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良藥
太後的病似乎是轉好了一點了,本來對太後娘娘的病情已經不抱任何希望的眾人,卻又忽然因為太後的清醒而忙碌起來。
蕭康帝雖然政務繁忙,但是還是堅持每日去看望太後。太後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皇後便讓一眾嬪妃與豫王,容王並靖王三位皇子輪流在太後病榻前侍候。
靖王雖然在京城郊外的大本營訓練巡防營,但是得到消息,也不得不趕回來。時近寒冬,他策馬歸來,席卷而來荒原上的風雪氣息,當然,一並來的還有姑娘們熱切的目光。
似乎是一朝一夕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靖王。
靖王從不在乎這些事情,但是當所有女孩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靖王也開始打量起來自己。他自覺自己並無什麽不妥之處,不免覺得更加讓人疑惑起來。
府上的侍衛牽著他的馬韁繩,讓他先換了衣裳去吃飯,隨後再進宮去給太後娘娘侍疾。
靖王匆匆用過午飯,忽然瞥見從遠處走進來一抹綠色。靖王揉了揉眼睛,看了許久方才發現那不是別人,正是蘇雲溪。
靖王許久不見蘇雲溪,急忙趕出去拉著蘇雲溪的手把她叫進屋子,道:“外麵這麽冷的天氣,你怎麽過來了?”
蘇雲溪歎了口氣,道:“我聽說你回來了,便趕著你沒進宮前來看看你。這麽多日子不見你,我真是擔心你又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
靖王笑著撓了撓頭,道:“我都多大的人了,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這是給你的。”蘇雲溪從手心裏變戲法一樣變出來了一隻小小的香囊。這是蘇雲溪近日在女學當中學到的。其實大多數京城裏麵的姑娘都會做,但是蘇雲溪卻是那麽少數的幾個。因此蘇雲溪顯得相當自卑,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努力的繡花,想要在靖王回來之前,趕製出來一個香囊送給他。
靖王伸手接過那隻小小的香囊,笑的樂開了花:“是你繡的嗎?”
“恩……恩……”蘇雲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低聲道:“繡的不是很好看吧,我也覺得不好看,可是我也沒有別的東西可以送給你了。”
“沒有沒有,很好看。我很喜歡。”靖王便順手把香囊掛在了自己的腰間,笑道:“真的很好看,誰嫌棄我們雲溪繡花不好看的,我定要去教教他怎麽說話。”
蘇雲溪便被靖王逗笑了,於是笑著道:“那就好。我任務完成了,你馬上就要走了吧,我就不多留了。”
她愣了片刻,旋即踮起腳尖,在靖王的臉上快速地親了口,旋即飛一樣的跑掉了。
靖王愣了片刻,摸了摸自己的臉,忽然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靖王離開的很快,他換上了朝服,便進了宮。先是去給蕭康帝磕了個頭,算是證明自己來過了,旋即便到了太後宮裏。
臻沁嬤嬤見靖王來了,急忙引著靖王進去,道:“靖王殿下來的巧,太後娘娘剛剛醒呢,現在精神很好,可以去跟娘娘說說話了。”
靖王許久不見太後,忽然見病榻上那形如枯槁的人,頓時心中生出了些許的酸楚之感,急忙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太後娘娘的手,輕聲叫道:“皇祖母……”太後恍惚聽見有人在說話,於是抬了抬眼睛,瞥見靖王,便笑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仲麟來了。好久不見你這孩子了,哀家聽你母親說,你去京城外麵訓練軍隊了,是這麽回事嗎?”
靖王點了點頭,抬手擦了擦眼角湧出的淚花,對太後娘娘點點頭道:“是呢,仲麟這些日子都不在京城,沒能夠在皇祖母麵前盡孝,祖母不要怪罪仲麟便是。”
“你這孩子,”太後拉著靖王的手,歎息了一聲,道:“哀家哪裏能怪你呢。哀家的三個孫兒裏麵,你是最乖的一個。從來不拿一些花言巧語來蒙騙哀家。若非是當年的事情連累了你,隻怕你現在……要比你的兩個哥哥好不知道多少倍呢。”
靖王低垂眉眼,道:“兩位皇兄也很好,都是值得仲麟敬重的人。”
“什麽敬重,你也學會說好聽話來糊弄你祖母了?”太後恍惚笑道:“儲君之爭奪,想來都是無休無止的。非得分出個你死我活來才肯罷休。隻是此事到底不是什麽好事啊,仲麟,你可明白哀家的意思?”
靖王微微蹙眉,太後拉緊了靖王的手,低聲道:“哀家實在是不希望你和你母親再參與到宮闈鬥爭當中去了。等機會合適,就自請讓皇帝給你一塊封地,做一個天高皇帝遠的自在王爺吧。皇帝不是那麽好做的,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坐上去的。”
靖王思酌片刻,輕輕道:“仲麟知道皇祖母心疼仲麟,不忍心讓仲麟參與到這些爭鬥當中去。隻是……仲麟已經大了,心裏有自己的主意了。皇祖母請放心,仲麟無論如何都會首先考慮自己與母親的安全的。您不必再掛心了,難道皇祖母還不放心仲麟嗎?”
“你是很好。”太後笑道:“人長得英武正氣,行事也光明大方,久經沙場,這都是相當優秀的條件。皇祖母也當然相信你有能力保護好你的母親,隻是君心難測,不知道什麽時候,擁兵便是要心懷不軌了。哀家的兩個兒子……罷了,不提這些事情了。既然他已經走了,那便隨他去吧。天高地廣,總比被困在這京城裏要好得多。”
靖王靜靜地陪著太後坐了片刻,臻沁嬤嬤端來了熬好的湯藥,靖王細心地喂給太後。太後見靖王耐著性子肯輕輕吹動勺子裏的黑色湯汁,不覺笑起來:“倒是有些模樣了,真沒想到,你也能有這麽細致的時候。”
“皇祖母又笑話我了。”靖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太後微笑道:“哀家哪裏笑話你了。看起來的確,是要成家的男人了,也是有模有樣的要照顧家人了。這樣很好。“
兩個人又談了片刻,忽然聽見外麵有動靜,靖王便放下手裏的藥碗,走到了外廳,詢問道:“臻沁嬤嬤,外麵出了什麽事情了?”
臻沁嬤嬤道:“方才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來報信,說是薛家的五姑娘尋到了一種秘方,興許能夠根治太後娘娘的舊疾。皇上與皇後娘娘聽了都很高興,太醫也驗證了這藥方子,皇後娘娘這就與薛姑娘趕過來呢。”
靖王聽到“薛家姑娘”,便點了點頭,隨口問道:“是季夫人的姐妹嗎?”
臻沁嬤嬤淡淡道:“是堂妹,季夫人在薛家排行老三,五姑娘當是季夫人的五妹妹。”
“原來如此。”靖王聞言笑道:“既然能找到良方,那自然是好的。如此以來,皇祖母的病就可以根治了。”
臻沁嬤嬤歎息了一聲,道:“靖王殿下當真是不知人心險惡啊。”
“哦?”靖王揚了揚眉,“臻沁嬤嬤所說的是……”
臻沁嬤嬤擺了擺手,道:“靖王殿下這樣的人物啊,是自然沒有心思看京城那麽多姑娘的心思了。”
靖王依舊是有些茫然,不過片刻,皇後娘娘便帶著薛瑾姝趕了過來。
薛瑾姝今日是好生打扮過一番的,所有的衣裳喜好都是仿照雲溪郡主素來的喜好,但是卻又並不與她撞衣裳款式,處處都是低調不張揚的顏色和款式,顯得人愈發的恬靜美好,天真無邪。但是一雙明眸從剛才進來屋子,便再也沒有離開過靖王半分。
靖王就算是再想要忽略薛瑾姝的目光,也不能做到。偶爾有幾次與薛瑾姝的對視,總能看到她熱切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相當的難受。但是礙著麵子,靖王極不好說出口,隻好強忍著低著頭不去看。
皇後先是跟太後闡明了來意,太後半闔著眼睛聽完了皇後的話。等到皇後問起來太後的意思的時候,太後方才恩了一聲,似乎是恍若醒悟一般,道:“既然如此,你們就按著心意來就是。哀家一把老骨頭了,也不在乎能多活幾天還是少活幾天。”
“母後,您怎麽能這麽說……”
“好了好了。”太後煩躁地擺了擺手,道:“難得哪家姑娘這麽有心,還記掛著我老婆子。來,上前來,讓哀家看看你。”
薛瑾姝見狀急忙上前,朝著太後欠了欠身道:“臣女薛瑾姝,見過太後娘娘。”
“薛瑾姝……你姓薛?”太後琢磨著,“你是薛家的人?是蘭兮的姐姐還是妹妹?”
薛瑾姝咬了咬牙,還是勉強維持著笑意,道:“啟稟太後娘娘,臣女是薛家的五姑娘,是三姐的妹妹。”
薛蘭兮,薛蘭兮。
大家的眼睛裏,就隻有那個薛蘭兮嗎?!
太後點了點頭,道:“是薛家的孩子。很好,薛家教出來了不少好姑娘啊。”
“太後娘娘過獎了。”薛瑾姝欠了欠身,道:“臣女的祖母也有這個毛病,便是喝這個房子喝好的。臣女偶一日翻到這個方子,念及太後娘娘似乎也有這樣的舊疾,便鬥膽向皇後娘娘自薦來獻出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