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時七出現
對著風清持勾起唇角,眼尾上挑地魅然添了一句,「為夫可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風清持只是抬眸看了言絡一眼,眼中有些意味不明的光芒在幽然流轉,聲音不咸不淡地道:「真的沒有么?」
言絡微怔了一下,臉上的笑意更加溫柔,「自然是沒有,難道娘子還不信任我么?」
風清持沒有再說話,只是站在一側沉默沉默不語。
看著這樣的風清持,言絡眼眸微垂,一抹晦澀難明的神色自流目閃過。
很快,墨痕就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而且手中還拎著一個人。
木蒼在看見那個人的時候,精明而又滄桑的眼眸瞬間一縮,看向言絡的時候已經染了一抹狠色。
墨痕隨手一丟,如丟麻布袋一般將那人丟在了地上,然後走到了言絡的身邊。
那人悶哼一聲。
「木關主,可認識面前這人?」言絡並沒有說話,說話的人是墨痕。
木蒼神色幽幽不明地看著那人。他還說姜武怎麼一直沒有回來,竟原來是被言絡給扣住了,也就是說,昨晚的事情言絡完全知情,甚至……極有可能他就是將計就計設計了這麼一出。
可是,現在這個多將領都在這裡,他們又都知道姜武是自己最為信任的親信,他根本就不能否認。
頓了片刻,木蒼才目光微沉地看著言絡,臉上的表情亦是沉冷威嚴,「言丞相,這是我府上的人,為何會一身是傷地出現在言丞相這裡?」
在言絡等人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之前,木蒼率先開口,將事情推到言絡的身上,反正姜武是死士,他根本就不擔心對方會向言絡透露什麼秘密。
言絡似笑非笑地看著木蒼,「木關主這倒打一耙的本領還真是爐火純青!剛才將自己女兒身上的髒水往本相身上潑,現在還想故技重施么?」
木蒼臉色微變,神色之間有幾分惱怒。
其餘的將領看看木蒼,又看看言絡,面面相覷了片刻,便依舊是靜靜地看著沒有說話。
木關主不是好惹的,這位少年丞相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還是先看看這件事情到底如何發展吧!
「墨痕,將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說一遍!」言絡看了木蒼一眼,似囊括了日月星辰一般的絕美眼眸閃過一抹幽深莫測,甚至沾染了幾分說不出來的詭異。
風清持恰好在抬眸之間看見了言絡臉上的表情,眉梢再次挑了幾分,沒有說話。言絡這般有把握,手中肯定還掌握了木蒼其他的罪證,看來這次倒是自己多此一舉了!
她本來是打算來找言絡,正好碰上了剛才那一幕,然後便想著順勢出面將這件事情擋回去。當然,她不否認自己有一些小小的私心,以及看見木菖蒲想要賴著嫁給言絡而產生的不痛快。
言絡離風清持最近,自然察覺到了她的心思,除了眼中一閃而過的無奈之外,再也窺不見其他的神色。
聽到言絡的吩咐,墨痕便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當然,並沒有提及昨天言絡遭受離魂反噬的一事。
「休得信口雌黃!」木蒼震怒,冷聲道。
只是看著言絡的目光,除了憤怒,還有幾分意外與幽深,果然,這位少年丞相能夠坐到今天這個位置還是有些能力的!
「哦!」言絡故意將聲音拖長了幾分,修長如玉的手輕緩地摩挲著下顎,幽幽的目光看向姜武,「這件事情,你怎麼說呢?」
姜武的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看不出是害怕還是其他,只是啞著嗓子低低地開口,「屬下卻是是奉了關主的命令換掉驛站所有的人,讓小姐偷偷溜進來。」
「姜武!」木蒼的不可置信也就是一瞬間,立即冷聲喝道。
隨即神色似痛心疾首,又似是失望至極,「姜武,本關主素日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污衊於我!」眼中卻已經起了殺意,姜武是死士,雖然不知道言絡是如何讓他開口的,但是,既然已經開口那就不能再留了!
一個知道自己太多秘密的人,若是不能再信任,那還是殺之除之,方是萬全之策。
姜武抬頭看了木蒼一眼,不疾不徐地緩緩開口,「木關主,你也說了,素日待我不薄,我為何要污衊你?」
木蒼眯了眯眸子,聲音更冷了幾分,「姜武,你好大的膽子,真是枉費了本關主在你身上花了那麼多的心思,本關主今日就教訓教訓你這個吃裡扒外,背信棄主的東西!」話音剛落,帶著殺招的一擊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了就在他面前的姜武,速度極快,令人猝不及防。
但是,站在一旁的墨痕明顯是早有了準備,身形一閃,便從木蒼的手中救下了姜武。
姜武臉色有些蒼白,看著木蒼的眼睛卻沒有任何意外之色,反而多了一抹淡淡的嘲諷。
「木關主,殺人滅口可不是什麼光明的事情!」一身素白衣袍的紀寧塵慢悠悠地從那些將領中走了出來,對著木蒼笑眯眯地開口。
「紀寧塵,本關主教訓一個下人,便是打殺了都與你沒有半分關係!」神色冷漠地看著紀寧塵,木蒼的眸子又狠厲了幾分。這個紀寧塵,他不否認對方的能力,但是他老是明裡暗中地與自己作對,如果不是西海關寧家暫時動不得,他早就想除了紀寧塵!
「若只是木關主你的下人,那自然是與本公子無關,可是現在這個姜武,卻不是木關主說了算!」說完之後,也沒有理會木蒼那冰冷至極的目光,只是不急不緩,不緊不慢地走到了言絡的身邊。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也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他,是支持言絡的!
紀寧塵年紀輕輕便已經成了西海關數一數二的將領軍師,自然是有他的過人之處,而且在軍營之中,頗有威信,其餘跟著木蒼而來的將領看見紀寧塵選擇支持言絡,本來還打算觀望一會兒的將領都有些坐不住了,眼中浮現了猶豫之色。
言絡依舊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嗓音偏涼地開口,「木關主,在想殺了對方之前,不如先聽聽姜武還有什麼話想說!」
姜武便緩緩開口。
將這麼些年,木蒼私底下所做的那些事情事無巨細地都說了出來。
從小的貪墨斂財,到大的貪贓枉法,再到對方私下隱瞞了一座銀礦,最後甚至還說出了二十年前前關主暴斃之事,竟然也是出自木蒼的手筆!
「姜武,你休得胡說!」木蒼臉色陰沉狠厲,帶著幾分威脅地看著姜武。
姜武視若罔聞,聲音淡淡冷冷地開口,反而帶了幾分帶著恨意的質問,「木蒼,我的身世你還想瞞著多久?!」
言絡只是靜靜地看著,沒有說話。
在西海關的這些時日,他自然不會閑著,既然已經打算對木蒼動手了,那就拔地徹底一點,讓他徹底沒有機會翻身。
至於姜武的身份,查出來的時候確實讓他有些意外。竟然是西海關前關主的兒子,而且還被木蒼養在身邊,這不是放了一柄隨時會刺向自己的利器么?!
木蒼瞬間抬頭看向姜武,一瞬間的驚疑與錯愕,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你……你怎麼會知道?」
說完之後,瞬間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眯了眯眼睛,沉聲否認,「你在說什麼?本關主不明白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明白沒關係,本相有的是辦法讓你知道!」說完之後,從雪青色的衣袖中丟出一卷錦帛,兼帶了幾封書信。
站在木蒼身後的一位將領撿起來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了,「關主,你竟然與述月有往來?」雖然不算是背叛,但是,商貿之上的往來已經踩到了底線。
其餘人見狀,也拆開那些信封看了一眼,皆是臉色大變。
所以,姜武所說,全都不假!
見這些事情已經瞞不下去了,木蒼沒有任何偽裝地直接撕破了臉皮,惡狠狠地看著言絡,「就算你查出了這些又如何,西海關是本關主的天下,你覺得你留在這裡還有活路么?」
然後眸子陰森地看了一眼身後的那些將領,「如果你們想送死的話,就直接和言絡一起好了!」
木菖蒲不可置信地看著木蒼,然後又看了一眼言絡和風清持,神色複雜。
「菖蒲,待父親生擒了言絡,便將他交給你處置!」對於這個女兒,木蒼還是挺不錯的,甚至連聲音都放柔了幾分。
木菖蒲咬著下唇沉默了許久,她從來不懷疑父親,也相信父親有這個能力,只是……
猶豫的時候,無意間看見言絡和風清持十指相扣的手,神色在一瞬間的黯然之後,便想起了兩人剛才對自己的侮辱,神色漸漸轉狠,抿唇許久,才對著木蒼開口,「風清持交給我處置!」
木蒼猶豫了片刻,畢竟,這位風清持是他看中的人,不過最後還是同意了,待他玩膩了之後,自然是可以交給菖蒲的。
看著木蒼父女倆彷彿已經擎制了他們一般地對討論如何處置,風清持清透的眸子裡面閃過一道幽幽的光芒,有些嘲弄,有些涼淡,也有些沉鬱的森然。
且不說木蒼沒有那個能力,就算是有,她的生死去路,又何時輪得到他們做主了?!
扯了扯言絡的衣袖,眼尾輕挑,似笑非笑,「他們好像很有把握啊!」
「放心,有為夫在,還沒有人能對你如何!」言絡低聲安慰。
風清持看著對方,愣了半晌。她現在,根本就不知道這到底是言絡認真的一面,還是僅僅是為了演戲?!
不過,即使是不確定,風清持的心還是顫了顫。
「好!」低低地,認真地,緩慢地擲出了一個字。
這一個淡淡的字,讓言絡的心都燙了燙,有些灼熱。
「言丞相未免太自信了!」木蒼冷冷一笑,「別忘了,本關主才是這西海關的主人!」
「是么?」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神色幽幽地看著木蒼,「西海關的主人啊?!」
在眾人都沒有料想到的情況之下,墨痕倏然動手,朝著木蒼襲去,木蒼有些猝不及防,一瞬間能做出的反應只是閃退,如此一來,木菖蒲身邊就沒有任何人,墨痕身形再次一轉,竟然是直接挾持了木菖蒲。
「父親!」木菖蒲一聲尖叫,然後便落在了墨痕的手中。
「堂堂左相,會的就是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么?」木蒼盯著墨痕,話語卻是對著言絡說的。從一開始,對方的目的就不是他,而是他身邊的菖蒲。
「本相會的不止是這些,但是,對本相來說,迅速且有效才是最好了,再說了,若是木關主想見識其他的手段,本相倒也可以讓你見一見世面,只是木小姐是否能承受的住就不一定了!」這句話,若是三分笑意便有幾分魅然幽冷。
木蒼面色一變,言絡是用菖蒲來威脅自己。
「父親,救我!」木菖蒲蒼白的臉色狼狽而又寫滿恐懼,瑟著身子對著木蒼求救。
「言丞相,你真卑鄙!」木蒼死死地瞪著言絡,語氣陰沉如風雨欲來。
「好說!」言絡根本不在意這些,甚至帶了幾分笑吟吟地將這些話全受了,只是那雙絕美的流目中,未曾有過絲毫笑意。
木蒼被言絡的話一噎,臉色更沉了。言絡這個人,簡直就是油鹽不進。不知是想到什麼,木蒼將目光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風清持的身上,若是抓住了風清持,應該是有了威脅言絡的資本吧!
風清持則是看著言絡,眼眸中再次添了幾分感慨。以前一直都是在焱鳳,言絡即使是處理事情也基本上不會在她的面前,所以,她倒是甚少見到這樣的言絡。
怎麼說呢,威嚴矜貴,滿身冷厲的光華,令人不敢直視之鋒芒!
其餘的那些將領在看了那些信件之後,本就沉默的眾人更加沉默了。
紀寧塵搖著不知道何時從何處拿來的扇子,眸子含笑,卻是看著一身青衣的言絡。
不過他的想法還來不及實施,言絡已經將風清持護在了身後,危險地眯起眼睛,「木關主,奉勸你不要打什麼不該有的主意,不然本相可是不會憐香惜玉的!」
這句話,還是用木菖蒲威脅對方。
那些將領沉默了許久,終於,有人開始走向了言絡。
有了第一個,很快也就有第二個。
沒多久,木蒼身側便沒剩下幾位將領。
無論如何,他們是忠於朝廷,不能容忍木蒼所做過的這些事情。
見狀,木蒼的臉色極為難看,冷沉陰險的目光落在眾人的身上。
木蒼到底是老狐狸,目光在周圍審視了一圈之後,便知道自己現在一個人沒有什麼勝算,看了一眼木菖蒲,沒有說話,直接施展輕功離開。
眾人包括木菖蒲都是微微一愣,就……這樣走了?!
隨即,又都將目光看向言絡,這位丞相也沒有任何要抓的意思?!
言絡似笑非笑開口,「倒是個聰明的!」只是,難免有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時候,尹子希可也不是個善茬!
目光在眾人身上看了一眼,有些深,有些冷,有些沉,「本相相信大家都是忠君愛國的,木蒼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如今證據確鑿,大家自然不會包庇!」
在那些將領面面相覷沒有說話的時候,言絡的話語再次傳來,「如果發現了有誰協助木蒼,視為同謀!」
「是。」率先說話的人是紀寧塵。
其餘人也紛紛應了聲是。
「散了吧!」言絡揮揮手。
待那些人離開之後,言絡眯縫了一下眼睛,「苜堯,派人盯著這些人,看都有誰和木蒼暗中往來!」
「是。」苜堯轉身離開,墨痕也將已經嚇暈了的木菖蒲帶了下去。
院子裡面,只剩下風清持和言絡兩人。
「謝謝你!」言絡鬆開手,對著風清持淺淺地開口。
風清持臉色僵硬了一下,瞬間恢復如常。言絡這一句話,將剛才的一切柔情散為雲煙。
笑了笑,聲音都淡了幾分,「我好像也沒有幫到什麼忙!」
「沒,你出現了他們更容易相信我。」言絡聲音低低地開口。
「你這般輕易放任木蒼離開,應該是有后招吧!尹子希?」這幾日,子希似乎是挺忙的,大概也在暗中部署這件事情吧!
「嗯。」言絡並不意外她能猜出來,其實,戰場上的謀算殺伐,她不必任何人差,只是,一直都不是很想沾染而已。
西海關街上。
莯流和蒼梧拿著地圖在街上瞎晃悠了半圈之後,蒼梧無奈地開口,「這個西海關明明不大,可是怎麼這麼繞啊,就像是迷宮一樣!建這座城的人是又多怕外人混進城來啊?」
聽著蒼梧一路的喋喋不休抱怨,莯流精緻如玉的容顏依舊是面無表情。
「地圖給我!」莯流冷冷地開口。
蒼梧將手中的地圖遞給了莯流。
看了一眼地圖,又看了一眼蒼梧,莯流沒有說話,只是直接牽著馬朝前走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兩人就走到了一個頗為偏僻的巷子,巷子盡頭,是一個幽靜的院落。
門匾之上驛站兩個字,極為明顯。
蒼梧半晌無語,他剛才不止一次從這條巷子經過,只是沒有進來而來,他怎麼知道驛站會是這麼偏僻的巷子最裡面!
兩人剛走到門口,正好碰見了苜堯。
苜堯是認識兩人的,雖然有些意外,不過倒也帶著兩人進了驛站。
風清持和言絡並肩而行,在即將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苜堯便帶著蒼梧和莯流迎面走了過來。
「閣主!」蒼梧笑嘻嘻地道。
莯流看了風清持半晌,「……閣主。」也低低地喚了一聲。他好像……許久沒見過她了!
見莯流穿了一身火紅色的衣裙,風清持有些意外,「莯流,你怎麼……」又換成女子裝扮了?!
「這樣行事更加方便。」莯流解釋。
言絡靜靜地看著莯流,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此時,西海關另一處。
人來人往的街上,有一座看上去極為雅緻的樓閣。
三樓雅間。
臨窗離著一道月白色的頎長身影,墨發如緞,僅用一根髮帶攏在身後,背影如雨後的翠竹,挺拔筆直,卻帶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清寂涼薄氣息。
「公子!」蘭澤站在一旁,低低地喚了一聲。上次自從風小姐離開了行雲止水之後,自家公子不久之後便也離開了,而且,料定了風小姐會來西海關,甚至早她一步到了這裡,卻一直沒有露面。
「公子,今天早上的消息……」蘭澤欲言又止。今天早上整個西海關都流傳著言丞相與木菖蒲之間的事情。
時七沒有轉身,「不是真的!」聲音依舊寡涼,淡如無物。
如果是真的,言絡也就當不得她那般真心相待!
------題外話------
三個月的實習結束,明天回家,開心到飛起!
晚安!好眠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