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所有人都要死在這
越靠近有人的地方，那股腐臭的味道就越來越濃。
東方清原本平淡的神色，都漸漸凝重起來了。
“清兒，看那。”方如指著不遠處的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女孩兒道。
那女孩兒長得清秀，但是現如今一張小巧的臉蛋上麵，卻是掛著幾行淚珠。
“娘親，娘親你不要死，不要丟下玉兒一人……”那女孩兒趴在一名婦人身旁。
看她的樣子很有精氣神，全然沒有感染瘟疫的症狀。
東方清詫異的挑了挑眉頭，她道，“過去看看。”
一路上都是下意識的聽女兒的“吩咐”，東方木感受到了一絲挫敗，不過這同時，他也是打心底驕傲的。
畢竟他覺得東方清比那些隻會在閨房中舞文弄墨的女子要好多了。
走近那自稱玉兒的小女孩，東方清蹲下身子，手往躺在地上那夫人的手腕上麵探了過去。
“你是誰？”玉兒這才注意到東方清，看她穿的華麗，不像是歹人，她眼底的戒備才少了些許。
東方清並未回答，而是認真的診了診脈。
過了半晌之後，她才道，“你娘親沒死。”
“真的嗎？”隻見玉兒眼前一亮。
看她這般模樣，東方清心裏莫名有些觸動。
前世也是這般，因著東方木在外麵找了外室，所以林氏鬱鬱而終，臨終之前，她也是這般拉著林氏的手，哭的傷心欲絕。
所以方才，她才會萌生出幫這孩子一把的想法。
思及此，東方清有些意味不明的目光，便落在了東方木身上。
見東方清看向自己，東方木疑惑的抬了抬眸，“清兒，你可是有事要說？”
聽到他的話，東方清搖了搖頭，將情緒全然收斂起來。
旁邊的女孩兒還是一臉緊張的看著東方清。
感受到她的目光，東方清站起身來，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雖說你母親還沒有斷氣，但如果不接受治療的話，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這話讓玉兒原本好轉了不少的臉色，又沉痛起來。
這個時候，癱倒在地上的夫人，突然虛弱的睜開了眼睛。
她顫顫巍巍的抓住玉兒的手，然後有氣無力的說道，“玉兒，你不要管娘親了，你並未感染瘟疫，還是去城門那頭吧……”
“不，娘親，我不去！”玉兒痛哭流涕。
東方清往旁邊掃視了一圈，見周圍的人大多都像玉兒一般，不是因為親人死亡悲痛欲絕，便是自己感染了瘟疫，目光呆滯的等死。
城門外的難民好歹隻是忍受著饑餓，所以還稍微有點聲音，而這邊就是一片死寂。
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東方清朝方如說道，“師傅，我們分頭查看情況。”
方如點點頭。
目光觸及到東方木，東方清從醫藥箱裏掏出三支苦參，然後迅速的用匕首將苦參片成小片。
“父親，你和師傅一同，如若有氣息已經不穩的病患，便喂一片苦參。”
東方木聞言，點點頭。
這也是東方清臨時想出來的辦法。
苦參有清熱消炎的作用，暫且能夠延緩疫情，這也隻是權宜之計。
想定了之後，東方清便率先放了一片苦參在方才那婦人口中。
然後她便朝東邊的難民群眾過去了。
一開始，她還親自診了脈，後麵熟悉了這次瘟疫的症狀還有輕重程度之後，便隻用望聞兩種法子。
而診至一半的時候，她突然發現旁邊多了一個瘦小的身影。
東方清見是小玉，不由有些詫異，“你不陪著你娘親嗎？”
隻見小玉點點頭又搖搖頭，她道，“小姐，我娘請方才服下了你給的藥，身體已經好些了，她讓我來幫您的忙。”
見她如此懂禮，東方清神色舒緩了些許。
她並沒有推拒，而是將餘下的苦參遞給小玉，然後道，“既如此，你便聽我吩咐，將苦參喂給有需要的人。”
因著有小玉的幫忙，東方清診斷的效率也很高。
很快，東邊的難民情況已經被她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看了看天色，已經近午時。
方才喂了苦參的難民，如若不用藥物控製的話，怕是撐不過今晚了。
東方清麵上不顯，心裏卻越發的急迫起來。
她回到方才的那處地方。
正巧，這個時候，方如和東方木也回來了。
方如道，“像小玉這類沒有感染瘟疫留在此處的，鮮少，感染了瘟疫情況嚴重的，近二成。”
東方清點了點頭，“我這邊情況差不多。”
說完之後，她又扭頭對東方木道，“父親，我們必須馬上通知城內的人，運送藥材還有吃食出來。”
瘟疫的感染速度如此之快，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難民們的身體情況太差。
所以現如今必須要讓難民能夠飽腹。
東方木聞言，點點頭。
三人相視一眼，便朝城門的方向走回去了。
而小玉這會並沒有跟著東方清，她繼續守在了自己母親身邊。
城門外的災民們見東方清三人去了瘟疫區又回來了，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
有人率先拿起樹枝，以及一切帶有攻擊性的物品，擺出一副幹架的模樣。
“清兒，我們好像過不去了。”方如向來冷靜的美目中，也出現了一絲凝重。
現下這個情況，東方清自然明白。
東方木心裏也清楚。
隻見他上前一步，官威乍起，“都給本官放下手中的東西！”
聽到他的話，有人麵露懼意，但是有些人卻紋絲不動。
“大人，你口口聲聲說著為民著想，現如今去那邊感染了瘟疫過來，是想害死我們嗎？”有人憤然的說道。
這話一出，不少人附和。
而城門口馬車上的阿福，聽見東方木的聲音，有些激動的跳到馬車上，然後他朝東方木的方向揮了揮手，“老爺，小的在這裏！”
被層層難民阻擋著的東方清，嘴角勾起一抹譏誚。
她絲毫不慌張。
“一裏地外的屍體無數，你們以為現如今在城門口安全，到了明日，屍體更多，氣味更濃的時候，你們還是安然無恙嗎？現在不讓我們進城取藥材，所有人都要死在這裏！”
東方清字字珠璣。
原本攔著三人的難民們，定下心琢磨了一下東方清的話外之意，皆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