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智熄操作
“宋爺爺!別殺他!我都聽您的!”我握住了宋明光的手,事已至此,我隻能順著十二演下去。“你是千重雪的什麽人?你又能用什麽說服我不殺你?”宋明光並不理我。“我曾經是嚴天安的養子,排行十二。”十二說,“但自從我幫著阿凜從千重雪偷走鴻雁碎玉時,就與嚴天安斷了關係。本來想著跟著阿凜來了鴻雁書還可以投靠九哥,可在翠山別苑沒想到夏煜那蠢貨突然和您動手,這麽一鬧,我們也沒法留下,隻能求金梅壇的十哥偷偷收留我們一段時間,不過後來也鬧翻了,總而言之,現在我和千重雪幾乎反目成仇,總是回不去了。”“背叛組織是不忠,父子決裂是不孝,兄弟反目是不義,”宋明光說,“你這樣的人,不值得信任。”“我不需要別人信任,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阿凜,隻要他信我,別人又算得了什麽?”十二又作出一番深情,才終於扔出了最關鍵的籌碼,“而且我認識這裏的路。”“情愛本無對錯,但終究虛無縹緲。”宋明光從我身上搜出那瓶春江潮水扔給十二,“規矩你也知道,若是你真的願意為他去死,請。”“宋爺爺!”我叫了宋明光一聲,見他毫無反應,又對十二喊,“不要喝!”十二抬手仰頭,一飲而盡。宋明光看著十二喝了那瓶毒藥才回頭對我說:“弈汐,看來你在蠱惑人心方麵,也做得很好。”我垂著頭沒有回答,宋明光又從我身上搜走了解藥瓶才放開手,緩緩走到自己的正位坐下,讓十二把這樹林裏的陣法詳細告訴他。十二撓頭,表情迷茫且無辜:“什麽陣法?我隻知道到了地方怎麽走,不知道陣法啊。”宋明光拿著解藥晃了晃:“想好再說,春江潮水發作起來可不好受。”十二說:“我沒有學過陣法,也沒看過書,不信你問阿凜!”宋明光又側頭看我,我也很無奈:“他根本不識字。”十二還跳起來反駁我:“胡說,我會寫你的名字!”我又向宋明光解釋:“其實也就會寫一個凜字,還經常寫錯。”“是這個字太複雜……”十二突然身形搖晃,這句話也沒能說完,後退幾步跪在了地上,他一手撐地,一手抓著自己的喉嚨,呼吸聲越來越重,額上冷汗涔涔,我隔著一段距離都能看見他的身體抖如篩糠。定是春江潮水發作了!我親自嚐過火樹銀花,春江潮水作為與之齊名的劇毒,滋味絕不會比那更好。“十二!”我想過去看看他,可起身太快,不料自己眼前一黑,又跌了回去,“宋爺爺!不要殺他!求您別殺他!”“弈汐你急什麽,早與你說過,這點劑量死不了人,得讓他記住這種感覺。”宋明光慢悠悠地說完這句話,我眼前終於又有了畫麵,隻見宋明光從瓷瓶裏倒出一顆藥丸捏碎,搖頭笑道,“這一整顆吃下去能保三個月不發作,太久了。”我看著十二真的在忍受毒發的痛苦,就覺得自己這邊可能還缺點什麽,於是一咬牙在自己傷處擰了一把,當即疼出兩行清淚。這效果可謂立竿見影,但還不夠,我又連滾帶爬地撲到宋明光麵前,故意把受傷的左手伸過去,拉住他的衣角,哀求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去吧。”宋明光從掌心裏挑出一小塊藥丸碎末放進我的手裏,我小心翼翼地握緊了手,生怕自己疏忽,讓這一點解藥掉在地上混入塵灰不見了。宋明光在我身後說:“這一點能管多久我不知道,或許七天,或許十天,但隻要你,你們,不犯錯,總不會再受苦。”我徑直衝到十二麵前攤開手把解藥給他,可他好像看不見我,隻是自顧自地低頭喘息,脖子上都被他自己抓得流血,眼眶通紅嘴唇卻是烏青,我拍他的肩叫他的名字也喚不起他的反應,我本來就不如他力氣大,還隻有一隻手能用,怎麽才能在他無意識的時候給他喂藥啊?!我回頭看了宋明光一眼,他悠然地端著茶碗小口啜著,仿佛早已超脫塵世,他麵前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這樣,就讓我更恨上幾分。再看十二,我實在想不出辦法用正常方法給他吃藥,隻能握緊拳頭站起來,用盡全力一腳踹上他的肩膀,我自己沒有站穩向後摔倒,他支撐著地的手經我這一踹,也失去平衡,整個人歪倒在地。我也不再站起來,順勢就翻身撲在他身上,忍痛用左胳膊卡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仰頭,右手就趁他張嘴呼吸時直接把握著的藥倒進他嘴裏,並且死死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吐出來。十二被我壓在地上,原本一手抓著自己的喉嚨,這時候手被我擋開,就下意識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抽手脫身也來不及了,他力氣太大,導致我的傷口又被撕裂,本來是我壓著他想給他吃藥,現在卻成了他把我禁錮在他身側無可奈何!他這樣抓著我,我的胳膊陣陣劇痛宛如回到放血當時,還好我在大喊出聲之前就一口咬在他的手上,及時把喊疼的反應截斷,但眼淚卻完全忍不住地奔流而出。我伏在十二身上一邊哭著,腦子裏還不停地浮現出各種倒海翻江潰堤決口的畫麵,甚至感覺自己哭倒這西山雪峰後或許該改名叫孟薑。我沉浸在疼痛和哭泣之中,都沒注意到十二的喘息已經漸漸平複,直到他拿開我捂住他嘴的那隻手:“……我還沒死,你不用哭成這樣……哎你別咬我啊這都流血了!”我抬起用眼淚洗過一遍的臉,張口就想罵他:“死什麽!是我好——”說了一半突然想起不能讓宋明光發現我沒有真情實感導致再次穿幫,硬生生地把到嘴邊的“好疼”改成了“好、好想你。”十二放開了我的手,喜出望外地起身把我擁在懷裏:“我也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