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回 唐門鬼蜮
趙昀一想也是,這幻境稀奇古怪,這種怪蛇見所未見,極有可能含有劇毒,還是謹慎為是。於是道:「那我們這便出發去找你哥哥吧,順路還可尋找些吃的。」
葉芷低聲道:「有勞趙公子。只是這幻境不知方位,往哪邊尋找才是?」她在葉家之時,事事皆有人安排妥當,尚是初次獨自應對這些惱人問題,頗有些不知所措。
趙昀腦中快速回憶,當時颶風狂襲,胡晴姐妹似乎墜落到西邊方位,而師兄則影蹤完全消失,不知掉落哪個地方。說不得只有先尋找她們姐妹,再找師兄了。
趙昀盤算已定,問道:「葉姑娘知道令兄大致消失在什麼方位么?」
葉芷搖了搖頭,登時臉紅了起來:「當時我腦中一片空白,還以為自己要死了,恍惚中根本沒留意到我哥在哪裡。」
「那我們就往西邊走吧。雖然是大海撈針,可也沒其他辦法。吉人天相,我相信令兄一定不會有事的。只要不發生意外,總有機會能遇到的。」
可若是發生意外呢?趙昀嘴上安慰著葉芷,心內卻是苦澀無比。
誰都不知道大荒一夢中到底會發生什麼。趙昀只是隨便一走,都能遇到怪蛇,而胡晴姐妹功力低微,多寶又空有蠻力,說不定就遇上什麼兇險,若是應對不當的話??????
趙昀安慰葉芷,何嘗不是在安慰自己?只是他性格堅毅,不肯將情緒輕易流露。
葉芷道:「嗯,那我們就一直玩西邊走。我相信哥哥也一定會來找我的。」
自打吃了金露瓊漿,又經過一夜休養,趙昀已覺勁力回復,肚中也不乏飢,這時更不欲耽擱功夫:「那我們這便啟程吧。根據日落方位,西邊那是往灌木林中而去。」
葉芷立直身體,忽的一陣羞意上涌,忸怩道:「公子,還要稍等下。我??????」
趙昀奇道:「怎麼了?」
葉芷漲紅了臉,更是局促不安:「我?????我??????請你轉過頭去,不要往這邊看。」
什麼意思?趙昀納悶不已,這般吞吞吐吐的不明說,還說什麼不要往那邊看,真讓他大感頭疼。
他實在猜不透葉芷所指,便如呆立木雞,反是一動不動,直愣愣的看著葉芷。
葉芷更是大急,精緻小腿在地上重重的跺了下,差點便要哭了出來:「你,你還不轉過身去!」早前的鎮靜淡然姿態渾沒了影子。
趙昀真是不解,脫口而出道:「怎麼了這是?」話剛出口,突然靈光一閃,猛的醒悟過來,心道:「該死,該死。原來她是要方便了,我還在這東問西問,真是可笑。」急忙轉過了頭,蹬蹬蹬小跑出十丈有餘。
身後傳來葉芷細不可聞的聲音:「公子,可以了。也,也不必太遠。」
若非趙昀耳力頗佳,這句話是一定聽不到的。他這時萬不敢回頭,立定身軀之後,便如僵硬石化一般,不敢稍移目光。
葉芷滿臉紅暈,放低腳步,緩緩鑽入灌木叢中。她走了十幾步,害羞之心稍去,忽的又一陣害怕,但覺林下寒風陣陣,再不能走遠了。
她仔細諦視地面,見雜葉堆積,並無獸蟲之類,又回過頭去,見趙昀果真沒有回頭,一動不動如衛士守候,心頭微暖,暗想:「這趙公子果真是守禮之人。」這才放下心來,蹲地解衣,臉上卻不自覺的又紅了起來。
趙昀聽的林中低低的窸窸窣窣之聲,心中一盪,急忙將綺思收起,暗道:「怎的定力越來越差,我與葉芷相見不過一晚,竟會生出邪念來。往後我該注意才是。」
好一會兒,葉芷才從灌木之中出來,低低喚道:「趙公子,可以了。」
趙昀依言轉身,本想直往西邊而走,卻聽葉芷道:「趙公子稍等,我想先去洗個臉。」
趙昀一愣,不禁直想:「女人啊,果然麻煩。我還以為光胡晴姐妹墨跡,沒想到換哪個都是一樣。」
葉芷走到瀑布之旁,低下身子,將面紗撂起了個角,手上在小潭中沾了些水,敷到了臉上。
趙昀舉步走近一些,葉芷立時驚叫起來:「不要看!」急忙又將面紗放下。
「她怎麼如此驚慌,莫非面紗之下有什麼見不得人嗎?」趙昀大是不解,但說到底這只是葉芷私事,也無心探查,俯下身子也掬了些冷水到臉上,神智登為之清。
葉芷羞赧起身,道:「趙公子,剛剛我失態了,請不要放在心上。實在是容顏蚩惡,有辱君子之目。」
趙昀微笑道:「葉姑娘不必致歉,是我自己冒失了。你餓不餓呢?」
葉芷道:「多謝公子諒解。我每日會服下三滴金露瓊漿,倒也並不很餓。」
趙昀點了點頭:「事不宜遲,我們這便走吧。」
一路西行,穿過灌木深深,也涉過流水潺潺,時間一晃便是三月有餘。這幻境卻像是永遠走不到盡頭似的,不知道走了多少路途,也見不到其他人影。
趙昀與葉芷兩人,走在這看不到希望的路上,就像是被整個世界放逐的囚徒,意志都是鬆懈下來。空山寂寂,夜雨霖霖,不停的嘲諷著他們的徒勞,磨耗著他們的熱情。
若非心念親友,這一對年輕男女絕無毅力繼續前行。
趙昀這才明白,最殘酷的懲罰不是泰山壓頂,不是狂風驟雨,而是無結局的等待和無意義的輪迴。
一路上趙昀已斬殺數十隻怪異野獸,均是利用新悟劍道,不費吹灰之力的將怪獸解決。野果之類本不充饑,果腹要緊,趙昀便吃起這些獸肉來,所幸也無什麼異狀。葉芷卻是說什麼也不肯吃這些怪獸肉。
幾番實戰之後,趙昀對於劍意的引導更有體會,信心日增,劍心也更為穩固,已算是真正進入劍道之境,躋身強者之列了。
這一日,趙昀與葉芷來到一處峽谷之前,但見兩山夾峙,中間羊腸小路蜿蜒而上,堪堪只容一人通行,極是險峻難行。
趙昀心念葉芷較弱,連日奔波之下身體必是疲乏至極,說道:「葉姑娘,我有點累了。這峽谷看去好生陡峭,我們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葉芷心中一甜:「瞧不出他這樣一個驕傲的男子,倒是心細的很。他行走迅捷,分明不覺疲累,那是怕我辛苦才這麼說的了。」她也確實有些吃不消了,當下點了點頭:「那我們就休息一會,再行上路吧。」
葉芷在路邊找了塊荒石坐下,卻見趙昀在三尺之外站的筆直,心生感觸:「若非為了照顧我,趙公子教程當可更為迅捷。哎,他雖然嘴上不說,我卻如何瞧不出來?他心裡也是煩惱的很,牽挂的很,與我惦記哥哥,那是別無二致的。」
目光四掃,峽谷之前卻只有這一塊大石,別無他物可供憩坐,葉芷心中一動,對趙昀道:「趙公子,你也走的乏累了,不如坐我旁邊稍事休息。」
趙昀一愣,這大石雖可容納二人,但兩人同坐,肌膚勢必接觸,難免產生尷尬。這一路同行,他盡量走在葉芷之前,遠遠的避開她婀娜多姿的身影,這時如何肯去與葉芷緊挨同坐?
於是趙昀搖了搖頭,道:「我站著休息會,也就是了。」
葉芷道:「公子不是說累了嗎?站著總是坐著好呢。我們江湖兒女,出門在外,也沒那麼多顧忌的。」
趙昀眉頭一皺,不免有些為難,稍一猶豫便道:「葉小姐客氣了,我本身便是喜站不喜坐,倒不是故意矯情了,姑娘請勿放在心上。」
葉芷面上一紅,道:「如此便好。」
她心中暗想:「哼,分明是不願坐我身邊,還說什麼喜站不喜坐。也是好笑了,原不過是心疼你,呸,我為什麼心疼啊,好像我特別樂意你坐我身邊一樣。」紅暈卻是瞬間布滿整隻耳朵,熱烘烘的有種暈眩之感。
趙昀四周環顧,觸目皆是凋敝之感,感嘆道:「這幻境無比廣大,地域景色也是多變。才從花明柳綠中走過,竟又來到了這荒谷夾道之中。」
葉芷這次可不願理他了,自顧自的想些什麼,連頭也是未抬。
趙昀也不在意,休息了一盞茶時間,道:「葉姑娘,我們繼續上路吧。」邁步踏入峽谷之中。
葉芷一聲不吭的跟在他身後,似是仍未從尷尬心情中走出。
才走了十步,趙昀突然轉身,一個猛撲將葉芷逼倒在地,修長身軀完全覆蓋住葉芷玉體。
葉芷措不及防,萬料不到趙昀會有如此一著,一屁股狠狠的撞擊到了地面之上。
此時疼痛倒是次要的,更主要的是一種難明的恐懼從心中升起。
「難道這趙昀竟要對我??????可是他一直對我禮敬有加,連靠近都是不敢,怎麼會??????」
葉芷驚疑不定,但覺渾厚的男子炙熱氣息撲面而來,身體登時酥軟,驚叫道:「你,你幹什麼!」
趙昀卻是痛苦的嘶叫了一聲:「啊!」竟未回答葉芷的問題。
葉芷這才注意到趙昀扭曲的面容上儘是痛楚,知道事非尋常,又問道:「趙公子,到底怎麼了?」
「奶奶的!這鳥不拉屎的破幻境!老子也是運氣好,老久沒開葷了,總算撈到一個女人,可以好好爽一爽了。哈哈!」
峰頂上一個身材矮小的黑衣男子放肆邪笑,赫然便是唐門「八門金鎖」之一的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