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謀害
代善哆嗦著的雙手緊握著薛蘭兮的手,她捏的那樣用力,瞪著眼睛極力吐出那句話:“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大夫已然是來了,幾個丫頭扶著代善速速到了廂房當中躺下。她失血過多,薛蘭兮怔怔的看著那一路留下的血痕,心中頓時覺得難受不已,眼角竟然不覺落下淚來。
容王妃不知何時跟了上來,她拍了拍薛蘭兮的肩膀,小聲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世子妃本是無辜之人,定是有人想要謀害本宮,這才誤傷了世子妃。此事本宮絕不姑息,定要徹查到底!”
薛蘭兮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低聲道:“多謝王妃娘娘了。”
此事的確是奇怪,代善既然並沒有喝容王妃的酸梅湯,那到底是誰用什麽辦法害的代善?
目的又是什麽呢?
薛蘭兮愈發不解,等在外廳的時候,容王妃身邊的一個嬤嬤便欠了欠身走了進來,道:“啟稟王妃娘娘,各位夫人,奴婢奉命查看世子妃所接觸過的東西。果不其然,已經找到了下在世子妃勺子上的藥了。”旋即,她便差人呈上來了那發黑的勺子,道:“奴婢已經查看過了。是下在娘娘酸梅湯裏麵的藥,世子妃是用勺子盛了一小碗,但是卻並沒有喝。之後那勺子上沾了毒藥隨後被她用來喝湯,便就此中毒了。”
“勺子上?”容王妃微微挑眉,忍不住怒道:“到底是誰,這麽大的膽子?!若是讓本宮查出來了,定要稟報皇後娘娘,將其重罰!”
滿室的夫人小姐皆是麵麵相覷,忽有一人高聲疑惑道:“咦,我怎麽隱約記得是陰夫人勸說世子妃不應當喝那酸梅湯?莫非是陰夫人想要謀害王妃娘娘,不想誤傷了世子妃,這才勸阻的麽?”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陰夫人的身上。陰夫人滿臉通紅,她本不是善於辯論之人,此刻更是有苦說不出,於是隻好看向容王妃,道:“還請王妃徹查此事。臣婦是清白的。”
容王妃微微眯起眼睛,隻是勾了勾嘴角,並未出聲。
薛蘭兮知道,陰夫人是豫王妃的嫂子,容王妃必定對此人毫無好感。此刻自然也沒必要為她出聲說話。
陰夫人的確是很奇怪,但是到底是不是陰夫人做的,此時還不能下結論。
容王妃卻也不能讓陰夫人就此難堪著,她沉默了片刻,便道:“既然如此,那陰夫人,你且先起來吧。此事本宮稍後自有定奪,此刻還是要看世子妃到底如何。”
她一語道醒夢中,眾人皆是恍然大悟過來,於是乎關注的中心都放在了世子妃身上。薛蘭兮此刻也不由得為代善捏了把汗,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子,薛蘭兮是一點都不清楚的。
約摸著等了一盞茶的功夫,薛蘭兮實在是忍不住,起身對容王妃欠了欠身道:“王妃娘娘,不知道可否……”
“太醫。”容王妃叫了一聲,便見廂房內的簾子晃動,旋即是女醫走了出來。薛蘭兮認得那女醫,是皇家禦用的女醫,京城裏麵聞名四座的千金內科名手。見她出來,薛蘭兮急忙走了過去,擔憂地看向那女醫:“敢問大夫,不知道世子妃怎麽樣了?”
那女醫的臉色並看不出來到代善怎麽樣了,她麵色猶如止水,平平淡淡的,教人看不出來深淺。她聽見薛蘭兮說話,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薛蘭兮,旋即低頭行禮,欠了欠身道:“啟稟王妃娘娘,各位夫人,世子妃已經沒事了。”
容王妃便頓時鬆了口氣,隻是薛蘭兮抿了抿嘴唇,低聲道:“那孩子呢?世子妃的孩子保住了嗎?”
果不其然,那女醫聞言便是臉色微變,俯身道:“請恕臣無能,世子妃的孩子,臣並沒有保住。”
一時之間,屋子裏一片壓低的唏噓之聲。薛蘭兮隻覺頓時天旋地轉,頓時一陣踉蹌,若不是折枝及時扶住了薛蘭兮,她幾乎都要栽倒在地。薛蘭兮咬了咬嘴唇,低聲道:“王妃娘娘,臣妾進去看看世子妃。”
容王妃也並不好受,此事畢竟還是在她府上出的,說到底,她這個女主人也要擔待些責任。她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此事需得查到底,若非如此,隻怕景郡王府那邊並不好交代。
因此她點了點頭,輕聲道:“季夫人,你向來與景郡王府和世子妃交好,可要好好勸勸她。她還年輕……孩子總歸還會有的。但是若是不好好照顧自己,那便是什麽都落不著的。”
薛蘭兮魂不守舍地點了點頭,轉身便進了內室當中。
“夫人……”
方才還笑的可愛的代善,此刻卻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地不像話。內室當中彌漫著一股濃烈地血腥之氣。薛蘭兮皺著眉頭看向身邊侍候的小丫頭,有丫頭一遍一遍地端著血水出去,那淡紅色的血水,看上去頗為讓人觸目驚心。薛蘭兮一時之間竟是梗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該說什麽呢……
薛蘭兮沒有遭受過這樣的痛處,她沒有孩子,自然也不知道失去孩子,對代善來說會不會造成永久性的傷害。她見過不少滿心歡喜想要做母親的人,最後卻因為失去孩子從而陷入瘋癲,憂鬱當中,從而失去整個燦爛的人生。她害怕代善會不會變成那樣,但是卻又不敢出聲提起。
毫無疑問,此刻的代善是無比脆弱的。任何一個小小的舉措,任何一個敏感的字眼,都有可能遭到她極其激烈的抵觸。薛蘭兮緩緩靠近,勉強止住眼眶中的淚水,坐在代善的床邊,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薛蘭兮以前總覺得,她的手如同她的心一般,是溫熱的。那種熱烈的感覺,不同於她在其他任何一個人身上感覺到的體溫,那是鮮活的,自由的,來自塞外的自由熱血。隻是不知為何,今日,薛蘭兮卻覺得代善的手,涼到極致。
就好像,薛蘭兮握住的並不是一雙人的手,而是一塊千年寒冰一般。薛蘭兮頓時覺得心中難受地不行。好像是被什麽東西驟然扼住了脖子,幾乎疼的無法喘過氣來。
代善睜著眼睛,卻仿佛像是個木頭人一般,她兀自流著眼淚,瞪著眼睛看向頭頂的床簾。薛蘭兮低聲道:“代善,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的孩子白白就沒了的。”
代善卻是驟然笑了,啞聲道:“夫人說得對……是我不慎重了。如果不是我太笨,我的孩子也不會……”
“並非如此,人心叵測,防不勝防。此事頗為蹊蹺,我……”
她正說著,忽然發現代善不受控製地轉過了頭,是了,她並不想要聽薛蘭兮說這些東西。這些是是非非,對她來說,又有什麽關係?即使是查清楚了真相,又能如何?孩子沒了,終究是沒了。
薛蘭兮正發著愣,忽然聽見外麵一陣喧囂之聲。薛蘭兮微微皺眉,正欲起身去查看,便驟然聽到了一聲極其沉悶地低喝聲:“滾開!”
那不是別人的聲音,正是陸長笙的聲音。
薛蘭兮微微皺眉,陸長笙便一路橫衝直撞地闖了進來。薛蘭兮正欲說什麽,但是陸長笙卻仿佛是都已經明白了,頗為厭惡地繞開了薛蘭兮,徑直走到了代善的床前。
陸長笙抱起代善,低聲安慰她:“沒事了……有我在,沒人還能再傷害你……”
代善緊緊地拉住了陸長笙的手,無聲地在他的懷裏嗚咽著。
薛蘭兮的心揪著疼,她知道此刻不應該再去打擾他們,便徑直從內室走了出來。滿堂的夫人小姐,本應該都是滿麵笑容,但是此刻卻個個都是哭喪著臉,有的露出了不耐地神色,有的則是躊躇著是不是該起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而更多的,則是看笑話一般地翹著嘴角,翹首以盼這一出大戲。
容王妃歎息了一聲,道:“陸公子向來是個好脾氣的人,如今也是如此……誒,他愛妻心切,諸位也都體量一番吧。”
眾人紛紛表示理解,容王妃環顧四周,旋即又道:“此事事關緊要,本宮便做主在各位夫人小姐麵前,一定要徹查此事。這下毒的鄙賤之人,本宮若是抓住了,定然嚴懲不貸!”
她冷冷的瞥了一眼眾人,目光落在了陰夫人身上,陰夫人哆嗦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並未出聲。
薛蘭兮默不作聲地跟在最後麵的一個位置坐下,折枝知道薛蘭兮也是被嚇得不輕,隻好低頭沉默地給薛蘭兮奉茶,小聲道:“小姐今日連一口茶都沒喝呢。”
“恩……”薛蘭兮點了點頭,方才要端起茶杯,便聽見有人道:“說到這個……王妃娘娘,臣婦不知道有一句話當講不當講……”
“說。”是容王妃的聲音,薛蘭兮抬頭瞥了一眼容王妃,低著頭繼續沉默著。
“臣婦曾經在小廚房附近,看到過季夫人身邊的折枝姑娘。不知道折枝姑娘這是……去做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