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都是親兒子
被薛蘭兮一提醒,蘇雲溪頓時明白過來,瞧著芸彤隻暗自磨牙,不再說非要去找定北王了。薛蘭兮攔住了雲溪郡主,自己個坐在廊下搖著扇子默默看著那芸彤的一舉一動。
這個姑娘是被人送來當侍妾的,可是現如今卻做著丫鬟的活。而且做的勤勤懇懇,絲毫沒有任何怨懟。薛蘭兮看著她那一張毫無波瀾的臉敲了敲廊柱,忍不住笑了,“這怕是個有城府的。”
“為何這麽說?”雲溪郡主自小雖沒少見勾心鬥角的東西,卻也沒薛蘭兮這麽眼光毒辣。她看了一會兒那個叫芸彤的,並沒有覺得她哪裏不對。
“她進門之前就知道自己是過來當妾室的,你也知道,妾室雖然為人不齒,卻也算是半個主子。可是,她進了門,卻能把自己給放到一個低到不能更低的位置,寧願在外院傳菜,都不輕舉妄動。如此隱忍,定有所圖。”
薛蘭兮笑了笑,看著雲溪郡主道,“若是你,本以為是享福的,誰知變成了吃苦受罪,你能忍得了?”
“忍不了。”雲溪郡主搖了搖頭,表示這種事情並不是誰都能忍的。
便是能忍,也會有心裏麵的不舒服,絕不會還是如此恭恭敬敬的。
“我們要提醒定北王妃麽?”雲溪郡主是極護短的性子,生怕自己人吃了虧。
“王妃這會兒應該是在小花廳,這次宴席來往賓客不少,隻怕她也閑不住。”薛蘭兮已經瞧見有人在盯著芸彤的一舉一動,可是卻還是想讓定北王妃知道一些事情,“不如這樣,郡主你尋個由頭去請了定北王妃出來?”
這個主意不錯,請了定北王妃單獨出來,總好過驚動旁人,然後打草驚蛇的好。雲溪郡主點頭去了,薛蘭兮還坐在廊下看著芸彤,又看了一會兒,她才起身去了方才跟雲溪郡主約定的亭子。
雲溪郡主提前來過定北王府,知道哪兒的人會少,等雲溪郡主帶著定北王妃來的時候,果然就隻有薛蘭兮帶著素荷在這裏等著。
“你們兩個匆匆忙忙來這裏,就為了一個丫頭?”來的路上,雲溪郡主已經給她解釋了為何有請,所以定北王妃一點都不訝異,反倒是覺得好笑。
“確實有些小題大做,可是王妃請聽我一言。”薛蘭兮衝著定北王妃行了禮,然後正色道,“千裏之堤潰於蟻穴,王妃可還記得當年顏家之事?”
這裏也沒外人,薛蘭兮索性講話挑明了,“定北王與顏家將軍是生死之交,定北王妃應該也了解顏家將軍的為人,否則當年便不會上書力保。”
“薛國公的家教可真好,這你都知道。”定北王妃對此有些詫異,卻也有些不滿。
“是我僭越,可是王妃應該也深有同感,所以才不讓那芸彤入內院伺候。”薛蘭兮沒有退縮,繼續說道,“王妃應該也是提防那人往王府之中放了什麽不該放的東西吧?”
“罷了,你還真是聰明。”仔細打量了薛蘭兮,見她真的沒有惡意,定北王妃才歎氣道,“確實,這個姑娘不是尋常人送的,而是晉安長公主送的。不收,實在是擔心她在朝中興風作浪。”
“還真是晉安姨母?”雲溪郡主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她先前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下屬,誰知道竟然是晉安長公主,難怪定北王妃收下這個丫頭。
“對,我沒辦法安置,隻好將她放到外麵,當一個粗使丫鬟。”定北王妃歎氣,看著薛蘭兮說道,“你年紀不大,為何也從沒有懷疑過顏家謀逆?”
“我與顏家小姐是手帕交,自小我體弱多病,與那顏家的二小姐同看了一個大夫。”薛蘭兮笑了笑,沒有解釋太多。定北王妃了然點頭,算是信了薛蘭兮的說辭。
“王妃可想要把這丫頭給弄出去?”薛蘭兮覺得,定北王妃怕是想的,而且非常想。
“自然是想的,你可有法子?”定北王妃眼睛一亮,拉住薛蘭兮說道,“那日太後私底下跟我說,你這丫頭最是鬼精,快說快說!”
“自然是有法子,隻是王妃可能有些丟人。”薛蘭兮輕輕勾唇,看著定北王妃說道,“定北王剛剛回京,府中下人都是新買的,不知底細。若是今兒個丟了什麽要緊的東西,又是從這丫頭房裏找出來的,這丫頭是不是就要被發賣了出去?”
定北王妃確實不能將人直接退回,可是若是晉安長公主送來的人手腳不幹淨被發現了,那就另當別論了。芸彤看著進退有度,實際上卻也不像是從小嬌養的人。
窮苦人家的孩子,眼界短,看上什麽手腳不幹淨了也是一種習以為常。
若是晉安長公主因為這個記恨了定北王妃,那也犯不著,畢竟丫頭是她自己選的,又是這麽人證物證俱在的場麵,她也想不到這是一個王妃故意陷害一個丫鬟做出來的事兒。
“我懂了,你這丫頭果然一肚子壞水!”定北王妃感慨,看著薛蘭兮說道,“今兒個就是丟人,丟的也不是我的人,無妨無妨。”
三人相視一笑,一起離開了亭子,去了花廳。
開宴在午時四刻,現在還早,眾人都聚集在花廳周圍賞花吃茶。薛蘭兮一進花廳就看到靖國公夫人駱氏正在跟人說笑,似乎非常高興的樣子。
她所料不錯,靖國公夫人駱氏怎麽可能會放過這樣的機會?薛蘭兮不做聲色的對素荷使了個眼色,然後坐在那裏默默喝茶偶爾閑聊。
過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有丫鬟通傳,說是晉安長公主到了,接著就見定北王妃陪著晉安長公主走了進來。
“先皇賜的這個宅子真是不錯,雖說不大,卻到處都是景致,你們夫婦也不用費多少心思就能住了。”落了座,晉安長公主拉著定北王妃的手笑盈盈的說道。
這話是真的能嘔出人一口血來,就算是先帝賜的宅院好到天上,可總歸是這麽多年沒人住過了,就算是房屋修繕也得費不少力氣。而且,回京之後,定北王妃更是重新裝潢了許多,晉安長公主這意思好像是定北王妃隻需要坐享其成似的。
武安侯雖說不是什麽書香門第,卻也不是一門莽夫,就譬如這種園林修繕的活計是好是壞還是看的出來的。
可是晉安長公主就能睜眼瞎,當自己什麽都看不到。
“都是先皇厚愛,父子母女之間都是一樣的。先皇體恤我們夫妻常年在外征戰,舐犢之情,豈能辜負?長公主身為人母,自然是理解的。”定北王妃笑了笑,毫不客氣的回了晉安長公主。
先皇體恤兒子在外征戰辛苦,你體恤女兒年輕守寡辛苦,都一樣,都一樣。
一開始眾人沒明白,後來有些知道內情的回過味兒來之後都忍不住偷笑。晉安長公主氣炸,卻又沒什麽辦法,冷哼了一聲,問起了芸彤。
“前些日子,我想著我皇弟膝下子嗣單薄,所以特意送來了一個女使,今兒個怎麽沒看到?”
就算是長公主送來的,妾就是妾,這種場麵,一個妾怎麽能出來?晉安長公主這是故意來下定北王妃的麵子來的。
“不是我說你,皇弟膝下隻有一兒一女,在邊關那苦寒之地沒有什麽貌美之人便也罷了,如今回京之後,還是要在府裏放幾個好生養的女人,方便將來傳宗接代。”晉安長公主見定北王妃不說話,麵有得色,開始擺出一副姐姐的派頭來。
今兒個大好日子的晉安長公主非要說這種話,讓花廳裏的其他人聽著都尷尬。眾人看著晉安長公主一直喋喋不休,又看了看一直沒說話的晉陽長公主,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去勸。
在花廳裏的大多都是家世數一數二的貴婦,可是跟這三位一比,還是不夠看。神仙打架,凡人跟著摻和不是自找麻煩麽?
可是,晉陽長公主也一句話都不說,隻坐在那裏喝茶,當自己不存在。
“你如今有了嫡長子和嫡長女,便是多幾個庶子庶女什麽的,也礙不著你什麽,隻把他們當個以後的仆人不也就完了?何苦想不開給自己惹得一身騷呢。世人嘴,一把刀。好聽的會說你們夫妻兩個人伉儷情深,不好聽的隻怕還說你善妒,連個母的都容不下。”
晉安長公主這邊說的苦口婆心,那邊晉陽長公主卻越聽約樂。
“原來姐姐你是這麽給自己開懷的?”樂夠了,晉陽長公主擦著眼淚說晉安長公主,“咱們這個幼弟是個什麽德行你當姐姐的不知道?若是他喜歡,早就拉到屋裏了,還丟外麵去。”
“晉陽姐姐說的是,夫君是個頑劣的,便是太後指婚的時候,他不樂意也敢從大邊疆跑回來退婚。更何況,現在就在跟前呢?除了這個緣由,還有一個緣由恕我不能讓那芸彤留在府裏。”定北王妃見晉安長公主終於說完了,歎了口氣苦著臉看著眾人道,“還是先把人帶來,讓長公主見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