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回 海棠夫人
胡晴輕輕一笑:「師兄呵,我們說的可不是閑話呢。」雙眸中閃爍著智慧光芒,期待的望著駱綺紅,道:「駱姐姐,現在你可以說出天香宮所在了吧?」
在胡晴溫柔目光下,駱綺紅覺得自己就好像沒穿任何衣服一樣,不禁臉頰微微發燙,輕輕道:「我確實不知天香宮巢穴,但,也許我爺爺說不定會知道的。」
胡嵐拍手道:「好一個駱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有辦法找到郎君的,不然怎會如此淡定。」
駱綺紅道:「好妹妹,你們就別取笑我了。先別開心太早,我爺爺知不知道天香宮位置還不能肯定呢。不過要對付天香宮的妖女,本來就必須爺爺親自出馬才可以。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回返猛獸堡。」
「趙昀,快快醒來呀。」
耳旁似有人輕輕呼喚,趙昀身體猛然一掙,從昏迷中醒過來。
一舉眼,便接觸到一泓閃亮秋水,不覺一怔:「好迷人的眼睛。」忍不住睜大眼珠,去尋這對魅惑雙眼的主人。
便見一張毫無瑕疵的臉龐上,雙瞳流波,眉山如畫,瓊鼻精緻,粉靨砣紅,當真是傾城國色,美傲群芳。
若單以美貌氣質而論,趙昀縱然見識過駱綺紅之魅,胡晴之秀,胡嵐之黠,凌夜來之冷,章淼之憨,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人賽過群芳,冠冕眾艷。
在這短短的剎那,即便趙昀不想停留目光,卻是遲滯當場,流連玉貌而不自知。
但他意志堅定,隨即拋灑開雜念,頭腦立時一清,問道:「你是海棠夫人?」
海棠夫人輕輕一笑:「自然是我。」
她不笑時便已美的動人心魄,這嫣然一笑,便如一樹桃花霎時盛開,搖曳風華曼麗,滿室生春。
趙昀猝不及防,猛覺心中一跳,急忙偏開了眼,竟是不敢再瞧她如花笑顏。
環顧四周環境,竟是身在香閨錦被之中,急忙站起來,退後三步。
「你為什麼不敢瞧我?是害怕忘不了我嗎?」海棠夫人輕柔一問,身子亦如驚鴻飛起:「你不敢瞧我,我偏生要叫你瞧。嘻嘻。」
近在耳畔的話語不再如雲水縹緲,而是銀鈴輕晃,黃鶯間關,像二八少女般嬌媚空靈,動聽已極。
趙昀心中一警,暗道:「她是天香宮的妖女,必是施展了無形魅術,才讓我起了邪念。但我刻意不瞧她,必將念念不忘她容顏,反而中了她的圈套。哼,若克服不了心中慾念,有何顏面攀登劍道?」
豪氣生胸中,趙昀哈哈大笑道:「海棠夫人未免太小瞧趙昀了。」目光平視海棠夫人含情雙眸,居然古井無波,再無局促不安之狀。
笑聲中,趙昀暗運神識探查真氣內息,但覺丹田內空空如也,辛苦修鍊的四象真氣就如平空消散一般,自然驚詫焦心,眉頭不免一皺。
但他心知既已落入海棠夫人之手,那麼一切詭異皆是正常,空愁無益,一皺眉之後,臉上反而不現端倪。只可惜身旁已不見威斗神劍,料來已被天香宮收走,不然倒是可以趁著海棠夫人疏忽時機,放手一搏。
「好。」海棠夫人拍掌贊道:「果然是英雄少年,意氣干雲。」手上忽然舉著一隻金杯,遞到趙昀面前:「我奉觴一杯,以敬英雄。」
纖白的手,耀眼的杯,鮮紅的酒,天然便是一副絕色佳人勸酒圖。
趙昀略一猶豫,終是伸手接過,冷不防海棠夫人一隻玉指輕輕拂了趙昀中指一下。
趙昀急忙縮手,如避蛇蠍,更差點將酒杯晃倒,美酒灑出,但那嫩滑軟玉感覺卻直掉入他心湖之中,層層漣漪,擴散無窮。
海棠夫人咯咯嬌笑:「怎麼,我是老虎嗎?瞧你那嚇壞的模樣,真讓我心疼。」
趙昀道:「你雖然不是老虎,但卻是比老虎還可怕。」凝視著酒杯中詭異妖紅美酒,心下起疑,便沒有往嘴裡倒去。
「怎麼,你怕酒中有毒?原來趙昀的膽色,不過如此呢。」
趙昀冷笑道:「你不必激我,你激我也沒用。」暗忖道:「我之前被她迷暈,早是她階下之囚,她若要毒我,何必多此一舉?」舉起金杯,「咕嚕」一聲便將美酒飲盡,登時甘甜入口,醇美後勁襲上舌尖。
「你瞧,為了這英雄之名,你還不是乖乖的把酒喝了?」海棠夫人得意的輕笑著,眼中更不停放出媚意。
趙昀道:「你捉我來此,到底什麼目的?難道只為喝這一杯酒?現在我已無反抗之力,你還要藏著掖著嗎?還是開門見山,大家也少說些廢話了。」
海棠夫人咯咯笑道:「我瞧你哪裡都好,就是不肯信我。我說了很多次,只為請你欣賞稀世珍寶,才特意請你一會。」
趙昀仰頭笑道:「這可真怪了,居然有人要將奇寶拱手送我,我不要還不行,還要五花大綁的把我捉來。」
海棠夫人輕輕嘆道:「我一片誠心,奈何你就是不信吶!哎,想必是天香宮的名聲污了你耳朵吧,若換做那駱綺紅小姑娘,何必我三番五次訴說心意,只需一個眼神,便能讓你不再懷疑。」
趙昀道:「要取信於人,從來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海棠夫人顯得饒有趣味,直楞楞的盯著趙昀。
「那就是開誠布公。趙昀身上到底有何秘密值得你們如此費心,就請明言吧。虛文假意,實在可笑。」
海棠夫人又笑了三聲,這次卻是冷笑,是不屑,是悲哀的嘆息:「可笑嗎?你可知道,三十年來,普天之下除你之外,從無一個男人能踏入我閨房一步?」
這海棠夫人收了媚意之後,冷冷的笑著,反而更增魅惑之力,便如一個魔女瞬變為淑女,極端的反差讓人情不自禁就陷入進去。
趙昀不由愣住,他不知道海棠夫人為什麼要說這句話,也不敢去想海棠夫人這句話代表什麼,莫名卻感一陣心慌,忙使勁掐了掐自己的手指,亦用冷笑回敬:「你所說邀我欣賞珍寶,話已說了這麼多,那珍寶何在?你鎖了我真氣,拿了我神將,卻跟我說一片好心?鬼才信你吧!」
海棠夫人委屈道:「珍寶早在你面前,是你不識而已。居然對我咆哮,真是讓我傷心。如果我有一句欺瞞,就讓我立刻死在你眼前,這樣你可以信了嗎?嘻嘻。」竟是咯咯笑了起來。
這海棠夫人所居頗是素靜,一望可攬全屋,根本沒有什麼寶貝。但海棠夫人言之鑿鑿,因委屈而反笑的模樣,又似乎不像說謊。
趙昀本懷疑她別有所圖,此刻不知怎的竟是迷惑起來。
他再次環顧芳馨閨房,見牆壁之上懸挂一副簪花仕女圖,窗檯下一張方桌,桌上放著一架瑤琴,琴邊是一冊古色古香的書卷。再有就是那張檀木香床,以及床上的鷓鴣錦被,根本瞧不出珍貴之處。
「莫非你說的珍寶是那副古畫?我不懂繪畫之道,你不必送我了。」
海棠夫人搖頭道:「錯了。」
趙昀目光又投到瑤琴之上:「那是這隻古琴?我音律不通,就算是再珍貴的名琴,我也不感興趣。」
「哎,傻子啊,這小屋之中除了我以外,那有什麼稱得上稀世奇珍?」海棠夫人輕嘆一聲,卻是牢牢盯著趙昀眼睛,就好像要把趙昀吞進肚中一樣。
「你說什麼?」
趙昀徹底驚呆了!
他千想萬想,卻從沒想過海棠夫人口中所說的稀世奇珍竟是她自己!
「她說要把稀世珍寶送給我,難道她是說??????」
「這簡直是?????莫名其妙,荒謬至極!」
海棠夫人靜靜的看著趙昀,圖窮匕見的一刻卻是這般風平浪靜。
她看著震驚尷尬痴獃的趙昀,輕輕的笑著,然後輕輕的解開了衣扣。
如玉屏風一般的身體就這麼暴露在趙昀眼前。
趙昀只覺腦中「轟」的一下,瞬間空白一片,那樣的身材簡直就不是人族所有。
總算還剩下一點理智,趙昀狠狠的咬住自己的舌尖,借著那疼痛才有毅力離開這醉人的美景。
但他的心上,已留有不滅圖畫。
纖穠合度,骨肉均勻,羅衫半解,玉臂清寒。
減一分則太瘦,增一分則太肥,最合適的比例,最勾人的意態。
天下第一美人這六個字,在那一瞥之後,瞬間鮮活起來。
感覺身後透明美人慢慢逼近,趙昀忍不住心慌意亂,早已沉定心境居然有鬆動之意。
他的手已顫抖,腳已獃滯,不然他早已打開房門,落荒而逃。
他只有嘴巴能動,低著頭,問道:「你,你為何要??????」
忽然溫軟身體從背後輕輕擁抱住趙昀健壯腰背,夢幻般的聲音只響在夢中:「不要說話,我只要你,愛我。」
這一抱的風情,這剎那的迷醉。
無數男人夢寐以求的擁抱,無數男人無時或忘的綺念,無數男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溫柔,居然就這麼平空落到了趙昀頭上。
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拒絕這溫柔,拒絕這誘惑。哪怕他已是太監,或者他已是人妖。
趙昀是男人,非常正常的男人。他可以拒絕胡晴姐妹的誘惑,可以拒絕天香四艷的誘惑,但他同樣拒絕不了海棠夫人。
海棠夫人緊緊的抱著趙昀,就像是擁抱著一個永世不醒的美夢,曼聲吟道:「唯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