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當我是小兄弟了
劉子民冷笑兩聲，「你這丫頭沒救了，回你房間吧！你不尊重張浩，我倒是很尊重他。」
楊娟娟小臉驚變，如看怪物一樣，「哎，劉大所長，你沒事吧你？就你一天黑著個臉跟包公似的，還尊重張浩？呵呵，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么？」
劉子民沒回話，上前就來敲我家的房門。
我已經欣喜的意識到什麼了，便馬上退過去，捧起我煮的麵條，坐桌上吃著。
很快，劉子民敲了我門。
我端起面就去開了門，故作驚訝道：「呀？劉所來了？」
「喲，你小子，吃面呢？」劉子民板著臉，但表情里已經有一種嚴重驚疑的味道。
楊娟娟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彷彿很關心這一切，並不回房。看她這舉動，我就知道她一定會偷聽什麼。
於是，我馬上道：「呵呵，正吃呢！劉所吃了沒？快快快，屋裡坐。」
「吃過了。」劉子民隨我進了屋。
我關了門，引他到小客廳里坐下來。
他打量了一下這裡，「條件是夠差的。張浩，知道我來找你做什麼嗎？」
我暗說就你那臉上已有些抑制不住的笑意，我就知道你來幹什麼了。
但嘴上卻呵呵一笑，「劉所你這麼大人物光臨寒舍，我哪知道你要做什麼啊，願聞其詳，洗耳恭聽。」
「人不大，話還挺溜。」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壓低聲音，「你小子還真他媽神了，說准了。」
我暗喜，故作不解，「劉所，什麼神了准了的，我咋不明白？」
「哼！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他有種故意板臉的味道，聲音還是很低，「我本來對你那天的鬼話預言不信的，但現在，不得不信了。前天晚上，王華軍死了。有個黑燈舞廳的老闆娘，是他罩的，跟他在旅館里開房。他服藥過多，縮陽死了，吉跋都抽搐成一小團了。病發的快，死的也快。上頭給了個突發疾病死的，沒追究什麼。這不，我現在是代所長了。看上頭的意思，過不了幾天，我這代字也就去掉了。今天晚上我來，就想弄個明白，你小子怎麼說這麼准？」
我笑笑，一臉的淡定，「呵呵，那可要恭喜劉所了。這東西，說不準的，我只是有種感覺而已，當時就隨口一說，你也隨便一聽，應不應驗的，就看天命了。」
他眉頭一皺，特別嚴肅的樣子，「你別隨口打哈哈，認真點。」
「劉所，這有些事啊，人在作，天在看著呢！王華軍不是什麼好貨吧，工作上跟你扛著，把你壓著，鄭軍他們那晚的事，呵呵，不是他放的，還能是誰？搞得趙奇、王兵還來砸了我家……」
「什麼？！」他霍的站了起來，聲音提高了很多，「鄭軍手下兩個狗腿子，現在還敢這麼囂張？你家裡有什麼損失沒有？」
「呵呵，我家裡也沒什麼值錢的，損失不大，也找回來了。事情都過去了，你不用操心這個。再說，事發的時候，王華軍不是還沒死嗎？」
他點了點頭，「行，現在王華軍死了。張浩，你記住，現在西街PC所是我在管理。這些轄區內的混子末日要到了，他們要再敢到你這裡尋釁滋事，給我電話！」
說著，名片都甩給我了。
我放下面碗，拿著名片看了看，呵呵一笑，「劉所，感謝了。不過，我有種感覺吧，用不了幾天，你這代字就沒了。」
他還是輕微一笑，卻已算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呵呵，當然，上頭說看我的表現，應該問題不大。這兩天，我就在整頓轄區的治安什麼的。好些年了，憋屈的很，總算是可以好好做點事了。沒人壓著，感覺很好。」
我臉色嚴肅了起來，「劉所，你這是春風得意過頭了。不過，我說的代字沒有了，指的是恐怕你連代都代不成了。」
「啊？！」他一驚，臉色黑沉，「張浩，你別瞎說啊，我有今天可不容易啊！」
我低聲道：「這兩天我沒事也街上晃呢！發現了一些問題，肯定是你乾的。街上那些紅燈小髮廊，那幾家黑燈舞廳，都你讓停業整頓的吧？」
「是啊，沒錯啊，這有錯嗎？這什麼社會啊，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不應該整頓嗎？接下來，洗腳城、歌城什麼的，也要整頓。」他眼睛一鼓，一臉正氣的樣子。
我冷呵呵的笑了笑，繼續低聲：「劉所啊，你這是太意氣用事了。你的理想是保一方平安與純凈文明，但現實很骨感的。以前，你不也是在理想與現實之間，選擇了現實嗎？低頭，忍氣吞聲。但現在的現實是，你整頓的那些，都是王華軍罩著的，每月向他進貢的。好，王華軍就是終極吸血鬼嗎？不，他上頭還有大吸血鬼，需要他供著、養著。他死了，以你的性格，你不罩這些場子就算了，但總有人會罩的。因為上頭的大吸血鬼還在，胃口打開了，你突然給人家斷糧了，你說你能落個好嗎？你為什麼整不了林曉東老婆子苗雪蘭的風華舞廳，那裡這兩天生意好到爆，你不明白為什麼嗎？」
劉子民聽傻了，居然道：「苗雪蘭上頭有人，我沒辦法。想想這事，真是憋屈。」
我冷哼兩聲，還是低聲：「你要是再這麼按著理想幹下去，憋屈的事情還會有。你打倒了人家的蛋糕，自然要付出代價。所以，劉所啊，聽我兩句勸。我不是要你跟他們同流合污，而是要你有側重點。比如抓抓治安什麼的，小混混整治一下，小偷小摸狠狠打擊一下就成了。那些灰色的產業地帶，你不用去罩，也不用收好處，自然有人去收。人家會覺得你懂事，然後你就完全轉正，順理成章把代字給去掉了。」
「你現在弄這些小髮廊，黑燈舞廳，倒還是事小。你要去幹人家洗腳城、歌城的話，哼哼，那才真的是你的死災。明面上，你系統裡面壓死你，能抹你的職。暗地裡，社會上有些大佬不暗中給你製造點麻煩才怪。你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爽一把，你的家人呢，要不要考慮？」
「你這個人太剛直不阿，本來是老百姓的福氣，但到頭來，你的性格是自己的晦氣。你要是不信我的話，你這一輩子就一小所長完事兒。你要是信我的，說不定到區里干一把手，甚至上市裡干一把手。等你真正混大發了的時候，時代會變的，你這種人會一片光明的。那時候，再大展拳腳也不晚不晚啊！」
「再說了，這些小髮廊、黑燈舞廳的，也是單身群眾的需要嘛！給錢買個滿足，兩不相欠，乾脆利索。總比你知道的一些戴著烏紗的玩意兒包養小情人之類的，高尚的多吧？哦，你們抓嫖，一抓就是一兩千的罰，還拘留。為啥不抓包養的呢，那也特么是長期定點嫖啊！因為你鬥不過，所以你只能隱忍到你真正能坐大的時候。」
這一番苦口婆心的話，我是一邊吃著面，一邊說，到最後面也吃完了，把劉子民又聽傻掉了，怔怔的看了我好久，「張浩，我他媽怎麼越看你越心驚呢？」
「呵呵，這有什麼心驚的？」我故作不解，淡笑，拿紙巾擦了擦嘴。
「年紀不大，你懂的還不少。對這混亂的世道，看的也太透了吧？好像就……沒有你不懂的，啥到了你這都成了道理了。」
我只能神秘的笑笑，低聲說：「劉所，聽我的，沒錯的。你自己先清白著，得過且過，按我說的做。世界不會永遠是黑暗的，有你出頭的一天。人生就是一副葯，你得熬啊，熬的起，熬的住，才會有好療效。你現在熬這葯，都什麼破爛玩意兒啊，把自己熬的毒死了都不知道。我非常欣賞你的抱負和理想，你要天下清明，百姓安穩，但你現在就要好好熬，懂？理想與現實之間，先還是屈從於現實吧！」
劉子民徹底服氣的點點頭，正聲道：「行吧張浩，你的話我記心上，就按你說的做吧！我這就回去，把有些事情做了，免得把我熬死了。呵呵！」
最後他還笑了起來，重重的拍了拍我肩膀，「小兄弟，感謝了，我先走，回頭聯繫！改天，我一定請你吃個飯。」
「行！等著你的轉正飯！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留步留步，小兄弟，別跟我客氣哈！」
他倒是很乾脆，轉身就走，堅決不讓我送。
只不過，他一拉開門，喝道：「楊娟娟，你在偷聽什麼？」
我暗笑不已。正好，楊娟娟聽到了一些吧，很可能也方便我借錢。
楊娟娟大叫著，都跺腳了：「我哪裡偷聽啦，就是路過而已。黑包公，你別冤枉好人行不行？」
劉子民冷哼兩聲，下樓去了。
沒一會兒，不出我所料，楊娟娟推門進來了。
女子，天生好奇的生物，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