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無法控制的事情
絕望的淚水,換不來任何的同情。
凄然的哀求,對我來說沒有用了。
熊熊的火焰燃燒了起來,吞噬了我的一切。
陰暗的世界突然放大,我只想一擊而痛快。
一邊走,一邊瘋狂的扯掉我的一切附屬物。
廉價的T恤早已沒有了,剩下的,也只是很簡單就能解鎖的東西。
一邊走,一邊指著我的腦袋,指著我的肩膀,我淡棕的T恤布條包著兩處傷口,已經血浸了,凝固了,「賤人,若不是你,我會這樣?若不是你,我會落到這個死定的境地?」
堅持不斷的訓練,身體素質的提高,讓我在受傷的情況下,飢餓的狀態下,依舊是這裡的主宰,她完全無力反抗了。
瘦削的身體,像精鋼一樣的肌理,雖然矮小,但依舊肩寬腰細,人小鬼大。
她絕望的看著我的小夥伴,羞怒,無法直視了,恐懼到渾身震顫。
無助的輕搖著頭,可憐的淚光。
美妙的身體在卵石地上拼盡全力想移動,但已經動不了了。
她就是一隻白色的蠕蟲一樣,而我只是一隻食蟲的獸,狠狠的……
一聲沙啞的尖叫,她幾乎暈了過去。
再也無力面對一切,死過去一般,顫抖不停。
一隻可憐的蠕蟲而已,將面對的是無盡的暴風雨。
我像山一樣傾壓,絕對無法抵擋。
像狂飆一樣突擊,沒有什麼可能阻止我前進的步伐,何況是那薄薄的一道防線?
青春的世界,幾乎就是一眨眼便被撕裂開來。
一聲驚天的慘叫,讓我骨髓都為之沸騰,靈魂為之激蕩,整個人都像是竄入了九宵一般。
忍不住放聲狂笑,聲音在整個地下空間回蕩著。
為什麼我的眼角竟然有著淚水?
只有我知道!
在這一刻,恥辱已經成為過去,曾經有苦難得到了回報。
壯懷激烈,感慨落淚,靜止不動,時光都停止了似的。
所仇恨的一切,都被征服,佔領,是這一片世界的唯一開拓者,是這個領域的絕對主宰!
我的小夥伴,已經闖入了另一片世界,有一陣陣的窒息感。
像是巨大的開山鐵錐,破開了緊實的岩石,然後被卡住,震撼無比的情境。
熱血滾滾的慘烈……
成長,命運,都會付出這樣的代價,正如張秋雲!
熱血沸騰的戰鬥……
不屈,堅韌,都會面對這樣的時刻,正我小野種!
忘記絕境、飢餓和時間;
忘記沉睡醒來后的全身酸痛;
忘記整個世界,任火焰瘋狂的漫延,燃燒。
燃吧,燃透我的一切,瘦小的身軀和瘋狂的靈魂。
燒吧,燒透整個空間,燒盡所有青春的罪孽與無恥!
燃燒吧,死亡前最後的瘋狂,那是痛快無限的毀滅!
哪怕是死亡即將來臨,這一切都已經值了,無怨無悔。
地下河道的洪水依舊洶湧,轟轟嘩嘩。
我的吼聲呼嘯般的響起,無所可擋,無法控制……
……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我終於一發不可挽回,倒了下來。
那種翱翔天際的痛快,讓激動的淚水奔流了出來,卻含淚狂笑不止。
如果命運還有繼續,這將是里程碑式的節點。
我趴在那裡,如同在一團香泥之上,沉重的呼吸著。
空氣依舊腥濕悶躁,混著香水味,還有絲絲的血腥,滋潤著我的肺部,讓人莫名的振奮。
過了好久好久,我才站了起來。
看看自己,鎚子個鎚子啊,還那麼有水平的高度。
年少的感覺,真的很美好,真的很難忘。
我翻身坐下來,長出一口氣,下意識的往腰上摸摸,然後苦澀一笑。
扭頭看了看,平靜道:「呵呵,忘記了,腰包不見了,沒煙抽了。」
男人,有些時候,總想抽兩口的。
身邊,張秋雲臉色蒼白,汗珠子在光潔的額頭上,滴滴晶瑩。
長發凌亂不堪,緊閉著雙眼,眼角的淚跡斑斑,如同死去一樣。
我探了探她的鼻息,嗯,還不錯,活著吶!
數度的暈厥,數度痛苦的醒來。
她沒有任何的美好,只有無盡的痛苦,這是她為自己曾經犯下的罪惡付出的沉重代價。
只是此時那樣的禍水容顏,讓我莫名有一絲絲的觸動。
哦,原來我竟然這樣了。
哦,原來她看起來不但很美,而且很可憐。
呵呵,又有多少人知道我曾經可憐過?張秋雲她們什麼時候又可憐過我呢?
我呼出一口憋屈的鳥氣,低罵了一聲賤人,然後站了起來。
累了,餓了,必須找點東西填肚子。
哪怕是死,也要撐一段時間。
有些事情,開了第一回頭,我不想就此放手,還要繼續下去……
我光著腳在那邊的垃圾沖積物里翻了又翻,還真的有所發現。
有一副很殘破的漁網,這很有用處。
還居然有兩支包裝完好的手電筒,並沒有拆封的那種。
甚至還有火車牌電池一箱,一大盒削筆的薄體刀片,也是沒用過的。
這肯定是上游某個地方的商店被洪水洗劫了,然後衝下來的。
可惜沒有什麼食物,它們都較輕,被洪水卷著就沖向下遊了。
這裡是拐灣河灘,反而是這些重一點的東西留了下來。
空中的熒火蟲已經死去的很多了,光線暗了很多很多。
在這樣的沒有它們食物的空間里,死去很正常。
但我不想死,打起了手電筒,開始補著那張破漁網。
破爛的地方,全都打結拴連,就期待著它了。
補了很長的時間,才將漁網補了起來,希望能有點用處吧!這樣的洪水裡面,應該有魚,可能不多,但有總比沒有好。
我拿起了漁網來,不經意一扭頭,才看見張秋雲早已經醒了。
或許是受到嚴重的打擊,精神受挫了,或許是太痛了,她整個人都一臉的麻木,雙眼空洞,獃獃的躺在那裡,無神的望著頭上不高的岩頂。
「哦,賤人,你醒了?」我淡淡一笑,和聲道。
她扭過頭來,兩眼頓時怒火萬道朝我噴了過來,「禽獸!」
就兩個字,是一種最高的獎勵似的。
我又是笑笑,「謝謝你的認知。還痛嗎?」
她扭過頭去,不看我,閉上了眼睛,淚水又流了出來。
我不想去猜測她內心的痛苦和恥辱,因為我已經釋懷了,痛快了。
我也不屌她,拿起漁網,將之這一頭用大的卵石壓住。
然後光著身子跳進洶湧的河水裡,拚命的拉著網子,向對岸游去。
等我到了對面那一處凹陷地的時候,漁網也拉好了,人也累個夠嗆。
我就坐在對岸,看著漁網緩緩的下沉,在洶湧的河水裡翻卷,白色的浮筒時隱時現。
想著能有生魚吃,感覺已經很不錯了。垃圾沖積物里找不到打火機,這裡也沒有什麼乾柴,也只能生吃。
想著魚,口水都快流一地了,餓的慌啊!
沒過多久,我感覺到漁網上有異樣的動靜,不禁都興奮起來,在轟轟嘩嘩的水聲里,朝著對岸吼道:「賤人,上魚了,有吃的了。」
張秋雲抬頭看了我一眼,依舊仇視萬分,但肯定也是餓壞了,注視著我這邊。
我趕緊拖了拖網子,果然上面有動靜。
於是,我鼓著一口氣,跳下水去,拖著網子努力游回了她這邊。
很累,但充滿了希望,我迅速的收起了網子,竟然拖上來了一條五六斤重的野生大鯉魚,活蹦蹦的。
張秋雲看的是臉上生喜,但又怨恨的瞪了我一眼,默默的看著我。
我迅速將鯉魚從網上取了下來,用削筆刀片給殺死,去鱗,剖開,去了內臟,跟著就削出一片子生魚肉來,丟進嘴裡嚼吃起來。
嗯,有一點點的腥,但肉質很嫩,感覺不錯。
那時1999年,江河污染還算小,魚肉鮮美,很正常。
再加上已經餓壞了,更感覺爽口不已。
我看了張秋雲一眼,她都有吞口水的樣子了,但我沒理她,自己一片片削著,吃著。
吃著不時咂咂嘴,嘖嘖有聲,贊兩句味道不錯之類的,還說看這情況,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也沒關係啊,反正餓不死我。
張秋雲被刺激得都要瘋了似的,過了一陣子,實在忍不住叫道:「哎,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給我吃一點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