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衣服發型就認不出來才是雙胞胎啊
早上柳大夫推開門的時候,看到的是頭發束冠,端端正正的我戰戰兢兢地在給我哥用我那條發帶綁頭發。雖然他坐在那什麽都沒說,我卻如履薄冰,盡管感覺他受傷之後對我的忍耐度有了極大提升,但是萬一哪裏沒按他要求做好,他還是有可能立刻揍我的。“柳大夫!”我仿佛看到了救星,幾乎眼含熱淚地喊道。我哥再怎麽暴躁,但比我更有正義感,柳大夫是醫者,他絕對不會在柳大夫麵前打我的。“哎!弈汐也醒啦,昨晚弈陽渾身是血把人事不省的你抱進來可把我嚇壞了,結果他傷得那麽重,你倒隻是睡著啦。”柳大夫依舊是笑眯眯地說著,“怎麽睡得這麽沉,你說你像什麽呀?”“我……怎麽不叫我……”我很尷尬。我睡得這麽死嗎?不,他怎麽不叫醒我啊!他昨天手都骨折了還把我抱過來?叫醒我讓我回自己房間就好啊!回自己房間也絕不會有昨晚那麽多事!我也不會被他拉去處理門派事務!“一天一夜了都睡得叫不醒,還以為是我沒叫?”夏煜說。“……”我無話可說。“好啦,不逗你了,弈陽不方便,我去給你們拿衣服。”柳大夫說。柳大夫作為九山派唯一的大夫,在門派行醫二十多年,門下弟子生病多多少少都在他這兒住過,也都有些衣物留在這兒,柳大夫愛整潔,換下來的還給我們洗幹淨再分類收好。所以說柳大夫是個大好人,不僅醫術高,性格溫柔,對誰也都一樣的好。“哎呀,你們這樣我也快認不出來啦。”柳大夫幫著夏煜穿好了衣服,我也正好換了衣服走出屏風。夏煜穿著一襲白衣大氅,我的。頭發也隻用發帶束起,和我平日一樣。而我則是穿著他的黑色窄袖袍,還戴著他的發冠。這樣一看,我對他現在,也可以說是我平時的形象很滿意。袍袖寬廣,發帶飄逸,走路帶風,看起來就像小說裏的修真仙人。但是顯然他對我不太滿意,我看到他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麽。對我要求別太高,我可沒有你那一身殺氣。我心道。“走吧。”他說。“柳大夫我們走啦!”我隻能跟上他,臨走隻給柳大夫打了招呼。“你走前麵,你現在是我,是掌門。”夏煜說。“……”“你走路穩點,別飄。”夏煜又說。“……”“背挺直!彎腰駝背的像什麽樣子!”夏煜還在說。哥啊!我懶散二十多年了!突然讓我站如鬆坐如鍾身姿永遠保持挺拔端正我做不到啊!然而我還是隻敢心裏說說,實際上都按他說的做了。我總覺得他是在嫌我沒有他那般的掌門氣質,可讓我在他傷愈之前扮成他穩定人心的也是他自己,現在又嫌這嫌那,真難伺候。“掌門好!二師叔好!”門下弟子見到我們自然是恭恭敬敬打招呼。“嗯。”“嗯。”我們倆一起回答,倒讓那弟子愣了一下。待弟子走遠,我說:“你現在是我,你可以隨和一點……這種情況我一般會說‘你也好’的。”他卻說:“你從未與我問好,我怎麽知道。”這倒是實話,我再次無言以對。可這是因為我平時根本不會起這麽早,等我起來夏煜早已開始處理事務或者出門切磋,沒什麽機會在路上遇到,再加上我本來就不太想看到他,能躲就躲了,怎麽他這句話說的倒像是我有錯不知禮似的。……我原以為,武林中人,瀟灑恣意總是沒錯的,可是寫字的時候這麽恣意真的有點過分了吧!我看著夏煜的桌案上擺著放的文書,寫的那都叫一個慘不忍睹,有的滿篇盡是塗改錯漏,墨跡縱橫,有的全無字體規矩可言,甚至還有一張紙上隻寫得下一個字然後拿來十多張紙的,這都是些什麽人啊,夏煜每天都看這種文書的嗎?“花家一銀海神針張……張三……約期……桃戰九山派掌門…”我艱難地辨認著紙上的鬼畫符,念給夏煜聽,他再告訴我應該如何回複。“是花家台銀梅神針張一二,就說事務繁忙不應戰。”夏煜說。“……”當掌門真是辛苦。“飛鷹門掌門邀你喝酒。”“事務繁忙,日後回請。”“五照山掌門約九山派組織弟子比武。”“事務繁忙,另請他派。”“清雲派掌門為自己女兒向你提親。”“事務繁忙,高攀不起。”……一溜兒下來全都回複事務繁忙,我都不想問了。“如果你有想比試的對象,你可以答應一兩個。”夏煜說,“輸了也沒事。”“不了不了,我給你回個信就行。”我連忙說道。讓我上,萬一輸給某個無名小卒,丟的可是九山派的臉。夏煜又道:“你昨天想知道什麽?我可以給你講。”所以你受傷了,我來寫這些文書,你就很閑是嗎?“那……先說你昨天晚上出門後的事?你怎麽受的傷?”寫這些文書對我來說確實沒有難度,一邊寫一邊聽他說也沒問題。“……我是前天晚上出門的。”“……哦。”一定要提醒我睡了一天一夜這個事嗎?以前隻覺得夏煜為人冷漠說話少,現在發現他話可能並不少,隻是沒機會說,而且說話太注意細節也真的戳人痛處。“一個月前,我的人在煙波樓找到了童彤,或者說是童彤找到了我的人。”夏煜開始講這件事了。“她是童家遺孤,童家與我夏家乃是世交,十年前童家滅門後,隻剩下她和她弟弟被千重雪帶走。十年間父親多方尋找卻杳無音信。現在她卻回來了,甚至是主動找到了我的人,說要見我。”“我去煙波樓見她,她說自己是受千重雪威脅來執行任務,弟弟作為人質被留在紅梅壇,如果完不成任務,她和她弟弟都會死。”我隻覺得按彤彤姑娘什麽鬼話都信的心性,並不適合做暗探。“我答應救她出來,這一個月來偶爾也會去看看她,同時暗中探查她弟弟的下落。幾日前的知她弟弟其實就在煙波樓,和她做著同樣的事,也被告知如果完不成任務,姐姐就會死。隻是因為兩般愛好的人,常分而行事,二人同在煙波樓,卻從未相見。”夏煜說的已經很委婉了,可意思就是為了查清事實,他手下的人很有可能不僅睡了姐姐還睡了弟弟。“你被錯認那件事很奇怪。她的侍女都是千重雪的人,但從未主動拉過我。原本安排的是今夜動手,我擔心遲則生變,就提前下手,沒帶太多人,沒想到中了千重雪的埋伏,而且有個人……”夏煜說到這裏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很強。我卻在武林中從未聽聞過任何關於此人的名聲,而且他也不講江湖俠道,竟是暗中偷襲我。”原來如此,我哥是棋逢對手了,還是不按常理出招的。“後來呢?”我問。“後來我們就撤退了。”夏煜說。“童彤姑娘和她弟弟呢?”夏煜這個人講故事真的太爛了,不僅毫無感情,還什麽都交代不清。“救回來了,一個在你房間,一個在我那兒住著。”“……”所以說昨天你不回房是因為這個嗎!她那麽喜歡你!你們不是都在煙波樓睡過了嗎還這麽在意幹什麽啊!“還有救你的那個,什麽大福,前日說是你的客人,我就讓他住客房了。”夏煜好像又想到什麽,補充道,“現在大概也在你房間裏。昨晚回來時我護著童家姐弟,不讓他們被門內弟子發現,把房間讓給他們,卻沒注意那個福什麽偷偷跟過去,說是要照顧童家弟弟。我當時不便動手,開門看見你還倒在地上,一時混亂沒顧得上他,待會兒和我去看看,若是他口無遮攔,就殺了吧。”馮!大!福!你又是怎麽回事!不滾蛋還瞎湊什麽熱鬧!你已經要死了知道嗎!你要死了!我也救不了你!雖然整個故事還有很多不明之處,但此時不容細想,我腦子裏已經全是馮大福被我哥手刃的血腥場麵了。很好,新的一天,新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