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拜倒在她的紙尿褲下
設身處地,沒有人會願意自己最糟糕的一面暴露給自己最愛的人面前。
就好像,普通夫妻,一旦另一方發生意外,會狠心推開另一半,只是因為自己不想拖累了他……
簡單沒有急著作聲回應了。
她很理解顧玖為什麼要瞞著她,怕是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吧!
只是,她有知道的權利,更何況現在知道了,就更加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良久,簡單依舊沒有出聲回應,只是利索給小一一換好紙尿褲之後,從一邊的背包里拿出奶粉奶瓶,起身就要離開——
「簡單……」秦涼出聲叫道。
簡單頓步,輕顫了眼眸,沒有回過身來,只是輕輕的出聲說道:「他要自尊,可我要我的丈夫和孩子的父親。」
秦涼:「……」
他不知道該出聲說些什麼了。
他昏睡了二十年,可以說時間並沒有沉澱他的心性,不管是對顧玖也好,還是簡單,儘管年齡上大他們一圈,卻真的把他們放在一個同等的位置上去當成一個朋友似的……
他好像,認識簡單很久了,又好像,今天才剛了解到一些什麼。
顧玖有他的自尊和驕傲,他不允許他最狼狽糟糕的一面被自己心愛所在乎的女人看到。
如果可以的話,他大概會想要躲她一輩子,就讓他之前所有的美好停留在簡單的心裡和腦海中……
可簡單現在跟他說,她要他的男人,要孩子的父親。
這是她的追求。
…。
簡單去了茶水間清洗奶瓶,奶瓶放在開水龍頭下,思緒神遊著,開水漫了出來,燙到了她的手指,讓她下意識的鬆了奶瓶,發出一聲痛吟——
還沒等她作出什麼反應,傅聆江突然上前來,不說分明,抓著她的手就往旁邊的洗手台上的水龍頭下帶,用冷水沖刷著她被燙紅了的部位…。
冰冷的涼水緩解了她炙熱的痛楚,她有意無意的收回手,說了一句謝謝,轉而去撿起來了地上的奶瓶,放在水龍頭下沖洗著……
傅聆江就在旁邊看著,耳邊響起嘩嘩的水聲。
良久,傅聆江終究還是忍不住,出聲說道:「痛了,放手是人的本能。」
簡單沖奶粉的動作微微一頓,只是一瞬,便回過神來,繼續晃悠著手裡的奶瓶,漫不經心地出聲回應:
「痛了,放手是本能,但愛他,也是本能。」
說完,簡單回過身來,看了一眼一邊依靠在牆壁上的傅聆江,抿了唇瓣,輕聲說道:「謝謝。」
話音一落,她抬步,離開了茶水間。
傅聆江擰著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來,他現在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他對自己的定位一向很準確,他是商人,一切以利益的目的去行動。
可現在呢?他在幹什麼?
他明明可以直接一個電話就能把簡單叫過來,卻非得長途十多個小時去落地見她一會兒,這種行為相當愚蠢,並且沒有任何意義。
而且,他那個時候如果將計就計,就像是顧玖玩弄他去獲得格羅夫納的股份權一樣去騙簡單,以顧氏來交易,也不是不可能……
他當時跟簡單提出要回格羅夫納的股份,其實一開始就沒有這個打算和想法,他只是,需要一個偽裝,也許是一個反派的偽裝,這樣,才能這樣自然的站在她的身邊。
三十歲的男人了,又怎麼會不明白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他喜歡她,卻要這樣委婉的去繞彎子,不能讓她察覺出來,否則,她會像對修一樣的無情對他吧!
簡單,簡單,簡單,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
簡單哄孩子睡了之後,猶豫著,來到了顧玖的病房。
顧玖之前注射了鎮定劑,也許是之前鬧騰得厲害了,這會睡得很安穩,安穩到,讓簡單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似的。
她的顧玖,是DT軍區的冷麵閻王,最年輕的上校,疾風突擊隊的隊長。
她的顧玖,是顧氏集團的CEO,職場上的冷厲無私,最是魅力。
她的顧玖,是個佔有慾極強,霸道強勢的大男孩。
她的顧玖,不但是個懼內,還是個女兒奴,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珍寶都獻給他最可愛的公主。
現在的顧玖……
視線越來越模糊,眼淚控制不住地一顆接著一顆掉落下來,寂靜的房間,響起那細微的抽泣聲——
她忍不住,彎腰俯首,將自己的唇瓣,輕輕的印在那帶著淡粉的唇上,晶瑩的淚珠滑落,落在了他的臉上——
不知道是臉上的濕意還是其他,顧玖眼眸動了動,有些疲憊地睜開眼睛,眼看著眼前眸中帶著晶瑩淚意的簡單,淡金色的瞳孔驟然放大,幾乎出於下意識,猛的一下站起身來,狠狠的推開了眼前的簡單……
顧玖雖然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失常,但本身的力道完全正常,這一推,絲毫沒有分寸,簡單整個人完全被推到在地,雙手手掌下意識的撐在地面上,還沒感覺到疼痛,耳邊率先聽到了一聲『咯吱』骨骼磨合的聲音……
簡單疼得整個五官都扭曲皺了起來,尾椎骨的痛疼加劇了整個神經的敏感,痛疼甚至讓她呼吸一置,有些喘不上氣來——
她還沒作出什麼反應,甚至還沒來得及站起身來,床上的顧玖突然赤腳下床,抱著枕頭就往她身上打,時不時的,還拳腳相加,嘴裡啊啊啊的叫喚著,好似跟簡單有仇似的……
簡單沒辦法,身子下意識的捲縮抱頭,避免被傷到要害處——
整個過程持續了三分鐘左右,病房門突然被打開,抱著孩子的傅聆江進來,瞳孔驟然放大,來不及多想,跑了過來,一腳踹在了幾乎瘋狂施暴的顧玖身上,將他踹倒在地——
傅聆江沒顧得上去看顧玖,他騰出一隻手來,將地上的簡單費勁的攙扶起來,看著她不由自主弓著的身子以及那滿臉掩飾不住的痛楚,怒火蹭的一下,燒得越旺了。
他的整個胸膛怒得一起一伏,沒多說任何一句,將懷裡的小一一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起身就往一旁站起身來了的顧玖快步走去,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簡單微眯了一雙眸子,後背雙腿,感覺全身哪哪都疼得厲害,實在是沒辦法去拉扯傅聆江了。
她剛想著走動身子,去按下一旁的呼叫鈴,地上的小一一許是因為地板太硬還是其他,咧著嘴,發出一聲啊嗚的哭喊聲——
這一哭喊,拉回了傅聆江的理智,最後還是一記重拳,打在顧玖的腹部上,疼得他直彎了腰,這才轉身,去抱地上哭鬧的小一一。
只是,傅聆江的臉色依舊不太好,看懷裡一抱起來就不哭了的小一一,不免有些來氣。
你這小傢伙,是打你爸心疼了?
小一一一雙眼睛明亮,伸出肉嘟嘟小手,摸不到他的臉,只在半空中想要抓住些什麼,嘴角咧著,笑得傅聆江心頓時軟了,毫無抵抗力。
不一會兒,幾個醫生過來,簡單被攙扶著去做各種檢查,就連顧玖也被一左一右架著跟在簡單的身後——
傅聆江那幾下,殺傷力可一點都不小。
一番折騰后,顧玖沒什麼大事,簡單卻嚴重了很多。
身上被打的還算小事,只不過是軟組織挫傷,後面會青腫起來,但沒有什麼大礙。
只是,她起初那一摔,左手關節骨裂,怕是要包紮個半個月一個月了…。
一旁抱著孩子坐在床邊的傅聆江看著床上躺著的簡單,一張臉陰沉的厲害,氣就堵在胸口,出不來,也咽不下。
他根本沒有任何立場去為簡單抱這個不平!
簡單平視著前方,出著神,好似在想寫什麼。
隨後,一身西裝的秦涼進來,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簡單,有些無奈的出聲說道:
「你以後別再一個人接近他了,附近我給你安排了住處,等會讓傑羅帶你去,孩子,我請了育嬰師和保姆,你先好好養傷……」
簡單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出聲回應:「這實驗室這麼大,很多房間都空著,隨便給我整出個房間來就行。至於孩子,幫我請個阿姨來抱著就好。」
秦涼扶額,完全對簡單的倔強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應了下來。
他偏頭,看向床邊坐著的傅聆江,眸中有些深意。
傅聆江就這樣無畏的對上那有些熟悉的金色眸子,倆人皆沒有作聲。
終究,秦涼回過頭來,對簡單出聲說道:「我還有事,你有任何需要,可以告訴傑羅。」
簡單淡淡的應了一聲,說了句謝謝,目送著秦涼離開了病房。
秦涼一走,房間再次陷入了寂靜,寂靜的,甚至能聽到倆人彼此的呼吸聲——
哦,忘記了,還有一個小傢伙。
傅聆江垂眸,看著懷裡安靜地小一一,低啞了聲線:「即便如此,你也能寬心的接受嗎?」
簡單眸子輕動,看向身旁坐著的傅聆江,唇角輕挽:
「這不是他的本願,不能算是錯了。不過,這樣的他,太沒紳士風度了,這筆賬先給他記著,等以後了,一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傅聆江:「……」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他知道,簡單很愛顧玖,但顯然,有點超乎了他的預料。
難受嗎?
很難受,沒有什麼會比看著自己深愛的女人去無條件的愛著另外一個男人來得痛苦難受了。
這種難受,能令人窒息。
他想著,也許簡單在看到這樣的顧玖之後,就會生出褪卻了。
他就可以小人的趁虛而入……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心裡一定會忍不住輕輕的鄙夷一番吧!
簡單是簡單,依舊是那個四年前的簡單。
「他怎麼樣了?」簡單出聲問道。
「沒事,死不了。」傅聆江冷漠回應。
簡單發出一聲輕笑,「從來沒見你動過手,之前修那麼欺負你,你都忍了下來……」
話還沒說完,簡單許是感覺到了些什麼,嘴角的笑意漸漸凝固僵硬了下來,看身邊傅聆江的視線多了幾分複雜和探究。
傅聆江眸子輕動,聲線恢復成了之前一慣的慵懶:「早就想打他了,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了,就是有點後悔,沒多打幾拳…。」
簡單眉梢輕佻,一副明了的樣子,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算是借著她報私仇啊?
「謝謝你帶我來見顧玖。」簡單很真心的感謝,雖然他可能一開始的目的並不單純。
傅聆江挽唇,沒有作聲回應。
「你,可以走了。」
傅聆江抬眸,對上簡單淡然的眸子,眉頭一皺,有些不悅:「你這叫過河拆橋,用完就丟?」
「不是。」簡單否認:「你有你的事,我還是很感謝你帶我來見顧玖,但你留下來沒必要嗎?」
她主要是怕他留下來,其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尋找機會,幹掉顧玖或者spade—K的秦涼?
傅聆江眉間的摺痕加深,沉默了一會,隨後抬眸對上簡單的視線,出聲說道:
「老實說了,我喜歡你女兒,我可以來看她嗎?」
簡單:「……」
這特么是什麼操作?
簡單下意識地將視線看向傅聆江懷裡才不過六個月大的小一一,有些複雜的微眯了雙眸。
男人緣怎麼好的嗎?
她怎麼看,其實就是眼睛大點,臉頰有些肉嘟嘟的,小嘴粉嫩,確實是可愛,但她才六個月點大,是不是有點搶風頭了啊?
在家的時候,顧爸爸媽媽,呂梓閆瑾包括方小小葉曼他們精力都在這屁大點的小傢伙身上不說,顧玖也完完全全把重心轉移了,現在又多了一個傅聆江拜倒在她的紙尿褲下?
「額……你……。隨便你吧!」
人家又不是來看她的,加上又沒有惡意的話,這個真的不太好拒絕。
傅聆江眉頭這才舒展開來,稍稍鬆了一口氣——
隨後,傑羅敲門進來,把一直在響的電話遞給了簡單。
她接過一看,是顧媽媽打來的電話。
她想了想,還是接聽了那通電話——
她是顧玖最愛的人,顧媽媽是他最親的人,他們有資格和權利知道自己兒子現在的一切。
……
十三個小時后,翌日清晨七點多。
實驗室的樓頂天台。
倆個身姿挺拔的男人,皆穿著一身筆挺的手工西服,唯一不同的是,倆人的氣質,一個沉穩成熟,一個,卻有著年輕人的張狂,強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