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回 逆天機緣
冰心寒氣與碧火真氣斗的你死我活,終得慘勝,正欲鼓足剩勇追殘寇,將碧火真氣全部消滅,卻逢太極陰陽二氣以逸待勞,從丹田深處飛出,幽幽護住碧火殘存真意。
陰陽二氣輕鬆封住筋疲力盡的冰心寒氣,更透出包容宇宙、滋養萬物的生之氣息,春雨普降,潤物無聲,修復趙昀已近荒廢的四經八脈。
躁動不安的冰心寒氣與奄奄一息的碧火真氣,被柔和溫煦的氣息撫過,戾氣頓時消散,平和從容,各化作一枚雞蛋大小的圓珠,在陰陽二氣的引導下,逐漸靠近。
陰陽二氣亦化作一黑一白兩顆珠子,飛到冰珠火珠之旁,咕嚕嚕的旋轉不停,似乎在低語,又似乎在撫慰,又似乎在歡笑,與冰火二珠玩鬧追逐不停。
陰陽並濟,水火調和,最是神奇。片刻之後,四顆珠子終於彼此接納,達成共識,竟一顆顆的消解,化為一道你只有我、我中有你的真氣,流布趙昀全身。
從此刻起,冰火真氣再不復存,取而代之的乃是融匯陰陽冰火四種力量的四象真氣。陰陽為體,冰火為用,共為一個本源,共成一派浩蕩,成為開天地之先,奪萬古之奇的最大奇迹。
要知一個人的丹田內也許可以容納兩股同源或者相似的真氣,卻絕無可能同時蘊含兩樣完全相反的真氣,其原因正如趙昀剛剛經歷那樣,兩股真氣不甘人下,必然會不顧一切的自相殘殺,最終連修真者自己也無法控制,經脈盡毀而亡。
仙林大陸上修真者千千萬萬,卻從沒有過能完美調和兩股極端氣息之人,大多是專心修鍊一種真氣或幾套近似的煉體功法,只能在法術招式創新改變。例如天元宗就專心修鍊火屬性的天宗心法,青蓮宗就專修冰屬性的冰心訣,而蜀山派就專修木屬性的「生息訣」。
沒有人不想多學一門鍊氣功法,沒有門派不想多培養出融匯百家的高手,但就是不能實現。
有太多武學天才想克服這種修鍊弊端而不斷冒險嘗試,卻毫不例外的遭遇了橫死的悲慘下場。千百年來無數人孜孜以求,想要突破天道限制,達到天人合一的自然境界,都沒有成功。
但仙林中一直有一個傳說,誰能完美融合生死兩種極端真氣,誰就能真正天下無敵。所謂「反者,道之動」,相反相成、相剋相生之後的威力,實現了質的飛躍,遠超單獨兩種真氣的疊加。
趙昀這番由死而生,實是暗含不破不立之道。湮滅的宇宙化成一朵小花,小花怒放而為三千世界。由開天闢地演變為仙林大陸,億兆年的光華無不演變衰替,而太極陰陽不變,宇宙天道亦不曾變。
而此刻,大荒一縷陰陽之氣卻在趙昀體內雀躍歡歌,悄然間引動仙林翻天覆地。
種種機緣之下,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修鍊難關竟被趙昀無意中打破,從此之後,趙昀修鍊速度足可一日千里,事半功倍。
這四象真氣乃是先天陰陽二氣為根本,擁有容納萬般真氣的神奇功能,因此具有強大無比的防禦功能,只有心念起處,便有真氣護體,簡直就是無數個太極圖無時無刻的護住周身。若是修鍊到極致,護體功能可與上古封神時期姜子牙最強法寶的「杏黃旗」相媲美,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住一靈不滅。
更逆天的是,四象真氣不僅僅是護體功法,更可在戰鬥中吸納敵人真氣為己用,不斷增強真氣境界。這四象之名,不單指「陰陽冰火」四股氣息,而是「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意,包舉宇宙,融匯千古,因此面對萬種功法都可來者不拒,盡情吸收。
換句話說,就是趙昀每次與敵人戰鬥一次,他丹田內的真氣都將狀大一次。一開始也許只能吸收一點點真氣,假以時日,丹田壯大,真氣豐盈,將成為不可想象的無敵存在。
趙昀體內四象真氣緩緩流布全身,身體亦漂浮於半空,陰陽二氣如兩條靈動活潑的小魚來回遊動,口中不斷吐出淡淡柔光,細心治療著趙昀傷勢。
胡嵐獃獃凝望趙昀英俊面容,只覺破碎的心一片片又被縫補起來,希望逐漸增多,卻又是不敢肯定,緊緊拉著胡晴的手,問道:「姐姐,你說哥哥是不是還沒有死?」
「這種情況實在太神奇了。剛剛郎君分明已肢體僵硬,全身冰冷,但你瞧,他面色不但恢復如生,氣態更是紅潤飽滿,一掃他臉上的陰霾。以我想來,郎君根本就沒有死,先前應該只是假死狀態,大概是郎君的功法在發揮作用吧。我們切勿妄動,靜觀其變,以免壞了郎君大事。」
得知趙昀未死,胡晴的一玲瓏顆心漸漸冷靜下來,一邊穿起羅裙,遮住身上單薄小衣,一邊思索道:「郎君身上實在有太多秘密了。別的不說,光是在那幻境中,郎君胸口突冒出一塊石碑,神秘非常。還有那由石碑化作的七狂帝君,全不把眾人放在眼裡,唯獨對郎君另眼相看。難道說,郎君與七狂帝君真有什麼瓜葛不成?」
胡晴與趙昀畢竟相處時間較短,趙昀又未完全對她放開心扉,是以她雖有天狐之智,仍有許多細節難以想通。但不管趙昀有何身世,她的選擇永遠是和他站在一起。
「姐姐,你快看,哥哥身上的白色光圈消失了!」
卻見趙昀緩緩由半空落回床上,黑白二氣亦在剎那消失不見。
胡嵐忙靠近趙昀身體,玉手輕探鼻息,掌心微暖,心花遍放,更顯容顏絕世:「太好了,太好了,哥哥他真的沒用事呢!」
胡晴見趙昀呼吸平穩,果然是脫離險境,一塊大石才算真正落地。她小心將被褥替趙昀蓋上,跟千百年來每一個心中有愛的妻子一樣,柔情款款的看著趙昀可愛迷人的臉龐,真是歡喜無限。
屋外的神秘高人北門吹血也同時鬆了一口氣。若因他的倏忽失職而導致姑爺就此喪命,不用少爺發話,他都會重重自罰。
胡晴姐妹哭哭啼啼要自刎之時,情況危險之極,北門吹血差點都要忍不住破門而入,查看趙昀傷勢。還好情況有了轉機,他才沒有暴露行蹤,才能繼續在暗中里幫忙。
他捏了捏懷中那一小指頭的「金露瓊漿」, 那是小姐偷偷塞到他手裡的,更感自責與愧疚:「這已是世上為數不多的金露瓊漿了,小姐的病??????我找不到良藥解除小姐痛苦,難道還保護不了姑爺安危?我再不能倚老賣老,放鬆警惕了。」
眼見長夜將盡,探查出並無其他危險潛伏,北門吹血身形飛閃,瞬間隱入黑暗之中。
屋內胡晴姐妹倆雙雙坐在桌邊,一面守護趙昀,一面竊竊私語。
胡嵐道:「這刺客如此狠毒,要給我抓住了他,一定割了他耳朵,刺了他眼珠,割開他心腸,剁了他那?????」咬牙切齒,滔滔不絕,將一百多種酷刑盡數施加於殺手身上。
胡晴聽著好笑,心中莫名湧起和趙昀的纏綿恩愛畫面,一盪之後卻又是一悲:「郎君被凌夜來傷害之後,才剛剛醒來,鬱郁不歡,又被殺手刺殺,險些就丟失性命,他怎麼要受這麼多痛苦呢?老天啊,你是不是故意要折磨他?」
胡嵐罵了一陣,漸漸的罵累了,終於停住污言穢語。
胡晴道:「小嵐,郎君應已無大礙,我一個人守住便夠了。這一夜你體力消耗的不少,還是先去休息吧。」
其實她自己亦是疲累不堪,先前被趙昀折騰就夠嗆了,又經歷大悲大喜,腦袋已有幾分沉重。但是她不能睡,也不想睡,她想就這樣靜靜的守著郎君,讓他知道他其實並不孤單:「至少,還有個胡晴一直都在的。」
胡嵐卻是撅著小嘴,微帶不快道:「凈說我,那你怎麼不睡?姐姐啊,你真不夠意思呢,這都啥時候了,還想著獨佔哥哥啊。」
「我沒有!我只是不想你太累啊。」胡晴急忙分辨道。似乎是語速太快,語氣太急,臉上竟湧起一朵紅雲。
胡嵐才懶得揭破姐姐小小心思呢,望向趙昀,鄭重其事道:「所以呢,我們就一起守著哥哥吧。我希望,他睜開來第一眼就能望到我。」
「好吧,那你可別坐著睡呢。反正,我是不會把你叫醒的了。」胡晴一直拿妹妹沒有任何辦法,只有無奈的讓步了。
胡嵐輕輕撫摸手上相思紅鐲,壓制腦中睡意:「嘻嘻,就是這樣,我們說會兒話,就不會睡著了。說什麼好呢,哦,對了,就說相思環吧,這寶貝可了不起呢。若是沒有它,後果就真的難以想象了。」
「嗯,說來也奇怪,那時候我腦中空白一片,隱約聽到一個聲音說,丟出這手鐲。我也沒時間思考,就照做了,居然真的奏效。」
「反正這東西是好寶貝吶,有空還得多琢磨下。現在想來,還好出來那什麼七狂帝君,完全吸引了他們注意力,不然咱們身上的相思環和金線寶衣,肯定要被那些名門正派找借口搶走了。」
胡晴嬌軀陡然一震,暗生猜測:「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刺客此來,莫不是覬覦相思環和金線寶衣?但那刺客顯然被相思環弄了個措手不及,應當不是才對。」
她還在沉思,卻聽趙昀無意識的呼喚一聲,坎坷度盡,終是平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