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獅子大開口
“你這是翅膀硬了是麽!”李氏沒想到陸氏竟然如此膽大妄為,可顧念到景郡王府又不敢真的拿陸氏怎麽辦,“好,我,我管不了你了!”
“咳咳咳!”薛老太爺見大房一家如此堅決,想說什麽,卻被一口老血卡主,忍不住咳個不停。
“你瞧瞧把你爹氣成了什麽樣子,就算我不是你親娘,他可是你親爹!”李氏見薛老太爺咳的臉都紅了,也算是有了話柄,指著薛老太爺控訴道,“分家,你這是要咒死我們麽?”
“兒子怎麽會有這個意思!”薛季言急了,膝行幾步到了薛老太爺跟前,“父親,兒子絕非有詛咒您之意,可是,您也照顧一下您的孫女不是?”
薛老太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說,看著薛季言皺眉不語。
“不行!想這麽分家,沒那麽容易!”李氏見薛老太爺皺眉不語,瞬間明白他並不是很想分家的意思,連忙搶白,“把你爹都氣病了想這麽分家怎麽行,拿銀子來!”
“你說什麽?”陸氏目瞪口呆的看著李氏,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法子,“你要銀子?”
“對!你瞧瞧,老太爺咳成了這個樣子,想必是被氣的不輕。年紀大了,有個什麽三災六病再正常不過,今日你們想分家,可以,先拿一萬兩銀子出來給老太爺看病!”
薛老太爺一直沒話說,李氏也愈發張狂,那張嘴臉,連陸氏都要忍不住衝上去撕了下來踩在地上才能甘心。
“一萬兩?您莫不是掉錢眼裏了吧。”陸氏想說,一萬兩去給這老婆子續命到天塌地陷都還能有剩,可最後的理智把她拉了回來。
她能逞一時之快,薛季言好不容易提出來的這個念頭卻不能。
“怎麽,嫌多?哼,你也不想想,老太爺這一病,誰知道病到什麽時候,我還覺著,一萬兩白銀怕是不夠。”李氏見陸氏變了臉,沉吟了一下又覺得不夠,“一萬兩暫且算是這些日子看病的錢,若是後麵抓藥什麽的,再算別的。”
李氏的這副嘴臉讓人看著,真真的窩火,陸氏看著李氏,想要哦再分辨幾句,卻沒想一直沒開口的鍾氏開了口,“我看給銀子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有比賬得先算算,算清楚了之後,大房二房該出多少銀兩,我們一個銅子兒都不會少,但是,這筆賬算不清楚,我們同樣一個銅子兒都不會出。”
說著,鍾氏從懷裏掏出一個手劄出來,一字一句的念了起來,“老三家的月俸是三十兩銀子,譬如說,薛瑾妍當年出嫁所花銷,薛瑾姝還有他那個哥哥日常的花銷都不算,單老三父子兩個日常在外吃喝宴請每個月都得四五十兩銀子,我且問問三弟妹,這銀兩從哪兒出的?”
“我……”這個手劄是祁氏完全沒想到的,她沒想到,鍾氏平時不溫不火,竟然還留了這麽一手。
先前,她當家做主的時候,什麽東西都往自己房裏拿,丈夫兒子吃喝,她也從不追究,女兒用度也是要多少給多少,卻沒想,被人就這麽給記了下來。
“若是一個月二三十兩銀子倒也罷了,我且問問,城西的一個避暑莊子,建在山腰上,觀景涼爽是最好的,先前我隻當是誰家手筆,一出手就是五千兩白銀,還價都沒還就那麽給買了。前些日子,有人拿了那地契我一看,原來竟然是老三家的房產。”
鍾氏沒有一口氣說完,但是那手劄也才翻了一兩頁,她啪的將那手劄一合,看著祁氏說道,“弟妹,我想問問你,這些年哪一年不是拿著大房二房的進項去供養著三房?若是這樣還去獅子大開口要銀子,是不是過了些。”
“哪就獅子大開口了,母親說的有道理,父親治病確實是一筆不小的支出,我們做晚輩的難不成就要看著長輩病死才行麽!”祁氏從最初的理虧當中拔了出來,見李氏還在那裏,冷哼一聲強詞奪理。
“是麽,弟妹這意思,是不打算把這筆帳算算清楚了?”鍾氏淺笑著看著祁氏,隻是笑容諷刺,味道不明。
“你什麽意思!”祁氏忽然想起,會叫的狗不咬人,這個嫂子,指不定憋著什麽壞呢。
“你若是不願意,我不逼你,但是,這種事情,總得有個公道,明兒個咱們不如就請族長來看看,好好理一理這家該不該分!”鍾氏一揚手,那手劄就被甩在地上,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好像摔在了祁氏和李氏的臉上一樣。
手劄被風吹了一下,嘩啦啦的翻了幾頁,竟然密密麻麻的都是賬目,李氏見狀,心知不能讓族中長輩參與到這種事情來,若是被族中長輩知道,怕是不得善了。
畢竟,她嫁給薛老太爺的時間尚短,怎麽都比不上薛老太爺的發妻來的深入人心。若是被族長知道,她如此苛待了薛季言兄弟,隻怕到了還要被休棄。
休妻?對,鍾氏如此忤逆長輩,早就七出了,讓老二休了她!
她不敢對景郡王府出來的媳婦怎麽樣,還收拾不了這個娘家不顯的鍾氏了?
“我竟然不知道鍾氏平日裏有這樣的威風!”李氏冷冷的開口,瞧著剛剛回來的李嬤嬤說道,“你,去把老二給我叫來,今日就讓老二休了這個媳婦!”
若是旁人,隻怕早就已經怕到發抖。被夫家休了的女人,能有幾個有好下場的。偏生,鍾氏聽完,嗬嗬一笑,對著李嬤嬤道:“李嬤嬤別慌,休妻可不是二老爺和老夫人一個人說的算。畢竟是個忤逆媳婦,休了也得通知全族一聲對吧?連著族長一起請,省的勞煩第二回。”
“你,你這個潑婦!竟然是我看錯了你!”李氏見鍾氏不但沒有被嚇到,反而更加變本加厲,上前兩步,抬手就要抽鍾氏。
鍾氏隻冷笑一聲,一閃身就躲過了李氏的巴掌,倒是李氏,手上的勁道沒收住,哢嚓一聲擰了腰,隻能在旁邊哎呦哎呦直叫喚。
“老爺,你看看,咱們家的兒媳婦要造反了。”
“夠了!”喘息了好一會兒的薛老爺子終於回過勁兒來,狠狠的嗬斥了一聲李氏,站起身子看著亂糟糟的院子吼了一嗓子。
眾人見老爺子顯然這是有了決斷的樣子,連忙噤聲,站的站,跪的跪,一掃方才的亂七八糟。
“在祠堂裏鬧成這個樣子,成什麽體統!”薛老爺子先斥責了李氏,“你看看你,哪兒有一點身為長輩的樣子!”
李氏被薛老爺子當著小輩的麵訓斥,頓時不敢再說話,捂著腰站在那裏低頭不語。
看李氏消停了,薛老爺子轉頭看薛季言和陸氏。嘴巴張了張,薛老爺子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良久之後,他歎息了一聲道,“這件事確實是你們母親和祁氏做的不對,這樣吧,分家暫且不提,以後大房和二房的收入自己攥著,不必走公中,如此可好?”
薛家的進項自然不止幾房的月俸,還有鋪子田產以及皇上的賞賜。可是,老爺子都說了,月俸自己拿著,不走公中,也就是不再利用大房二房貼補三房的意思。
“至於開支嘛,基本的開支還算公中的,跟三房一樣,但是,其他額外的,你們自己支配。”
細算一下,大房二房雖不能說是特別節儉的人,卻比起京中其他一些豪門來說還是節儉很多。
平日裏的基本用度,薛家公中出了,那月俸之類的,便也不需要花銷太多。
老爺子這是對分家做出來的讓步。
薛季言看了一眼陸氏,陸氏點了點頭,此事不宜操之過急,薛老爺子已經讓步,若是逼的太狠,隻會適得其反。
鍾氏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得了薛老爺子的話,頓時臉上笑得跟多花一樣,“如此就多謝父親了,今日得罪之處,還請父親恕罪。”
薛老爺子無力的擺了擺手道:“你們也都是為了自己的妻女相公,我如何能苛責你們。這事兒,確實是你們母親和祁氏做的不對。”
事情已經有了結果,可是李氏卻依舊不甘心。
“老爺,此事我不同意!”
薛家的財產有多少李氏很清楚,雖說大房二房的月俸不多,但是看不見的銀子可不少。薛季言是個清官,可是也有不少營生,在江南的時候,利用職務之便悄悄開了鋪子,一年能弄萬把兩銀子。
老二雖說不喜歡做官,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是醉心書法繪畫,一張畫少說也賣一兩千兩銀子。
若是這些都不交公了,她吃什麽喝什麽?
“若是你不同意,那不如就開了祠堂,請了族長來休妻吧。”薛老爺子也不想跟李氏廢話,最終拂袖而去。
李氏沒想到薛老爺子竟然真的會休妻,目瞪口呆了一下,也連忙離開。
李氏走的時候,祁氏連忙跟上,最終隻剩下了薛季言,陸氏還有鍾氏,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噗嗤一聲笑了,擺了擺手,都各自回了各自的院落。
薛蘭兮這一病,又整整昏迷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