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特殊工作
十二月中旬,北方大地上,進入了冰冷的世界。
趙國的天氣,比往年都要寒冷,邯鄲一帶,雪花飛舞,白茫茫一片。
然而,趙國皇帝和臣子們,卻不畏嚴寒,來到北門外,迎接出征歸來的將士們。
君王出城迎接勝利凱旋歸來的官兵,這再正常不過。
然而,君王迎接慘敗歸來的將士,卻是破天荒頭一次。
將士們還沒到,趙歇和重要臣子們,先交談起來。
張耳慨嘆道:「出征快兩年了,歷盡千辛萬苦,想必廣武君憔悴許多了。」
趙歇感嘆道:「廣武君一定很自責,希望他能重新振作起來。」
李齊道:「此戰,我趙國折損十餘萬人,耗費糧食甚多,孟舒將軍戰死,損失慘重啊!」
趙歇道:「就算損失再重,趙國也得振作起來,跟韓、齊、匈奴一起共抗暴秦。」
這時,遠處天際線上,官兵們出現了。
官兵們越來越近,大家可以看到,歸來的軍隊旗幟破舊,士兵們個個都無精打采。
軍隊中最前面騎馬的,有李左車、戚宗、田叔、夏侯嬰、王吸、田集。
李左車策馬加快速度,靠近皇帝時停下。
「陛下……」
李左車下馬,跪在趙歇跟前。
「陛下!臣有罪!臣有罪!」
此時,李左車已是淚流滿面。
「臣身為主將,出戰慘敗,罪該當斬!臣對不起趙國!有負陛下!」
李左車哭得連鼻涕都出來了,連連向趙歇磕頭。
地面上是一層雪,李左車面部都是雪。
他是極端痛苦、自責,見到皇帝后真情流露,而不是做作。
其他數名將軍,來到了李左車身後,齊齊向皇帝跪下,皆潸然淚下。
在更後面,是級別低一些的武將,許多人也流淚了。
連許多士兵也流淚了。
雪花紛飛,北風呼嘯,大地一片蒼茫,現場悲戚一片。
誰說男兒不流淚,只因未到傷心處!
損失太慘重了!就算是鐵骨錚錚的漢子都為之傷心。
趙歇何嘗不傷心難過,也忍不住流淚了。
在場臣子們,同樣潸然淚下。
趙歇把李左車扶起,真誠道:「這一戰,我們是慘敗了!但廣武君已儘力了,這不是你的錯,是暴秦太狡猾,我們都上當了。廣武君要振作起來,趙國需要你!朕需要你!」
軍隊慘敗,皇帝沒有責怪,還出來迎接,慰勞將士,李左車傷心之餘,還頗為感動,他朗聲道:「臣有生之年,肝腦塗地報效陛下,竭盡所能抗秦到底。」
張耳面向眾將,朗聲道:「諸位,大家都要振作起來,留著有用之身,繼續共抗暴秦。」
隨後,趙歇向將士們說了一些勉勵的話。
對於官兵來說,一切都是后話,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回來了,要先好好休息。
隨後,趙軍官兵們入城。
他國士兵是不允許進城的,趙國有提前做好安頓措施,城外有趙國事先建好的營地,齊軍、韓軍進入營地,營地內有食物、被子等等,確保士兵生活無憂。
那些家在邯鄲的趙軍官兵們,終於可以和家人團聚了。
家不在邯鄲的趙兵,以及城外營地的齊兵、韓兵,都能待在溫暖的被窩裡。
聯軍西路軍三十萬人,最終回來的只有22186人。
第二天,皇宮書房。
李左車向趙歇、張耳詳細講述出征后的經過。
這更加證明了,秦軍是早有預謀,等到戰爭打了快一年,才突然間使用連弩,截斷糧道。
張耳道:「秦軍有震天雷、大小連弩、床弩,在以後的對陣中,我們都必須多加防範。」
李左車道:「要是能有連弩拿來研究,或許我們的工匠也能造出來。在後期作戰中,臣曾想讓士兵檢獲連弩,可秦軍防範甚嚴,始終沒機會。」
張耳道:「張良說有辦法對付秦軍新武器,可始終就是想不出辦法。」
趙歇埋怨道:「就是張良唆使我們一起攻秦,要不然哪會有如此慘重損失。不過也不能怪張良,他想滅秦,我們也想滅秦,誰會料到暴秦如此狡猾。韓國的人更少,更是元氣大傷。」
李左車道:「就算秦軍有連弩、震天雷、床弩,只要我們小心應對,還是能跟秦軍一戰。還有齊、韓、匈奴三國,只要我們不被離間,四國團結,根本不懼暴秦。臣會再練好兵,跟暴秦死戰到底。」
齊軍、韓軍在邯鄲停留三天後,各自啟程返回自身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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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臨淄。
皇宮,書房。
劉邦接到最新消息,返回邯鄲的齊軍,已啟程回來,估計三天後回到臨淄。
蕭何道:「臣認為,陛下還需像趙歇那樣,出城迎接歸來將士。」
劉邦有些不願意,說道:「如此寒冷,還要朕出去迎接那些敗軍之將、敗軍之兵。」
蕭何道:「雖然是慘敗了,但不是將軍們之過。趙歇能出城迎接,安慰將士們,難道陛下還不如趙歇?若陛下能如此做,將士們必定會感恩戴德,天下人會認為陛下是明君。」
劉邦無奈道:「行行行!朕出城迎接便是。」
得知灌嬰戰死,劉邦很是難過,去到灌嬰家中,慰問其家人。
劉邦是大張旗鼓去灌嬰家裡,做給別人看,齊國皇帝乃是明君。
要是別人不知道,對於劉邦來說,那就是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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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底,齊魯大地上,寒風呼嘯。
臨淄西門外。
劉邦率文武官員,在這裡迎接軍隊歸來。
北風如針般吹打在劉邦臉上,吹得旁邊的大纛獵獵作響。
已五十餘歲的劉邦,身穿禦寒衣物,還披上虎毛披風,即便如此,仍然還有些寒意。
太冷了,要是不是蕭何強烈建議要來,他才不出來。
不久后,幾千官兵出現。
「陛下……」
夏侯嬰、王吸齊齊向劉邦跪下,痛哭著。
背後有許多官兵同樣流淚了。
劉邦表現出一副真誠的神情,道:「兩軍將軍已儘力了!出征失敗,非將軍過失。」
隨即彎腰把兩人扶起來。
蕭何道:「夏侯將軍、王將軍,你們和將士們能回來,已經很好了。」
夏侯嬰道:「秦軍狡猾,以至幾乎全軍覆滅,丁復、灌嬰將軍戰死。」
王吸信誓旦旦道:「陛下,日後還得繼續聯合趙、韓、匈奴,共抗暴秦。若暴秦膽敢東出,末將願帶兵出戰,跟暴秦血戰到底。」
劉邦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全天下皆要滅秦,就算暴秦暫時贏了,終究不會是全天下的敵手。若再有戰事,定會讓王將軍帶兵出戰。」
劉邦向回來的官兵們發表講話,好好安慰一番。
作戰失敗,皇帝不僅不責怪,還能對自己這麼好,武將們倍感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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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初,漢中郡西邊,褒水上游,褒水谷口附近。
水渠開鑿已開始,數以萬計的男人在勞作著。
首先開鑿的是乾渠,乾渠建造完成後,再開鑿眾多的小水渠,分流乾渠之水,灌溉著漢中平原各地。
這些施工人員,全部都是降兵,八萬餘人不可能在同一地方,乾渠很長,每隔一段距離,分派一批人員施工。
在由東到西的乾渠上,正在施工地段延綿二十餘里長。
由杜真率領的秦兵們,全副武裝,把守在施工地主要位置。
每隔數里距離,都有居住營地,有相應數量的降兵居住,有一定數量的秦兵駐守。
水工史祿行走於已動工開鑿的乾渠間,時而停下監督著,確保男人們按要求勞作。
比如乾渠的寬度、深度、方向等等,絲毫不能差。
在這裡,人員分為四大類。
第一類是降兵,這類人數最多;
第二類是看管降兵的秦兵;
第三類是秦國少府官署下轄的官吏,以史祿為總水工,下面還有許多級別低一些的水工,以及協助水工工作的吏員。
第四類是訓導部的人,訓導丞曾陶常駐在這裡。
三大類的人員共同管理降兵。
少府官署的人負責施工方面;訓導部的人負責降兵的生活、思想教育方面;軍隊主要負責安全問題,要是降兵有任何不軌行為,出現逃跑、叛亂等等,秦兵們會嚴格處理。
對於降兵管理,有一套明確的規矩。
比如偷懶懈怠,按照程度不同,會有隻給吃半飽、三分之一飽、完全不給吃等處罰。
比如試圖逃跑者,輕則挨鞭子,重則會有進一步刑罰。
最嚴重的,是攻擊秦國人員,會被當場處決。
有極少數人會違反規矩,在眾目睽睽下被懲罰。
當然,就算違反規矩,只要不是最嚴重的,訓導部的人,都會找降兵交談,以和藹、關心的方式交流,儘可能找出其原因。
暫時來看,絕大多數降兵們都還算安分。
巳時時刻,有秦兵喊道:「吃飯了!」
忙碌著的降兵們都停下來,走出乾渠。
廚子們把熱氣騰騰的飯菜都運了過來。
軍中是紀律嚴明的地方,秦軍對降兵進行軍事化管理,要是不遵守秩序,會被嚴厲懲罰。
降兵們按照順序排隊打飯,沒有人敢插隊。
「今天又有豬肉吃了!」
能夠有肉吃,降兵們就高興。
每個降兵都有一個大碗,一雙筷子,打好飯菜后,走到一邊大吃起來。
一月份天氣寒冷,每個降兵都穿上冬衣,沒有挨凍的。
他們所吃的飯菜,跟軍隊中的相差不大,只要安分勞作的人都能吃飽,偶爾還能吃好。
根據規定,每隔五天就有一頓肉吃。
降兵們邊吃邊低聲交談著。
「在這裡勞作,跟在軍中也差不了多少!」
「飯菜不比我在韓軍中差,又穿得暖,秦國人也沒打罵過我們。」
「只可惜不能回家!我剛娶媳婦不到半個月,被窩還沒暖多少次!就被徵召從軍了!」
「只要安分勞作,滿了三年就能回家了!我也不多想了,老實待三年吧!」
「原本還擔心,秦軍會殺降兵呢!看來是多心了,暴秦好像也不那麼殘暴!」
「現在要我們給秦國開鑿水渠,誰知道會不會在幹完后對我們動手!」
…………
降兵們有不同想法。
秦國對降兵的管理,是人性化管理。
讓降兵們來這裡幹活,並不是讓他們往死里干,不會對降兵們過度使用,不會讓他們過度勞累,而是正常勞作,是正常成年人都可以承受的勞作。
降兵們就算不來這裡幹活,回到家鄉后或是種田,又或者是服徭役,不見得體力上會比在這裡輕鬆。
吃飽飯後,讓降兵們並非立即幹活,會有三刻鐘的休息時間。
吃飽飯後,讓降兵們並非立即幹活,會有三刻鐘的休息時間。
「又有兩個偷懶的!」
大家看到,在某個角落,有兩個偷懶的人被罰站著,剛才兩人只能吃到小半碗飯。
飯後,降兵們有些就地躺下休息,有些聊天起來。
那兩個降兵被懲罰,是被討論得最多的話題。
「幹活又不是很辛苦!卻偏偏偷懶,我才不那麼傻!」
「好好乾事,每天吃飽,三年後回去,不就得了!」
「我覺得,比在家裡服徭役更好!」
「對啊!我在家鄉服徭役,飯菜很難吃,衣服被子還得自己帶。」
「投降保住了性命,又不用怎麼吃苦,我賺了!」
士兵們回去要種田或服徭役,在這裡幹事是正常勞作,不會勞累過度,對於他們來說,算不上是吃苦。
遵守規矩能過得好好的,違反規矩會被懲罰,絕大多數降兵都做出明智選擇。
休息過後,降兵們要重新勞作了。
這時,有名降兵道:「我不行了!頭很熱!」
他整個人面無血色。
訓導部的吏員快步過來,說道:「喂!要是偷懶,三年後你回不了家!」
在以往,有些降兵假裝生病偷懶,大多數都能被甄別出來,大家都知道這種辦法行不通。
那降兵道:「我真的很熱,生病了!」
吏員伸手摸一下他額頭,果然是比平常人熱一些,立即叫醫卒過來。
醫卒簡單檢查后,說道:「是得了溫熱病!」
隨後,帶著那降兵去醫治。
這一切,附近的降兵都看在眼裡。
在這裡,要是生病了,都能得到醫治,不會強迫生病時勞作。
到了傍晚,降兵們都停止勞作,回到營地里。
在降兵營地內,除了沒兵器庫外,其它設施跟軍營相似,有住宿區,有洗澡、吃飯的地方,有茅廁,有可供降兵集中的空地。
住宿區有許多帳篷,每個帳篷內有三十個降兵。
在營地內、營地外主要地方,都有秦兵巡邏、把守著。
除了士兵外,負責降兵們生活、思想教育的訓導部吏員,也經常會出入營地。
每個帳篷都有編號,稱為第XX宿舍,各有一名訓導部的吏員負責。
夜幕降臨,營地內燈火通明,降兵們有些在洗澡,有些在帳篷內聊天。
一名吏員名叫嚴臨的吏員走入第十七號帳篷,這是他負責的帳篷。
「嚴大人!」
降兵們見嚴臨進來,紛紛打招呼並站起來。
嚴臨有些感慨,自己只是區區斗食小吏,卻被降兵們稱呼為大人。
在剛開始時,降兵們對秦國所有人都會很有戒心,都會很緊張。
由於訓導部的吏員,對待降兵一般都比較和善,日子又過得還可以。漸漸地,見到吏員還后不會再有緊張,有時還能說到一塊去。
嚴臨是訓導部眾多吏員中的一人,按照上級的要求來工作。
他掃視帳篷一遍,有二十餘人在場,派人去把剩餘的人叫回來。
人到齊后,嚴臨和藹道:「各位兄弟,你們向大秦投降已有四個月了,想不想家?」
一名叫李大環的降兵道:「當然想回家,我跟媳婦成親才十天,還有家中母親,我都想她們。」
張二道:「我是家中獨子,還得回去孝順父母。」
鄭六道:「家人一定很想我,我想快點回去。」
蘇由道:「齊國才是我的家,我要回家。」
伍召道:「我家人都在趙國,得要孝順父母,要養妻兒,盼著早點回去。」
…………
有十數名降兵回應,人人都想回家。
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想回家。
發言完畢后,嚴臨道:「我大秦皇帝陛下,愛護每一個百姓,不僅僅是秦地百姓,而是天下百姓。陛下不忍傷害你們,但你們曾經與秦國為敵,不可能立即放你們回去。只要在大秦安安分分勞作三年,陛下就會放你們回家。」
每當提及皇帝時,嚴臨都會抱拳,在他人面前表示對皇帝的尊重。
訓導部的吏員們對待每個降兵,從來沒有一副居高臨下之態,而是用平等的身份與之交流,把他們稱之為兄弟。
說畢后,嚴臨問道:「兄弟們,你們為何覺得,秦國是暴秦?大家但說無妨。」
李大環道:「聽母親說,秦國徭役太重,父親就是在造長城時死的。」
蘇由道:「秦律管得太寬了,成年男人還得分居。我家有三兄弟,三兄弟都有娶妻,父親希望兄弟們都住在一起,我們三兄弟也不希望分家,偏偏秦律逼得要分開。」
伍召道:「秦律不僅管得寬,懲罰還很嚴,我有個堂姐,一不小心就觸犯秦律,被割了鼻子。」
鄭六道:「秦國徭役也太重了,我有親人就因徭役而死。」
張二道:「我家原本是商人,秦律逼得無法營商,只能種田了。」
黃奇道:「我全家人,還有家鄉官府的人,都說秦國是暴秦。」
…………
降兵們紛紛訴說著。
要是換在剛開始時,有很多話是絕對不敢說出來,因為吏員們對降兵和善,只要沒有違反規定,降兵們都不會受到懲罰,時間久了后,沒有了戒備心,跟吏員不再有生疏感,降兵們才敢於把真實話說出來。
對於每個降兵的發言,嚴臨都會聆聽著,記住他們所說的話,也會注意觀察降兵們的神色。
聽到這些對秦國不利的話,嚴臨並沒有動怒,說道:「其實,是東方六國很多人對秦律有些誤解,或許不適應秦律。比如說,秦國有專門的養牛人,還要求百姓按照指導來耕種,那些是最好耕作之法,用那些方法來耕種,莊稼收成才能最好,比如說………」
嚴臨舉出一些例子,耐心講解,許多降兵覺得,理是這個理。
舉例完畢后,嚴臨道:「秦國朝廷,始終心繫百姓。始皇帝一統天下后,或許有些律令已不合時宜,沒有及時修改。始皇帝後期,也有些失誤之處,各種工事太多。最關鍵,還是趙高這個逆賊,禍亂朝綱,導致天下民不聊生。」
一般人是不敢當眾說先皇的失誤之處,這可是觸犯秦律的,但訓導部的人敢於適當說出來,這是得到現任皇帝准許的。
最後,嚴臨道:「當今皇帝,乃是大明君,發現了秦律中有不合時宜之處,已逐漸修改。就比如我,只是區區斗食小吏,日子也過得不錯。還有你們,要是在以往,無論是俘虜還是降兵,一律處死。」
「大秦皇帝心繫天下萬名,不忍多殺人,就算是降兵,也不忍心殺害。你們在這過得夠好了,除了軍官和有爵位的人沒俸祿外,不比你們以前在軍中過得差。」
「你們每個人都吃得飽、穿得暖、住得好、有病得到醫治。你們想想,現在的秦國,還是暴秦嗎?在始皇帝剛統一天下初期,徭役有那麼重嗎?」
講話完畢后,現場安靜下來。
無論是自己說話時,還是降兵說話時,嚴臨都會察言觀色。
現場三十名降兵中,多數都覺得是這個道理,就算沒有立即回話,也能從神態中覺察到他們對自己所講內容的認可。
但並不是全部人都這樣,嚴臨覺察出,黃奇對此似乎是不屑一顧。
接下來,嚴臨又再跟降兵們交流,並非時時都是一副嚴肅的態度,很多時候會在輕鬆的氣氛中聊天。
談著談著時,李大環問道:「嚴大人,你媳婦漂亮嗎?我媳婦很漂亮,可才娶她十天,就要從軍,還要等差不多三年才能回家見她。」
嚴臨淡淡一笑道:「我媳婦雖算不上漂亮,但很賢惠,相夫教子,我對她很滿意。」
他再問鄭六,家中有什麼人,以前日子過得怎麼樣。
鄭六如實回答。
一直聊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嚴臨才回去。
看著嚴臨離開,黃奇說道:「大家別相信那些鬼話,都是騙人的。暴秦要讓我們給他修渠,才說這些好話騙我們。等水渠建好之後,肯定把我們都殺了。」
伍召道:「不會吧,我覺得秦兵,還有那些小吏都很好。」
李大環道:「反正,我想好好活著,現在吃得好、穿得暖、住得好,過得很好。嚴大人拿我們當兄弟,我不信他會騙我們。」
有部分人會覺得黃奇的話,或許是有些道理,讓原本安定下來的心造成少許蕩漾。
更有相當一部分人,才不理鬼話連篇的黃奇。
黃奇說的話,頂多是猜測,降兵們過得好,這是真真實實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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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宮,御書房。
陳平向皇帝彙報工作。
「陛下,這三四個月來,訓導部各官吏都做得不錯,絕大部分降兵,已不再對大秦有敵意,再過三四個月,應當能發展一些人成為卧底了。」
子嬰點點頭,對訓導部的工作還算滿意,開口道:「按照這個勢頭,在三年內讓降兵歸心,應當不成問題了。我大秦將會再增添八千三千男丁。在以後,大秦對外用兵,儘可能俘虜、逼降敵軍,收為己用。」
陳平感慨道:「若非有陛下如此奇思妙想,絕無如此大成效。」
對於降兵的思想工作,除了陳平給出的建議外,嬴子嬰又再補充了很多,以近代、現代中關於思想教育、政治工作的做法作為參照,結合這時期的情況,系統地說出來,富有智慧的陳平,當場就參透了其中妙用。
對於這樣的君主,陳平打心眼裡佩服。
從紙張、連弩、床弩、火藥、腳踏紡車、水車等各類發明,再到訓導部的工作指導,無不驗證了皇帝的英明。
子嬰道:「訓導部剛剛創立,對降兵的工作,是實踐的好地方。以後,訓導部還會有更大作用。」
在前幾個月,在皇帝受命下,陳平組織起三千名官吏,根據皇帝要求對官員培訓,各官員再培訓吏員。
因為訓導部剛成立就有重要任務,培訓時間並不長。
到漢中郡后,再邊實踐邊培訓,在實踐中發現問題、總結問題、解決問題,積累經驗,在實踐中成長。
皇帝所言,訓導部將來會有更大作用,陳平已經隱隱猜到了,只是還沒到那個時候,沒必要去問。
子嬰又道:「韓國的官吏、百姓,已有許多對張良不滿,還是沒能除掉張良,真可惜。」
陳平道:「張良有韜略、有手段,要想把他除掉,只能慢慢來。」
子嬰道:「那就先盡量解決范增。」
陳平道:「陛下,章邯那邊正在想辦法。」
這時,一名郎官匆匆走入,說道:「陛下,鄒棠大人派人來報,已鑄造出新的鋼劍了。」
陳平道:「恭喜陛下,又有新武器了!」
子嬰淡淡一笑,對陳平道:「陳卿家,隨朕一起去,見識一下新武器。」
他在書架上取出事先畫好的圖紙,在帶上陳平一起出宮。
丞相左長史尉羽,也被通知前往作坊。
咸陽去往兵器作坊路上,有兩輛馬車。
第一輛是皇帝鑾駕,第二輛是丞相車駕,在朗衛的護衛下前進。
鑾駕到了大門外時,尉羽剛剛趕到,鄒棠出來迎接。
「拜見皇帝陛下!」
「參見丞相!」
「參加長史大人!」
鄒棠分別行禮。
興奮之情洋溢在鄒棠臉上。
「臣按照陛下說的方法鑄劍,果然更好!」
鄒棠帶著三人進入,把新鑄造的鋼劍取來。
子嬰、陳平、尉羽各拿一把。
寶劍在手,陳平就覺得,跟以往的鐵劍、銅劍大不一樣。
鄒棠道:「陛下,新鑄造的劍,劍身是熟鐵,劍刃是鋼,鑄造出來的劍,果然很是堅韌。臣做過試驗,劍大幅彎曲都不會折斷。」
如此鋒利的劍刃,子嬰上次就看到了。
用熟鐵打造的劍身,跟用鋼打造的劍身,外觀又有所不同。
「陛下請看!」
鄒棠當場進行試驗,拿起一把劍,再搬來試驗工具,把劍身小部分放入比劍鞘略大的縫隙中,再緊握劍柄用力往前拉,劍身越來越彎曲,彎曲幅度很大仍然沒有折斷。
「寶劍,果然是寶劍啊!」
陳平大聲誇讚著,什麼幹將莫邪,都不如手中的寶劍好。
鄒棠停下手來,說道:「鋼和劍的鑄造之法,皆是來源於陛下。若非陛下,臣也不會有如此大成效。」
陳平道:「陛下,大秦所有士兵、衙役所用之劍,全部都可改為鋼劍了。不過,在戰場上,用劍殺敵的機會不多。鈹、戟、矛皆可改為鋼造。」
子嬰道:「有了鋼,我秦軍武器要大幅度改良,才會發揮更大戰鬥力。以前戰場上很少有刀,有了鋼,可以打造出適於作戰的刀。」
來到工師「辦公室」,子嬰把圖紙取出來。
第一張圖紙,畫的是「鉤鑲」。
在歷史上,勾鑲出現於漢代,專門為克制戟。
戟是外形十分霸道的武器,既可衝刺,亦可倒鉤,是一種複合型武器,集結了矛和戈的優勢,戟的手柄一般都比較長,能夠壓制很多短小的武器,使得敵人無法傷及自身。
在戰國時期,在各國兵種中,戟兵數量最多。
鉤鑲造型比較小巧,同樣是一種複合型武器,將盾、勾化為一體。鉤鑲中部為有把手的小型鐵盾;盾為圓角方形,前面有突出的尖;鉤為圓柱形的長鐵鋌,均稍向後彎;上鉤頂端為銳尖,下鉤末端為小球;兩鉤中間連接盾后的把手;盾用以推擋,鉤用以鉤束。
鉤鑲必須配合環首刀使用,左手持鉤鑲,右手握環首刀。
在敵人用戟攻擊時,無論是刺還是鉤,都可以用鉤鑲鉤住戟頭橫出的小枝,令對手在短時間內無法再次攻擊或者是阻擋,持鉤鑲者可趁機用環首刀砍刺對手。
當鉤鑲和環首刀出現后,戟兵成為了在戰場上被獵殺的對象。
因為戟兵被抑制,漢晉之後,戟兵逐漸退出歷史舞台,變為儀仗用之物,為克制戟而出現的鉤鑲,也隨之退出歷史舞台。
鄒棠、陳平、尉羽都仔細看著圖紙。
鄒棠問道:「陛下,此乃何物?」
子嬰先沒有直接回答,說道:「三位可否想出,此物有何作用?」
三人一副沉思模樣,時而再看向圖紙。
片刻后,尉羽首先道:「臣覺得,此物對戟或許有效,如果手拿著此物,當戟兵刺出時,可用鉤鉤住。」
話音落下,陳平補充道:「若右手能握劍,可趁機刺戟兵。」
聽到兩人說話后,鄒棠恍然大悟,驚呼道:「原來,陛下想出此物,是為了剋制戟。」
他只是技術人員,按照要求研究、製作武器,這是本職工作。對於戰場上個武器相互作用,並沒有去研究過,也並非本質工作。
子嬰淡淡一笑道:「沒錯了,因為有鋼,我們的武器可大幅度改良,全面壓制敵人。」
隨即,他把第二幅圖紙打開,這是步兵用的環首刀,長度為四尺五寸。
環首刀同樣是漢代出現,並沒有明顯護手,子嬰畫出來的刀,做了一定改動,增加了護手。
「這種到叫環首刀。劍適合刺,環首刀能劈砍能刺。跟劍相比,用鋼來鑄造的刀,在戰場上更為實用。朕打算大量打造環首刀,全面裝備秦軍。」
在漢代以前,之所以戰場上很少用刀,主要在於冶鍊技術不足,如果用生鐵鑄造刀,固然鋒利,但非常容易折斷、崩口,不適合劈砍。
尉羽道:「陛下說得在理啊!用鋼來鑄造的刀劍,比鐵和銅都好很多。」
陳平興奮道:「陛下有許多奇思妙想,臣佩服。要想出各種各樣新式武器製作之法,相必讓陛下很費神。」
子嬰道:「朕之所以採用『大業』這年號,是要開創盛大偉業,比始皇帝更大的偉業。始皇帝只能做到一統天下,卻未能讓天下人心歸服。朕不但要重新一統天下,更是要天下萬民歸心,讓大秦長治久安。為了實現大業,朕勞費心神,時常冥思苦想,想出許多武器製作之法,改良冶鍊技術,讓秦軍所向披靡。」
在談及志向時,子嬰的話是真的,在談及武器發明、技術革新時,卻是大謊言,子嬰把這謊言說得跟真的一樣。
三個臣子都相信了,誰會知道皇帝是現代人穿越而來。
隨即,子嬰再把第三幅、第四幅、第五幅圖紙打開。
第三幅是雙手使用的長環首刀,刀柄和刀刃都比單手使用的更長,長度為六尺五寸。
第四幅是適合騎兵使用的環首刀,亦可稱為馬刀,馬刀屬於寬背薄刃,刀身比較沉重,這樣有利於增大砍劈的力度。
第五幅圖的環首刀,比第一幅圖的略短一些,長度為三尺五寸。
子嬰對鄒棠道:「按照每張圖紙上所畫,每樣先鑄造五十。」
鄒棠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