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沈小姐往日還會起幾個局,跟京中的權貴小姐們來往,這幾日因為沈家的事情她也消停了不少。這,難道不是正常的麽?”
“正常,卻也不正常。你安排人去盯著吧,我覺得,她肯定會有所動作。”薛蘭兮篤定,沈清念不會這麽認命。
“是。”素荷點頭應了,出門去了。
素荷剛出去,那邊碧心就過來了,看著屋裏沒人,三兩步跑過來,麵紅耳赤的跟薛蘭兮說道。
“小姐,桃朱傳回消息說,豫王跟蘭若小姐,有了夫妻之實了。”
“真的?”薛蘭兮聽完,忽然一笑,那樣子倒是真有幾分高興。
“小姐怎麽還高興,難道不怕她攀上了豫王,然後踩著小姐麽!”碧心有些不滿,她是弄不明白薛蘭兮是怎麽想的,竟然還笑的出來。
“你我都覺得,薛蘭若進了豫王府,隻怕也是被豫王擺在架子上看的,誰知道她居然還真有本事去勾的豫王神魂顛倒。”薛蘭兮對這個結果沒有覺得特別的不舒服,“若是她真的能攀上豫王,也算是有她的本事。”
可惜了,薛蘭若的那個腦子,沒這個能耐。
曇花一現,或者豫王一時腦熱的可能性大。
隻是這麽一來,薛蘭若最後從豫王府裏出來的機會也沒了。
若是她還能有身為薛家女兒的自覺,以後若是有什麽意外,薛季言肯定不會真的不顧父女之情,將她棄之不顧。現在,薛季言便是想照顧一下這個幺女,薛家祖宗們也不答應。
碧心想不到這麽多,不過看薛蘭兮這麽高興,也放了心。
事實上,確實如薛蘭兮所料,沈清念怎麽甘心落到如此地步。
她到底不是沈家的親生女兒,所以一直以來都過的小心翼翼。費勁了心思,誰知道沈家竟然還能被降爵。
從大順開國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權貴之家遭受如此奇恥大辱。
便是沈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了,隻怕也得從墳墓裏麵跳出來指責沈家後人行事丟人。
若是沈家的列祖列宗真的從墳墓裏跳出來,肯定也指責不到沈清念的頭上。沈清念操心的也不是沈家以後的日子要如何不好過,而是她自己的錦繡前程。
先前,沈家有意跟容王結親,沈清念用盡心思,終於得了這個機會。
誰都沒想到,沈家會突然被降爵。玲瓏剔透的沈清念便是不想也知道,容王現在肯定在重新考慮與沈家聯姻的事情。
容王要娶的,是誠國公的女兒,而不是沈家的女兒。
所以,沈清念必須要做點什麽,為沈家提一提身價才可以。
思前想後,沈清念隻暗自皺眉,發現自己還是太過柔弱。
自從回京之後,沈清念經常會結交一些世家小姐。現在,自然是用的上這些人的時候了。可是,沈清念將自己認識的所有人都給想了一遍,發現都不適合去求助。
首先,沈清念結交的都是家中小姐。姑娘們在父母跟前,到底還是人微言輕,如何能說動父母來為沈家去求情?
其次,蕭康帝這次處置沈家處置的如此不留情麵,已經說明了態度的堅決,誰還敢主動去招惹禍事?
良久之後,沈清念重重的歎了口氣,無力的躺在軟榻之上發呆。
比起沈清念的愁苦,沈家的其他人好像淡定了太多。被降爵的好像不是誠國公,每日他該出門會友還出門會友,該跟朝中官員怎麽往來還怎麽往來。
沈清蕪也是如往常一樣,該逛街逛街,該買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就買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最難以理解的是沈恒,就算是這樣的節骨眼上,沈恒還能打扮的油頭粉麵,出去眠花問柳。
難不成,沈家人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法寶不成?
沈清念靈光一閃,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
她慢慢起身,坐直身子,看著窗欞上的一隻喜鵲仔細琢磨。
按理說,沈家遭受如此重創應該是垂頭喪氣的才對,誰知道家中的主人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降爵隻是來了一場風寒一樣。
他們都不慌,要麽是因為早有準備,要麽就是還有別的手段沒有使出來。
沈清念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頓時定了下來,她笑了笑,搖了搖頭道:“是我太年幼了。”
誠國公也不是靠著吃飯坐上誠國公這個位置的,老謀深算的他,怎麽可能會做賠本生意。此時不急,肯定是有別的準備。
至於沈恒,沈清念住進沈家這麽久,若還是覺得沈恒是個花天酒地的執絝子弟,那就真的是眼瞎了。
想清楚了這件事,沈清念勾唇一笑,起身略微收拾了一下,誰也沒招呼,徑直去了沈恒的院落。
如今剛用完午膳,恰好是各自休息的時候,整個誠國公府都安安靜靜的,幾乎落針可聞。沈清念誰都沒驚動,悄悄的就進了沈恒的院子。
一進門,沈清念就感受到了這裏與府裏格格不入的氣氛。沈家畢竟是九公之後,各院落房屋的裝潢都是典雅精致又透著底蘊。唯獨沈恒的這個院子,一進門就先被脂粉香氣衝的腦仁生疼,接著入目的就是各種花團錦簇及窮奢極欲。
院子四處種了不少花,很多沈清念都叫不上來名字,可是這些花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花朵大而豔麗,好像生怕被人看不見似的開在院子周圍,開在回廊之外。
被這花搶了眼球,似乎就沒人會注意到那回廊之上繪的是什麽。
不是花鳥蟲魚,也不是名史典故,而是各種各樣的美人圖。有穿衣服的,也有不穿衣服的,總之沒有一個是正經的就對了。
沈清念皺著眉,穿過那些回廊,到了正廳,一進門又差點被晃了眼睛。
沈恒的正廳之中,到處都擺著金玉之物。那些東西價值不菲,擺放的又不錯落有致,乍一看跟庫房似的。沈恒對這些東西也不在意,隨玩隨丟,便是羅漢椅上,還躺著一匹漢白玉的駿馬。
那馬兒孤零零的躺在橙色的墊子上惹眼,卻又可憐。
“你怎麽來了。”沈恒似乎剛好要外出,看到沈清念之後愣了一下,疑惑的問道。
“我來是想問問看,有沒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前些日子皇上處置沈家的聖旨下了,國公爺一直心情不好,我也不敢湊過去說話。偏巧今日見到你和大家一起用午膳,所以想著來你這裏看看,我有沒有什麽可以出力的地方。”沈清念上下看了一眼打扮一新的沈恒,頓時料定自己猜的沒錯。
“你?你能幹什麽?”沈恒嘲諷一笑,折扇在手中轉了個彎,又回到腰上。“你一個小丫頭片子,還能跑到皇上跟前陳情不成?”
“我是不能跑到皇上跟前陳情,但是沈家為社稷,為皇上操勞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不會一點舊情都不念的。”沈清念低下頭,那樣子委委屈屈的,著實有些我見猶憐。
“皇上若是一點舊情都不念,姑母已經被打入冷宮,我沈氏一族也早就流放的流放,斬首的斬首了。”沈恒對著一個花瓶的反光整理衣領,說話一點都不中聽,“我想想,若是真有那麽一天,你得是什麽罪名。流放?還是充為官妓?”
“少爺!”沈清念不悅的打斷了沈恒的話,“我是真心擔心沈家!”
“得了吧,你知道我是什麽人,我也清楚你是什麽脾性,少在我這裏惺惺作態。”沈恒毫不客氣的拆穿了沈清念的假麵,站直身子,從腰間抽出折扇輕搖,“你擔心的不是沈家,而是沈家若是出了什麽事,你還能不能做你的容王妃。”
“少爺何苦作踐我,我成為容王妃,難道沈家就沒有受益麽!”沈清念有些惱意,看著沈恒說道,“不管我是為了容王,還是為了沈家,最後結果不都是一樣的麽。”
“哎呦,生氣了?”沈恒頭一次見沈清念生氣,覺得有些意思。
他頓時不著急出門了,閑閑的倚在門框上,看著大廳正中的沈清念嗤笑,“真是少見,我還以為你不會生氣呢。”
看他的樣子,是不會跟自己說什麽了,沈清念抬腳欲走,卻又被沈恒攔住了去路。
“跟容王的婚事,最終結果五五開吧,這件事畢竟咱們說了不算。如今沈貴妃被囚禁,皇上又視沈家為眼中釘,自然不會允許沈家帶累了他的兒子。情勢不容樂觀啊……”若是不攔住沈清念,沈恒如何才能看戲。
“真的麽?”沈恒說的是實話,沈清念頓時心口一提,有些忐忑。
“騙你對我有好處?”沈恒翻了個白眼,站直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隻到他胸口的沈清念,“若是你真的嫁不成容王,不如考慮一下我?我雖然是個沒落國公的後人,可也算是一表人才,經驗豐富,配你,是綽綽有餘了。”
若是方才沈清念還有一絲忐忑和不安的話,這會兒隻想冷笑。她忽然抬起頭,毫不畏懼的看向嬉皮笑臉的沈恒,“少爺這麽說,可問過國公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