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道喜
經了院驗一遭，宮裏的動靜各方都在盯著。
消息如春筍一般，一條條的都破土而出。
“小姐，老爺回來了。”東方清在淨房洗漱更衣，綠蘿便在屏風外稟告。
東方清聞言，手下的動作一頓。
今日這一出宛若棋局一般，看上去是破局，四周卻危機四伏。
通正史府破竹之勢，將當朝公主逼至如此境地，本以為多少會被孝文帝為難……沒想到父親這麽快便安然從宮中回來，倒是讓東方清心中頗為吃驚。
究竟是父親巧舌如簧？還是孝文帝有更深遠的考量？
不管是哪種，形勢似乎比她想的要複雜些許。
冷靜的收攏了胸前最後一粒鐫花扣子，東方清堪稱絕色的麵龐上目光清亮。
待她思緒回籠，玉兒便邁著快活的步子，進來提醒道，“小姐，夫人命奴婢來喚您用晚膳。”
“好。”
想來父親也有許多話要問自己，東方清彈了彈衣裳上褶皺之處，然後邁步往前院走去。
還未踏進膳廳，便看見林氏溫婉麵龐上的盈盈笑意。
還有旁邊威嚴之餘，眉宇泛喜的東方木，以及不足雙十年華便一本正經的大哥。
“母親，父親，大哥——”東方清喚道。
“清兒來了，”林氏倒是藏不住話，她瀲灩的看了自家夫君一眼，然後朝自家女兒道，“清兒，你父親方才進宮，皇上對你可是多加讚譽。”
雖然沒有賞賜來的真實，但也是皇上對府上的態度。
東方清早已料到，但是臉上還是一派喜樂的回應。
東方木望了一眼林氏，又看向了東方清，臉上這才露出一抹笑容，招呼著大家用膳。
出乎東方清的意料，東方木全程沒有提到一句今日之事。
這場劫後餘生的慶賀之後，東方夕將東方清拉到了府中清淨之處。
這還真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
無繁忙腳步聲，無恭賀道喜聲，有的不過是一輪清冷的月光和一處長著青苔的假山。
東方清從未來來過這裏，竟不知府中竟還有如此荒涼之地，驚詫不已。
“大哥避開眾人找我，所為何事？”東方清問道，心中卻明白肯定跟鎮南王有關，腦中思索著托詞。
“小妹今日所做之事實在欠妥。”東方夕在月光下來回走動，半晌才咬牙說道。
本在院驗場上的時候他還未對蕭笙墨有何微詞，但是回來一想，越發覺得不妥當。
“願聞其詳。”看著東方夕躊躇的樣子，東方清心中一陣溫暖。
大哥這是在護著自己啊！
“我雖與鎮南王無慎交情，但他的事情也略知一二。他平日冷峻，殺伐果斷，軍法嚴明，可今日見他對你眼神似有不同，且他一張臉生的比女子還美上三分，你可千萬別被他勾了魂。”
東方夕咬牙說出這番話，倒是讓東方清啞然失笑。
沒想到自家大哥是這般想鎮南王的。
比女子還沒上三分，這倒是所言不假。
東方清越想越覺得好笑，不過她嘴上還是撇清關係。
“大哥，你放心，我與鎮南王從未有過越距之事。這次之所以不瞞著他，是因為他定能看出破綻，與其瞞著倒不如坦然。”
一字一句，說的分明。
“那……”東方夕還想說什麽，卻被語速極快的東方清打斷了話頭。
“大哥，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該回房休息了。我保證我所說的都是實話，如果不是實話，就讓我.……”
東方清伸出手指，一副要發誓的模樣。
“我信！”
竟拿誓言來說話，東方夕捏了捏發疼的額心，連忙攔住東方清，無奈離開。
大哥那頭方才搪塞過去，東方清臉上的俏皮還未收起，轉身便見一道修長的身影靠在自家牆邊。
“清兒的閨房可是被本王染指過，這不算逾矩嗎？”
蕭笙墨垂眸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卸下偽裝的小姑娘。
說是小姑娘，年紀確實相符，但是這性子卻比老嫗還要沉穩。
東方清臉色慢慢收攏，浮現出一抹疏離。
雖說和蕭笙墨打了這麽久的交道，她還是不知該如何定義自己與他的關係。
且就這樣罷。
心思轉了轉，東方清反駁道，“醫者仁心。”
短短四字，便將蕭笙墨一張清冷的俊臉上堆出的調侃粉碎。
“今日一事，本王還未同你道上一聲喜。”
好半晌，蕭笙墨才一字一頓道。
“我不明白，你所說的喜從何來？”
院驗一事將京中大部分殺機都浮現出來，
東方清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讓她不再這麽容易被蕭笙墨的聲音所影響，她有她所謀求的……
“善得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皇上有心想保也無力回天，何嚐不是喜事。”
雖是問句，但蕭笙墨的語氣卻異常篤定。
“這確實是喜事。隻是她畢竟是皇上的心頭肉，再次獲得寵愛不過是時間問題。”東方清淡然回道。
“皇上不會寵愛一個死人。”蕭笙墨語氣沉靜，眼底暗藏一絲凶光。
“現在時機未到，切莫過急！”
東方清怔然，蕭笙墨的眼睛像是有一道魔力一般，讓她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才會讓平時眼波平靜的蕭笙墨這番模樣。
“為了你，她必死。不過你說的對，現在確實不是最好的時機，是我今日唐突了。”蕭笙墨唇角不置可否的扯了扯。
為了我？
東方清聽著蕭笙墨口中的話，總感覺有些不真實，原本就紛亂的思緒更加糅雜了。
今晚的蕭笙墨與平時不同，不論是聲音還是剛才那番話，都讓東方清有些恍惚，心緒起伏。
不同於通正史府喜慶的氣氛，東方府的人此時如坐針氈。
許是因為東方清在院驗上出風頭的緣故，襯托得東方府的小姐們一無是處。
現在西華院中，哀聲戚戚。
“祖母，今日東方清這小賤蹄子這般作為，據說皇上還當著二叔的麵，將東方清誇讚了一通，看來是不追究此事了？”
東方麗目光灼灼的看著蘇氏。
雖然分了家，但是東方木畢竟是長輩，東方麗並未直呼姓名。
蘇氏聞言，目光卻如鷹雋一般，異常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