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紙人
“沒,沒燒什麽!”我忙將灰燼倒進馬桶,衝了下去。
東姨幽幽的說道:“哼,古怪,有古怪!”
“有什麽古怪?你……打掃衛生呢?”我這麽一問,又想起劉鬆山的話,他說地鐵站根本就沒有夜間保潔員。
但是,我上上下下打量了東姨幾眼,她穿著保潔員的衣服,提著水桶拖把,分明就是保潔員的裝扮。難不成,她是有特殊癖好,偷了一身衣服,假裝保潔員的?
不過想想也不太可能,誰這麽有病,能有這種癖好啊!
“那個,東姨,你幾點下班?”我隨口問她。
東姨背對著我,開始拖地,一下一下的,聽見我問話,頭也不回的說道:“明早六點。”
我點了點頭,正準備離開這裏,東姨卻叫住了我。
“哎對了,小同誌,有句話我得囑咐你一下。”東姨說著,停下手裏的活兒,向我走了過來。
“什麽事?”
“那個……”她想了一下,開口道,“你一個人值夜班,一定要小心一點,注意安全。”
我覺得她這話有意思,小心什麽?乘客都沒幾個,難道她還怕我在地鐵上遇到打劫的?
見我不當一回事,東姨的臉色變了變,鄭重道:“你別笑,我說真的,這個地鐵站……它不幹淨!”
“不……不幹淨?”
東姨點了點頭:“是,不幹淨!你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和你說話的,不一定都是活人!”
她說這話的時候,表情詭異到了極點,好像在笑,可又不像,屬於那種皮笑肉不笑的,僵硬的笑容。我嚇得後腿幾步,東姨卻一把拽住了我的手。
她聲音壓的低低的,陰森恐怖:“這裏不幹淨,不幹淨,我得去打掃了,要擦幹淨,擦幹淨!”
我忽然覺得她是一個神經病,嚇得我推開她,大步朝外麵跑了去。
媽的,真是偷了衣服假裝保潔的神經病嗎?
我氣喘籲籲的跑到登車位,這時候距離發車僅剩下五分鍾了,我上了車,檢查了車廂,這才回到了工作室。
以前我覺得自己膽子挺大的,可在這裏工作沒幾天,就受到了一連串的驚嚇,膽量明顯變小了。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放鬆,然後繼續工作。
前幾站都相安無事,等到穀子廟的時候,我聽見播報了停靠信息,就走出工作室,繼續巡視車廂。剛走到一節車廂,我就看見有個人背對著我坐在路中央,將過道堵了個嚴嚴實實。
我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急忙走過去溫聲說道:“您好,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需要幫忙嗎?”
那個人沒理我,仍舊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
我耐下性子又說了一句:“您坐在這裏影響其他乘客,如果您不舒服,我扶您到座位上坐一下吧?”
他還是沒理我。
我一著急,伸手就要去扶她,可就在我碰到她身體的時候,剛覺察到一絲異樣,那個人就直挺挺的向後倒了過來。
“啊——”
我嚇得大叫出聲,隻見那個人仰倒在地麵上,一張大白臉死白死白的,瞪著一雙黑眼珠子正看著我呢!
紙人!!
這居然是一個紙人!!!!
我環顧四周,整節車廂一個人也沒有,偏偏有個紙人在這裏!
是誰在惡作劇?
我當真氣的要爆發了,車站也有車站的規矩,什麽人能破壞規定,扛著這種東西上車啊?而且,這個紙人做的活靈活現,要不是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假的。
因為擔心嚇壞其他乘客,我隻能將紙人扛回工作室,等地鐵返回亞彎站以後再做處理了。
可是,扛回去我也不舒服,這預示著一整晚我都要麵對著它。
我將紙人放到距離寫字台很近的椅子上,我低頭寫字,餘光時不時的可以瞟見她,可每當我不看她的時候,我總覺得她在看著我,就像是活了一樣。
這種感覺搞得我心煩意亂,我放下筆,索性抬頭盯著她,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活過來”。
這麽仔細一盯,我居然發現這個紙人還挺好看的。
她五官精致,眉眼濃烈,頭發烏黑,臉確實白的出奇,但要是正常膚色,她絕對是一個頂尖美人。最有特點的是,在她的右邊眼角下,有一顆淚痣。
那雙唇紅的誘人,讓人忍不住蠢蠢欲動。
一晃神,我居然看呆了,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媽的,我真是想女人想瘋了,居然對著一個紙人YY起來。
我不能任由自己胡思亂想了,否則,我怕自己發展成變態。
到了成揮站,我起身出去巡視車廂。
這一站上來兩個人,我一看還是熟人,居然是那個老太太和跳繩的小女孩。這兩位仍舊選了兩個對麵的位置坐下,小女孩低著頭,也不看我。
這時候老太太說話了:“小夥子,這趟車是在東海站停下嗎?”
我回答說,是。
老太太點了點頭,就不再說話了。
我剛要離開車廂,忽然聽見她又開口了:“人要看路,別走岔了,活人有活人的路,死人有死人的路,要是誤入死人路,那就九死一生咯!”
“什麽?”我回頭,發現老太太閉著眼睛,嘴巴閉合,似乎剛才的話不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我搖了搖頭,返回了工作室。
可是,我一進去就把我嚇了一跳,我放在工作室裏的紙人,不見了!!
我離開的時候,分明將她放在椅子上的,可她怎麽會不見呢?難道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有人進過我的工作室?
可是想想不太可能,這趟車就我一個乘務員,乘客也沒幾個,誰會進來呢?而且,也沒有人會進來偷一個紙人吧?
懷著忐忑的心情,我幾乎把整趟車都找遍了,也沒找到那個紙人。
老太太見我行色匆匆的來回好幾遍,忍不住問我,是不是丟了什麽東西?我不好和她明說,就回答說,沒丟什麽。
老太太不信,搖搖頭,撇撇嘴,說道:“我看你是丟了,你是丟了魂兒吧?”
我一愣,看向她,她說的很嚴肅:“你的魂兒,怕是被她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