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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算計

  “豫王手下有一個文書,名叫鍾輝,此人雖然是個四品文書,卻能耐不小,想必侯爺隻聽姓氏就知道他是來自哪裏了吧?”薛蘭兮看著周圍的牆壁和樹影,並沒有去理會季君珩的話。


  這麽說來,季君珩忽然想起來確實有這麽一個人,不過此人身在豫王府中,平日根本不出門,他想要去盤問也沒機會。


  “此人每日在豫王府中,從不出門,我曾經上門去查訪過此人,卻無疾而終,你是有什麽發現?”季君珩正色,站在薛蘭兮的身後問道。


  “鍾家是江湖人,本家在東北,擅長機關。豫王不傻,拿了那麽多銀子,一時半會兒花不完,送到東北那麽老遠的地方做什麽?所以,我覺得這銀子還在京城。”


  “你是說,還在兵部尚書的府上?”季君珩不信,整個府邸都被他們裏裏外外翻了個底朝天了,根本沒看到銀子的影子。


  “鍾家的機關術是大順第一,若非頗有了解,根本看不出來痕跡。”薛蘭兮走向花園東邊的一個牆根底下,指著地上的鵝卵石說道,“侯爺請看,這裏是不是有些不一樣。”


  地上的鵝卵石是新鋪的,選的種類和別處也沒什麽不同,這大黑天的,薛蘭兮能看出不同,也確實奇怪。


  季君珩湊過去看了看,“是有些不一樣,經過長期踩踏的鵝卵石難免要發黃發灰,可是這個石頭,髒的有些奇怪。”


  “這裏是牆角,按理來說是不會被踩到的,而且,這一麵牆,隻有這個地方的鵝卵石不一樣。”薛蘭兮四處看了看,回到了這個地方。


  “我知道了,先回去吧,鍾家的機關非常微妙,你我之力根本打不開,甚至還有可能會打草驚蛇。”季君珩拉了薛蘭兮要走,卻被薛蘭兮給掙脫。


  她的小手撫摸上牆壁,在一個攀岩而上的薔薇花叢中停下,不知道觸碰到了什麽,牆壁轟隆一聲,裂開一道縫。


  “機關術我不能說精通,卻是略懂一些的。”


  薛蘭兮一彎腰,進入了那個牆壁,季君珩和素荷跟上,沒走幾步,就見薛蘭兮停了下來,擦亮火折子,點燃了牆壁上的燭火。


  燭火閃爍,在巷道之中投出一片片詭異的身影,季君珩將薛蘭兮拉到自己身後,一路拿著蠟燭往前。自從兵部尚書被關之後,這個密室顯然沒有被打開過,撲麵而來的黴味兒讓薛蘭兮忍不住皺眉,卻也不想就這麽離去。


  好在並沒有走太遠,季君珩就停了下來。薛蘭兮跟著停了下來,看著麵前的景色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


  一畝見方的空間裏,整整齊齊的碼放著不少真金白銀,顯然這就是兵部尚書藏銀子的地方。


  不僅僅是真金白銀,還有不少琳琅滿目的珠寶,若是哪個運氣好的小賊鑽到了這裏,隻怕能笑的下輩子都合不攏嘴。


  “大人,夜長夢多,不如現在就請人過來盤點。”薛蘭兮四顧之後,走到一個牆壁跟前,一伸手,取了一本賬簿出來。


  “你拿的什麽?”


  “兵部與豫王分賬的賬本。”薛蘭兮隨手翻了一下,交給了季君珩。


  季君珩看完之後,點了點頭,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素荷,先送你家小姐回去吧。”


  既然銀子已經找到,薛蘭兮也不打算多留,徑直出了密室,回了瓏甄閣。


  換了身上的衣服,鑽到被窩裏,薛蘭兮琢磨著給華裳留個什麽營生比較好。


  而另一邊,兵部尚書府邸,季君珩讓季宵找了好些人出來,一時間被封閉起來的兵部尚書府忽然燈火通明,好似白晝。賀仲麟打著哈欠帶著人過來請點銀兩,忍不住問道,“你大半夜的撞了鬼,然後鬼帶你來找到這個密室的不成?”


  “對,鍾家先祖英靈。”季君珩點了點頭,承認了。賀仲麟打了一半的哈欠,生生卡住,不知道該繼續,還是該停下來問問怎麽回事。


  賀仲麟征戰沙場那麽多年,自然是知道肯定不會有什麽英靈才對,見季君珩要走,連忙追上去問怎麽回事。


  誰知,季君珩的嘴巴就跟被鐵汁灌了一樣,死活就是撬不開,賀仲麟無奈,隻能放棄。


  第二日朝堂之上,蕭康帝直接拿著從兵部尚書府邸搜出來的賬本,朝著豫王的腦袋扔了過去。


  “好一篇感天動地的罪己詔啊,我竟不知道,一個小小的親王,快要比國庫富有了!”


  “父皇,兒臣知錯,兒臣原本想著春夏會有旱澇,這些銀子也是打算花在賑災上的!”豫王也沒想到一個塵埃落定的事情竟然還會被查,而且,也沒想到,那麽機密的機關,居然會被人破解。


  雖然愣了愣神,但是豫王的反應還是夠快,立馬就開始認錯,甚至開始狡辯說這些銀子打算用作正途。


  蕭康帝自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尤其是正在氣頭上,看著豫王這個人就來氣,“你的意思是,拿著國庫的錢給自己裝臉麵還很榮耀!哼,來人,傳旨,將豫王府中銀兩全部沒入國庫,豫王禁足豫王府,非昭不得外出!至於……罷了,先這樣吧。”


  這樣的懲罰有些輕了,可是豫王卻不敢輕視。蕭康帝那個至於,很有可能是要將他褫奪封號,降為郡王。若是他被降位,這麽多年的經營豈不是白費了。


  豫王悄悄看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容王,恨的是牙癢癢。


  對於豫王的落難,兩兄弟爭了這麽些年,容王怎麽能放過。於是,趁機打壓,一時間,兩派又在朝堂上爭論起來。


  待散了朝,豫王一臉晦氣的回到府邸,在花園裏看到坐著輪椅的楚賀,連忙求道,“求先生給我指條明路。”


  “殿下這是何意?”楚賀收了魚竿,取下釣鉤上麵活蹦亂跳的小魚,又將它丟回水中。


  “先生,兵部的事情,又重新被翻了出來,我現如今被幽閉府中,實在是……”說到這裏,豫王歎了口氣,一臉惆悵的看向湛藍的天空。


  “兵部一事,顯然是容王故意讓府兵冒充了兵部的人做了案子之後把罪證丟到兵部,殿下丟了兵部不奇怪。若非皇上還念在殿下有些勤勉的份上,隻怕不止是幽閉這麽簡單吧。”楚賀的嘴在麵具下勾了勾,放下魚竿。


  “既然幽閉,那殿下不如好好休息幾日,容王那邊,咱們且看他如何蹦躂。”


  楚賀如此說,豫王忽然有了信心。這人乃是他身邊的第一謀士,給他出過不少奇招。這次在容王跟前栽了這麽大的跟頭,他怎麽能善罷甘休!

  “如此,多謝先生籌謀。若是有什麽需要用的人手,盡可以告訴我。”豫王衝著楚賀行了禮,轉身走了。


  楚賀重新收了魚竿,這次魚鉤上麵空空如也,連個水草都沒有。他看著這個魚鉤,忍不住冷笑道,“真是我小看了那個丫頭。”


  薛蘭兮尚不知道這一局棋已經被人看破,在瓏甄閣裏發愁。


  她先前許諾華裳給她一個營生,這會子可犯了難。本來薛蘭兮是想給華裳一個繡樓,或者一個鋪子。誰知道,華裳竟然想要一個花樓,清倌的那種。


  這便有些棘手,娼寮妓館是要到京兆府備案的,得了準許才能開。可是,薛家世代清白,跟這種人都沒什麽交道,開個這東西,實在是有些為難。


  陸家更別提了,世代沒進過這種地方,更別說做這種營生了。


  所以,薛蘭兮著實犯了難。


  “小姐何苦犯難?直接給了她銀子,讓她自己去弄不就行了?她長期混跡於那種地方,想必是知道一些門道的。”折枝見薛蘭兮眉頭緊皺,忍不住說道。


  “話是這麽說,可是這樣一來,我的損失就有些大了。”薛蘭兮想的,是另一樁事情。


  她現如今在京城,很多事情隻能靠薛季言和薛清宴告訴他,其他的消息卻一無所知。若是有個這樣的青樓妓館,隻怕消息能更靈通百倍。


  人的好運氣是有限的,總不能全部用完的吧。


  “那小姐要如何做?”折枝好奇,薛蘭兮難道還想參與這種地方的營生不成?

  “沒想好。”薛蘭兮攤手,實在是沒什麽辦法。


  “小姐不如去問問衛陵侯?衛家雖說是武將,可是也有經商,想必也是能說上話的。”折枝給薛蘭兮出主意,可薛蘭兮卻並不是非常想要去求季君珩。


  這樣的人,她多處一刻都會覺得難受。


  “你家小姐在麽?”賀仲麟的聲音突然從外麵傳來,惹的折枝一陣疑惑,連忙出門去看。


  賀仲麟今日不知是閑的還是怎麽樣,竟然一身布衣的就過來了,看到折枝笑了笑道:“看來你家小姐是在的。”


  說完,賀仲麟徑直就進了薛蘭兮的閨房。


  “靖王殿下,您這麽直接闖閨房,隻怕是要被禦史們參奏的。”薛蘭兮不悅的看著靖王,覺得他最近實在是有些上火。


  “沒事兒,我翻牆過來的,沒人看見。”賀仲麟不屑一顧,大剌剌的坐在椅子上看著薛蘭兮說道,“你這個丫頭,可是鬼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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