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陰霾
「德民，如果這條路落實下來了，得確保經過咱們這兒，否則咱忙活了半天，到頭來是在為別人做嫁衣，沒咱啥事！」秦邦凱邊走邊道。
「邦凱，這條路的規劃已經定了，不可能再有變動。」張德民拉開車門回頭看著秦邦凱笑了笑。
在當初確定投資后，香港宏明集團就做了規劃。規劃中的高速就是洛城到洛平。後來張德民軟磨硬泡，宏明集團董事長陳宏強先生才同意向北延伸，也就是從洛平經土門區，再到西葫蘆鄉。
「張書記，秦書記也是為了咱們區著想啊。」段馨兒看著兩人笑道。
「小段啊，你說秦書記是為了區里著想，我就不是了啊？呵呵。」張德民抱著手臂煞有介事地看著段馨兒。
「你是縣裡的領導，想的當然是全縣的大事了。」段馨兒笑著坐進車裡。
「德民，還去岔巴子那家？」秦邦凱坐下后搖著頭，「那家餐館都快成咱們區里的伙食團了！」
「邦凱，你去得比我多，呃，有時候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在岔巴子那裡有股份啊。」張德民笑著打了一下方向，朝著岔巴子的餐館開去。
正在門口吸著煙的岔巴子老遠見著區委書記的車過來，忙不迭滿臉堆笑站到一旁，讓出一個停車位。
「張書記、秦書記……」等到幾人下了車，老闆忙掏出煙來。
「岔巴子，弄幾個好菜……」秦邦凱看了一眼老闆吩咐著，然後走進一間包房。
坐下后，叫岔巴子的老闆提著一壺水走了進來，「秦書記，昨天看見武縣長了。」岔巴子給茶杯里倒上水後有些神秘地說道。
「武偉才？」張德民聞言抬頭看著岔巴子。
「武縣長和他兒子武鋼，還有柳鄉長的兒子柳鐵一起來的，在我這兒吃的飯……」岔巴子笑了笑，「我聽到他們說這次來是收購白首烏的……」
「哦。」張德民和秦邦凱對視一眼后，「岔巴子，趕緊弄菜去，我們都快餓死了。」
「對了，邦凱，剛才我說這兩天要到縣裡幫忙，這邊你多擔待點，主要還是各鄉鎮的結構調整……」張德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說道，「這次調整有一定要按照區委的部署，絕對不能任由下面胡來。」
「小段，你這段時間協助邦凱書記一下，特別是西葫蘆鄉……」說到這裡，張德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天給西葫蘆鄉的要求是明天要拿出環保整治方案，明天早上，我、虎區、你、還有小段碰一下，完了我再去縣裡。」
對於西葫蘆鄉，張德民現在非常頭痛。鄉黨委書記李宏源在環境保護上面相當的固執，就拿第二次張德民等到西葫蘆鄉專門聽取對污染環境企業的處理意見時，仍然主張先發展，等到發展之後再談其他的。
「宏源哪裡……」張德民想了想，「等我這次從縣裡忙完再找他談。」
菜很快就上齊了，張德民車上已經沒有酒了，秦邦凱吩咐岔巴子把他這兒最好的藥酒搞點來。
「小段是哪裡人啊？」秦邦凱看著段馨兒笑道。
「我是洛城的！」段馨兒莞爾笑道。
洛城的？張德民聽罷不由轉頭看著段馨兒。
「洛城南城區的。」見張德民盯著自己，段馨兒笑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你是學校畢業分到洛平來的？」秦邦凱看了一眼張德民，然後看著段馨兒。
段馨兒微笑著點了點頭。
「你父母在洛城？」張德民挪了一下凳子，面向段馨兒。
張德民的話讓段馨兒神色一下暗淡了下來，「我父母原是洛城大學的老師，在浩劫中因為受不了非人的折磨，自縊……」說到這裡，段馨兒頓了一下，「當時我還小，只能跟著哥哥到了鄉下。那個時候正值上山下鄉，我哥哥理所當然就下了鄉。記得我哥哥後來給我說，下鄉是為了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結果到了鄉下一看，這些貧下中農每天為了三頓飯發愁，能教育你什麼？」
「那個年代對於九州來說是非常可恥的時代，是九州人記憶里永遠揮之不去的陰霾……」秦邦凱看著情緒低落的段馨兒繼續說道，「拿無知當光榮，拿肉麻當有趣！」看來秦邦凱對那個年代是有深切體會的。
「是啊，後來我哥哥回城，被安排進了街辦企業，理由是沒有所長。張書記，秦書記，我就納悶了，你說我哥他們到農村接受了幾年的教育，怎麼叫沒有所長呢？當時我覺得，他們起碼在思想上更堅定！」
「可是我錯了，思想永遠都不能當飯吃，這點連古人都知道，天荒餓不死手藝人，沒有一技之長的人註定會淪落為社會最底層的人，就像我哥他們除了所謂的思想堅定就別無所長了，而這正是能夠被人利用和愚弄的的……」
「是啊，那十年是九州文化的大斷層，美其名曰接受教育，結果培養了一代只認識黃泥的人！」張德民對此感觸地說道，「好在天理公道，人亡神滅，我們才能走到今天……」
「但是，張書記……」段馨兒看著張德民眉頭皺了一下，「我怎麼覺得我們這兩年又像回到了那個時代？」
「小段，這個話題太沉重，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見話題越來越深入，秦邦凱忙打斷話題說道。
張德民也覺得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小段，有對象了嗎？」話一出口，張德民就有些啞然。自己的事還沒著落，卻問起別人來了。
「張書記，你呢？」沒想到段馨兒反問道。
「呵呵。」張德民苦笑了一下。
三人隨後又聊到經濟發展這個話題，張德民從國外和沿海的發展談了自己對於環境保護的看法，意圖讓秦邦凱和段馨兒這兩個自己目前最好的助力明白並接受……
飯後已快十一點了，張德民把秦邦凱和段馨兒送回宿舍，又拿起下午寫的文稿看了一下，對不滿意的地方又重新進行了修改……
第二天早上，張德民和李虎、秦邦凱等碰了一下后，又開車把三人送到西葫蘆鄉后才趕往縣裡。
施躍冬三十多四十左右，個子不高，有點微胖，但很有精神。
「施主任，你先看看……」張德民說著將文稿遞給施躍冬。
「德民，效率很高啊。」施躍冬笑著接過文稿，「我們職能部門的領導要都有你這樣的效率，還愁啥發展問題啊。」
「德民，我覺得這裡是不是需要修改一下，我是這樣想的……」施躍冬撐起身子伏在桌上，指著文稿里的一處說道。
「施主任，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我是這樣考慮的……」張德民站起身斜靠在桌子說道……
兩個多小時，兩人才研討完文稿。施躍冬看得很認真，也很細心，基本是逐字逐句地審視著，這點讓張德民很讚賞。
作為縣委辦主任，既要膽大又得心細，而且還必須要有自己的主見，不是領導說什麼就什麼，而是在領導宏觀精神的指導下，進一步發揮，把領導抽象的意見變為實操。
「內容非常的詳實，有理有據，連我看了都為之動容，呵呵。」看完后，施躍冬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說道，「一會兒我看看吳書記在不在，在的話我們一起過去。」活動完身子后，施躍冬和張德民起身去了吳學志的辦公室。
正好吳學志在辦公室。
「吳書記，德民擬寫的這篇文稿我看了，非常好！」施躍冬說著將文稿放到吳學志面前。
吳學志沒有說話，接過文稿翻看了起來。在審閱的過程中，吳學志不時拿起筆在文稿上圈著划著，半個小時左右，吳學志合上文稿，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思考起來。
「德民，剛才我在文稿上圈了劃了的部分，你在斟酌一下。」吳學志睜開眼看著張德民，「有些地方只能代表我自己的觀點，當然不要以我的觀點為主，要綜合考慮時下的政治和經濟等方面來考慮……」
「嗯。」張德民接過文稿，「我們看了之後，再請您審核！」張德民看了一眼施躍冬，對吳學志說道。
在目前洛平縣委領導裡面，應該說吳學志對於向外報送的文件的審核非常認真細緻。這點還在吳學志擔任縣長時，張德民就能感受到。就拿那次和吳學志探討洛平縣遠期規劃來說，吳學志足足花了兩個多小時才看完規劃，期間還就有些問題不斷和張德民交換意見。雖然吳學志在很多時候是從政治角度考慮的，但其細緻認真的精神和嚴謹的工作態度讓張德民很受啟發。
出了吳學志辦公室，已是中午了。
施躍冬讓張德民去他的辦公室一起修改文稿，張德民也不矯情，跟著施躍冬到了縣委辦主任辦。施躍冬讓辦公室文員隨便安排了盒飯。等到吃晚飯，施躍冬才拿起文稿。
「嗯……」施躍冬看完文稿后，抬頭看著張德民，「吳書記只是從政治的角度提了一些意見，你看……」施躍冬指著文稿吳學志圈划的地方說道，「這些意見我覺得是對的，你想啊，離開了方向就不可能體現為人民服務這個宗旨了……」
施躍冬的話讓張德民眉頭皺了一下，什麼叫離開了方向就不能體現為人民服務的宗旨？這簡直就是一個偽命題！改革開放已經十多年了，思維模式怎麼還停留在浩劫年代。張德民很是不解。
「施主任，我覺得所謂方嚮應該是滿足絕大多數人民的願望，離開了這個願望，方向也就成了一句空話，畢竟我們是執政為民的黨！」
張德民的話讓施躍冬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德民，你說得有道理，我們現在進行的改革開放也就是從人民的願望出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