
再多的榮華富貴也要有命在才能享,帝王一怒,哪裏是他們可以辯駁的。
大皇子心緒難平,滿腦子都是被昭帝發現之後的假想,臉上一片焦慮,“動用幾個暗線,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們給我探出消息來。”
鄭從容錯愕,“大皇子,這、這”
梅家這些年來花了極大的力氣,在宮中和二軍六衛、各家的高門勳貴之中都安插了不少暗線,都是為了日後大皇子爭皇位做的準備。
這些暗線隱藏多年,用處極大,輕易不動。
而且一旦動用暗線勢必要驚動梅大相公,到時該如何解釋。
大皇子神情有些猙獰,“外祖那我自會去解釋,你隻管盯緊季玉澤和史長青,聽懂了嗎?”
昭帝近日頗有些冷淡的態度讓本就惶恐的大皇子更沒了安全感,他迫切的希望盡快能將事情就此平下,掩埋住。
翠墨色的枝葉下,程蕙心等到兩人遠去才放鬆了緊繃的身子,下意識地靠近淩雲遮的胸膛內。
“要害叔父的是大皇子?”她喃喃道,甚至大皇子一派還想借這事栽贓嫁禍到太子和皇後的身上。
她猜到黑熊的事情可能不簡單,可獨獨沒往大皇子身上想去,畢竟如今太子的位子雖然說不上很穩,卻也不是隨便就可以拉下來。
要是昭帝出事,就算梅大相公再想讓大皇子坐上皇位也要名正言順才行。
淩雲遮樂於見昭國皇室內亂,自然不會有什麽去提醒昭帝的想法,他瞥了眼在沉思的少女,意味深長道:“有些事還是放在心裏就好。”
程蕙心愣了下,好半響才覺出淩雲遮是勸她不要想著將這事告訴昭帝,踏入這攤渾水裏。
夜色漸深,程蕙心一腳落在地麵上,轉身對搭在窗欞的淩雲遮道:“明天還要趕路,快回去吧。”
淩雲遮背後的月光很亮,俊美地側臉卻深深陷在晦暗之中,他聲線又輕又柔,“你怎麽不問問我腳傷的事?”
程蕙心腳步一頓,頭也沒回道:“你耍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什麽還問的。”
後麵響起一聲輕輕的笑聲,空氣浮動了下,淩雲遮就已消失不見了。
翌日,車隊終於在夕陽落霞時回到了皇宮。
程蕙心回到撫痕殿倒頭就睡,一直睡過了兩頓飯食才醒來,已是第二日的午時了。
緊張的李嬤嬤這才放下心,吩咐了人給她準備了吃食,又讓人備了水沐浴了一番,程蕙心才覺得活過來。
昭帝在行宮遇險一事封過口,並無多少人知曉,眾人都隻當是昭帝沒了興趣,早早地回宮。
程蕙心用過飯食後,直奔皇後的鳳鸞殿,進去時正巧太子也在。
皇後正笑著聽太子說話,見到程蕙心過來倒是真心實意的露出笑容,“二娘,快坐。”
“侯嬤嬤,讓人送些可口的點心來,還有二娘最喜的果/露也冰上一壺送來。”
程蕙心坐在圈椅上,目光不解,這剛回宮也沒見有什麽喜事,皇後這麽開心?
太子倒是瞧出她的想法,解釋道:“父皇顧念著母後常常思念孤,就鬆口讓孤可隨意出入後宮。”
難怪了,皇後唯一掛在心上的除了昭帝那個渣男就是太子這個寶貝疙瘩了。
程蕙心了然,安心的啃著點心,話說最近昭帝是不是對皇後母子太好了點,連梅貴妃都冷落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