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你還好麽
方才季宵提醒薛蘭兮在車裏不要出來的時候,素荷已經悄悄的護著薛蘭兮從車裏下來了。季宵也看見了,之所以出言自然是為了迷惑周圍埋伏的人。
薛蘭兮躲在車轍下麵,聽著那些箭矢發出“咻咻”的聲音,卻都毫無例外的招呼到了車廂之中。素荷連忙拉著薛蘭兮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定睛一看,忍不住皺眉。
那箭矢短小,卻異常鋒利,穿過馬車鏤空的窗戶穩穩的釘在車廂底部。這種武器應該是改裝過的手弩,而且刺客非常善於使用這種東西。
所以,便是護送薛蘭兮回來的人手不少,隻怕也敵不過對手放暗箭。
“籲!”駕車的馬兒嘶鳴一聲,揚起前蹄就要把車廂給帶走,季宵當機立斷,一把斬斷了韁繩,任由受驚的馬兒一溜煙的跑的沒影。車廂晃動了兩下,卻又穩穩當當的停在了那裏,薛蘭兮和素荷連忙躲了過去。
薛蘭兮等人的背後院牆之內是宣平侯,今日定北王進京,也是舉家都進宮賀喜去了。正對那個院牆,是一個荒廢的院子,並沒有安排主人。暗箭也是從那個院牆之中射出來的,薛蘭兮偷偷探頭看了一下,連忙飛速縮了回來。
夜色太黑,並不能看到什麽。但是,薛蘭兮大致的辨別了一下方位,覺得這個院子的後門,似乎跟靖國公府的後門很近。
“小姐小心!”素荷猛的拉了薛蘭兮一下,接著手一揚,一到寒光出去,有人應聲倒地。原來,竟是有人等不及薛蘭兮等人出去,竟然偷偷摸摸的到了跟前想要偷襲。
還好素荷警醒,一直在提防。
薛蘭兮皺了皺眉,看著那人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回頭,她小聲跟素荷說道,“能分辨出有多少刺客麽?”
“分不出來,人不少,但是這些人隻怕不好惹。”素荷搖頭,接著又是一個暗器飛了出去。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又有幾個人從牆頭跳了下來,顯然這是準備強攻。畢竟,若是再等下去,便是季君珩不來,九門司巡夜的人也來了。
這是要快刀斬亂麻了。
眼瞅著這是一場硬仗,可是季宵和素荷等人也沒慫,把薛蘭兮牢牢的護在中間,雖然左右都是敵人,卻也不曾傷到分毫。
不過片刻,薛蘭兮就發現了這些人不好惹。以往刺客,大多會用自己趁手的兵器。中原人大多會用刀劍匕首,可是這些人,用的卻非如此。
薛蘭兮借著月色看過去,見那兵器有三棱,每一個楞上都閃著鋒利的冷光。
這不像是大順的武館中會教的武器。
難不成,靖國公府的駱氏跟異族還有什麽關係?
就在薛蘭兮思考這些的時候,由遠及近傳來一陣馬蹄聲,季宵一聽這馬蹄之聲頓時來了精神,連忙呼喊道,“侯爺,這裏!”
季君珩來了?薛蘭兮順著聲音望去,果然看到季君珩手中拿著一把長劍,騎著馬就衝了過來。
到了近前,那馬也沒停下,反倒是奔騰的更加有力。薛蘭兮聽著那馬一聲聲踏上地麵的聲音,心也跟著咚咚咚的跳動著。季君珩是慣馬上殺人的,所以他並沒有勒住馬韁,而是又加了一鞭子。
馬兒吃痛,朝著刺客就衝了過來,季君珩三兩下就殺出一條血路,刺死了好些個刺客。
見情勢有了逆轉,薛蘭兮鬆了口氣,往下躲了躲,免得被刺客傷到。季君珩轉了幾圈,清理掉大部分的刺客之後覺得不對,一回身,下意識的揮出一劍,擋住了一個刺客的撲殺。
那刺客身材魁梧,手中拿著一把長柄大刀,揮動之時帶著呼呼的風聲。而季君珩呢,方才回身批了一劍,雖然將那人擋開,可是手中長劍卻也斷了。
這些人是有備而來,而季君珩卻隻有一把長劍。大順武將在入朝之時,利器盡數上交,絕不隨身帶著,免得發生什麽說不清楚。而那柄長劍,也不是如常慣用的,大多是禮部準備的一些好看而無用的貨色。
那長劍方才挑殺了幾個人,早已經脆弱難捱,被那大刀一震,自然是要瞬間斷成好幾節的。
沒了趁手的武器,季君珩索性丟了斷劍,翻身下馬,趁著躲那長刀的功夫隨手撿了一個短小的三棱刀出來。
那三棱刀隻有兩掌長,跟長刀相比優劣立現。薛蘭兮在不經意間,心已經提了起來,她緊緊的攥住衣袖,看著季君珩在那裏上下騰挪。
世上武學之人身手利落的自然不僅僅季君珩一個,與季宵等人想必,季君珩顯然是行家裏手。可是跟刺客想比,至少這個身材魁梧的人跟他是半斤八兩的。
季君珩也知道不能拚武器,三兩下近身之後就要跟那人肉搏,誰知那人的長刀竟然還有機關,不知道那人怎麽扭了幾下,長刀分成兩部分,一半是刀,另一半則成了一柄柳葉劍。
這樣的配置,看的薛蘭兮那是一個提心吊膽。
可是,她手無縛雞之力,隻能躲起來不添麻煩。
季宵和素荷等人分別被刺客給纏住,也幫不上什麽忙。
最終結果,隻能靠著季君珩了。
薛蘭兮目不轉睛的看著季君珩跟那魁梧大漢癡纏,一會兒在上,一會兒在下,一會兒在前麵,一會兒又變到了後麵。不一會兒,那大漢就有些疲累,手也不太能台的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季君珩找準一個空子,將手中的三棱短刀毫不客氣的插入了那人的心髒。
而季宵和素荷爺終於解決了大部分的刺客,將薛蘭兮給團團圍了起來。
薛蘭兮見周圍沒有什麽威脅,趕緊衝了上來,拉住季君珩急急問道,“你怎麽樣,可受傷了!”
那魁梧大漢死了,季君珩身上也沒落什麽好處,左一片血跡,右一個傷口的。這些都隻是皮外傷,可是季君珩的臉色卻萬分難看。
“你沒事吧?”季君珩左右看看,發現戰場已經到了末尾,忍不住鬆了口氣。
“我沒事,唉,你怎麽了!”薛蘭兮剛說完自己沒事,就見季君珩身子一軟,倒了下來。她手忙腳亂的扶住,連忙叫了季宵過來。
季宵遠遠看到這裏,連忙衝了過來,幫薛蘭兮扶住了季君珩,連拖帶拽的給拖到了掛滿箭矢的馬車上,“快,套馬回去!”
這裏距離衛陵侯府最近,當然要早些回去。薛蘭兮也在車上,幫季君珩解開領口和腰帶,順帶查看傷勢。這一看,著實嚇了一跳。
季君珩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可是有礙的,卻在胸口。薛蘭兮不知道這一個傷口是什麽時候中的,卻隻見那傷口還在往外潺潺的冒著血。
她連忙將帕子按在那傷口之上,死死按住。昏迷之中的季君珩也感覺到了疼痛,悶哼一聲,卻沒有醒來。等到了衛陵侯府,早就有人通知了公孫先生。公孫先生帶著銀針等在門口,連馬車都沒讓季君珩下,立馬就鑽進車,先給季君珩止了血,然後才送到了臥房之中。
薛蘭兮一直緊跟其後,幫著忙裏忙外。血水一盆盆的換出去,繃帶一團團的用幹淨,終於將季君珩身上的傷給處理好了。
“夫人放心吧,隻是失血過多,如今傷口已經止血,將養幾天就好了。”見薛蘭兮一直等在房間裏,公孫先生忙完之後先給她說了情況,“這幾日,侯爺臥床靜養為宜,飲食上我等下寫個單子,夫人照做就是。切記,五日內,不可讓侯爺下床走動。”
“好,我記下了。”薛蘭兮點了點頭,鬆了口氣,在送走公孫先生之後又走到了季君珩的床前。
季君珩還在昏睡當中,薛蘭兮絞了帕子,擦去了他臉上的冷汗,然後幫他淨了脖子上的血跡,又換了溫熱的帕子在他身上沒有受傷的地方輕輕擦拭。
擦著擦著,薛蘭兮忍不住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淚。
他為何要如此拚命。
今夜,如果他不來,無非就是換個妻子的事情。季君珩從來都不是非常相信自己,那換個妻子豈不是有助於家宅安寧?
她的眼淚沒入被褥之中消失不見,很快,薛蘭兮又擦幹眼淚,重新給季君珩擦洗起來。等到都弄幹淨,處理了換下來的衣服和髒了的繃帶之後,薛蘭兮又讓人拿了些幹淨的繃帶放在周圍以備不時之需。
“小姐。”折枝送了繃帶進來,看到季君珩身上的被子,忍不住提醒道,“侯爺身上有傷,被子不能這麽蓋。”
折枝這幾日照顧鍾離已經照顧出了經驗,她拿了兩個矮幾過來,一左一右放在季君珩的身邊,然後把被子蒙了上去。忙完這些,折枝有用豬尿泡多灌了些熱水放在被窩裏,這樣一來,整個被窩暖烘烘的,還不會因為被子壓在身上,觸碰到傷口遭罪。
“還是你心細,多謝了。”薛蘭兮看著折枝如此心細,舒了口氣。
“今夜最是凶險,還有得熬呢。”折枝忙完這些,將薛蘭兮請到旁邊的軟榻上,“小姐今夜怕是回不去了,在這裏將就一下吧,我給小姐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