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腳印（111）分歧
終於，石板子村的石材加工廠開始了石材的生產。生產前一天，省交通廳建設管理處副處長韋明曉和交通廳公路局基建處副處長伍歸其來帶來了石材的樣品。兩人走的時候，吳畏從三鞭子村拿了一些上好的藥材放到兩人的車上。
星期三上午，張德民和副鄉長周桂全帶著幾個人來到石材工地。看見二十來個工人忙的不亦樂乎，張德民心情大好。
「吳總。」張德民看著吳畏，「今天我和周鄉長以及幾個職能部門的負責人專程來你這裡現場辦公，這邊的生產能跟上嗎？」張德民看了一眼身旁的幾個人說道。
「張鄉長，這邊有錢主任，一切還順利！」吳畏看了一眼一旁的石板子村主任錢林才說道。
「老錢啊，現在想通了吧，呵呵！」張德民打趣著錢林才。
「張鄉長，一直都知道這是造福我們村百姓的，只是……」錢林才不好意思的笑著，「之前也是被搞怕了嘛！」
「呵呵。」張德民笑了笑，朝前面走去。
錢林才擔心也是基於此前的三天兩頭的「運動」和上面一天三變的指示。不用說錢林才擔心，就連現在張德民都有一些擔憂，擔憂之餘張德民只能儘快啟動和建設已經落實和將要啟動的鄉企建設。
在九州，前些年流傳了一句話：城市在折騰中被運動，農村在運動中被折騰。歷朝歷代無不如此，或許這就是九州幾千年來擺脫不了農耕文化的原因吧。
「老錢，這些廢渣，我的意見是用來鋪路……」張德民指著前面的鄉道，「周鄉長會和你具體交代。」
中飯在錢林才家裡簡單吃了一點，臨走的時候，張德民和副鄉長周桂全商量了一下。張德民要周桂全和錢林才商量完后，儘快拿出河壩鄉的規劃方案，最遲下周將方案報到縣裡。
回到鄉里后，正好看見周子華回來。張德民詢問了一下田家灣村村民房屋重建和生產自救的情況。這段時間，張德民要求周子華蹲在田家灣，在督導的同時將現場的情況第一時間向自己彙報。
「鄉長，縣裡的救災資金還沒有下來，鄉里和村裡的那點資金根本就不夠……」周子華遲疑地說道，「遷移村民的房屋地基和前面基本完工，就差屋頂了！」在張德民把蹲點的任務交給周子華后，周子華這些天基本是泡在田家灣村的。
田家灣村在村支書田繼勇和村主任田慶明的帶領下，動作很快，畢竟都是一個村的多少有點沾親帶故。可眼看著地基和牆面都已完工了，可縣裡救災款遲遲沒有下來。田繼勇他們找了副鄉長李偉雄幾次，得到的答覆是錢還沒有下來，讓在等等。
「鄉長，季鄉長這段時間也蹲在田家灣。」周子華最後說道。
季玉國蹲在田家灣，這倒是有點出乎張德民意料。
「你通知李鄉長，讓他來我辦公室一下！」張德民想了想，看著周子華。
不一會兒，主管民政的副鄉長李偉雄來到張德民的辦公室。
「李鄉長，縣裡的救災資金什麼時候能夠到位？」張德民抬起頭看著李偉雄。
「鄉長……」李偉雄看著張德民欲言又止。
「有什麼問題嗎？」張德民直起身子目光直視李偉雄。
「縣裡的資金前幾天就下來了，可……」李偉雄看著張德民眉頭有些糾結。
「可什麼可？前幾天就下來了，為什麼不撥給田家灣？」張德民一聽就在資金前幾天就下來了，資金不僅沒有到田家灣，連自己這個鄉長都還不知道？這個李偉雄說到這事還非常的為難，一下火了。
「鄉長，你也知道，錢的事我做不了主……」李偉雄像是下了好的決心才說道。
「這筆救災資金是專項資金，你是主管民政的鄉長，難道不知道按照專項資金辦嗎？」張德民瞪著李偉雄。
「鄉長，你還是問一下黃書記吧！」李偉雄咬了咬牙說道。
問黃書記？李偉雄的話讓張德民一愣。專項資金本來就是專款專用。在張德民看來，縣裡下撥的這筆專項資金到了鄉里，鄉里應該馬上給村裡。可這筆資金早就到了，不僅村裡沒有收到，就連自己都不知情。李偉雄還讓自己問黃長福。難道是黃長福把這筆錢卡住了？
李偉雄走後，張德民沉思了一會兒，起身到了黃長福的辦公室。
「黃書記。」張德民進門后說道，「田家灣的救災資金，我聽說早就到了鄉里？」
「德民，正想去找你和你說這事。」黃長福抬起頭看著張德民笑道，「咱們鄉很窮，這次田家灣受災，拿了一些錢進行災后重建，我也給他們村說了，讓他們想想辦法多解決一點資金的問題……」黃長福看著張德民，「鄉里三個月沒發工資了，工作人員意見很大！」說到這裡，黃長福神情有些暗淡，「一些鄉領導也建議，是不是等著這筆資金下來……」
「可黃書記……」黃長福的話讓張德民一愣，瞬即明白黃長福的意思，他想把縣裡這筆救災款截留下來給鄉政府的工作人員發工資，「這樣做我覺得有些不妥，首先這筆錢是專項救災款；其次，如果我們把這個錢截留了，用於發放工作人員的工資，那些村民會怎麼看？」
「德民，這事我也是左右為難，所以遲遲沒有動！」黃長福皺著眉頭看著張德民。
「黃書記，我知道您的難處，但救災資金必須專款專用！」張德民說完后，看到黃長福暗淡的神情，有些不忍，「至於工資的事，我們再想想辦法！」
「德民，你看這樣，拿出一部分給田家灣，一部分給……」黃長福商量的口吻說道。
「黃書記，受災群眾的房屋重建現在停在那裡了，村裡的情況您也了解，他們是該想的辦法都想了，就等著這筆款，如果這筆錢不能儘快到位，房子缺著屋頂就擺那了，讓那些村民去哪裡住？」張德民看著黃長福。
「我再想想！」黃長福嘆了口氣，「德民，季鄉長找過你幾次，但你都下去了。」
「嗯。」張德民嗯了一聲沒說話。
離開黃長福的辦公室，張德民叫來分管鄉財政所任玥主任，問了一下鄉財政情況和工作人員的工資情況。任玥說截止七月底，已經三個月沒法工資了！工作人員的情緒很大，她擔心這樣下去會影響工作……
張德民聽了心裡有些沉重。最後張德民讓任玥最遲明天要把救災款發到田家灣村。
對於發放救災款的事，任玥沒有表態。這點在張德民要求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任玥估計壓力很大，特別是黃才富在救災款上的態度，張德民估計黃長福和任玥已經打了招呼，所以任玥在面對張德民的要求時根本無法表態。
當書記和鄉長意見不統一的時候，下面的人往往是以書記的意見為準。這點恐怕就連鄉長也不能避免。且不說作為班長的黃長福恐怕在這個上面是不容許有人挑戰他的權威，單就剛調來不久的張德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連地皮都沒有踩熱，下面的人能聽你的嗎？
在這點上，張德民也盡量讓自己不去挑戰作為書記的黃長福的權威！
下午，張德民到了縣裡找到駱歆華。
「歆華，河壩鄉工作人員的工資有幾個月沒法了，你看是不是建議一下？」張德民坐在駱歆華辦公桌前。
「這種情況不是你們河壩一家……」駱歆華看了一眼張德民，「今年縣財政非常緊張，四月份剛有了一點錢，結果投到縣城到西葫蘆鄉的公路改擴建中了，你回去做做工作或者鄉里想想辦法！」說到工資，駱歆華也非常無奈。
駱歆華話里的意思非常明白，縣裡現在暫時拿不出錢來發放工作人員的工資。這種情況下，要不等到縣裡有錢了，要不你鄉里想辦法！可河壩鄉目前的財政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了，哪裡還拿得出錢來？
駱歆華的話讓張德民陷入了沉思。縣裡的情況駱歆華已經說得再清楚不過了，現在擺在自己面前的只有隻有一條路。借！先借一點錢來發工資！但是要借還得抓緊，他必須趕在黃長福截留救災款前面，也就是最遲明天就要落實。
「歆華，我們自己想想辦法吧！」張德民看著駱歆華。駱歆華這兩天廋了，張德民估計一個是洛平縣的災情，第二可能也有不少的鄉鎮找到她，希望幫著解決工資問題。他也不想駱歆華為難，借，張德民相信自己還是能夠接到的！
張德民回到招商辦給張莉香、李勝偉和譚佑俊分別打了電話。張莉香那邊現在的資金也很緊張，但既然張德民說了，她答應辦法湊集一點；譚佑俊倒是滿口應承下來，問張德民需要多少？張德民報出三十五萬，當然這也是上午張德民從任玥那裡了解到的；譚佑俊又問什麼時候需要？張德民說越快越好。最後譚佑俊讓張德民提供個賬號，明天上午打過來。
落實完工資的事後，張德民一身輕鬆。
苗媛媛見張德民辦公室的門打開著，走過來看見張德民。
「大鄉長，啥時回來的啊？呵呵。」苗媛媛調侃著張德民。
「怎麼，不樂意看見我啊？」張德民故作生氣狀地說道。
「哪裡啊……」苗媛媛轉過身輕輕帶上門，走到張德民面前，踮起腳尖在張德民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快速回到原地，「又黑又瘦，人家心疼嘛！」苗媛媛曖昧地看了張德民一眼。
「一會兒回去嗎？」苗媛媛問道。
「嗯。」張德民點了點頭，「剛落實河壩那些工作人員的工資，一會兒得趕回去。」
「路上小心點。」苗媛媛說完打開了門，「我先走了！你注意照顧好自己。」苗媛媛在門口沖張德民扮了個鬼臉，便閃身離開了張德民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