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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回 奄奄一息

  錢江雙眼放光,在他面前一扇神奇大門正緩緩打開。那門上更放著奪目的光芒,一個比夢境還要瑰麗的新世界正向著他招手。


  錢江的心激動的期待著,他隱隱有一種預感,趙昀接下來的話將徹底改變他今後的命運。


  趙昀繼續道:「修鍊之道,最關鍵的便是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那一套。與心吻合,才能得心應手,倍增威力。我根骨奇差,凌夜來竟肯收我為青蓮宗傳人,那是她認定我的個性,勉強還可以修鍊青蓮劍法。而我修鍊青蓮劍法后,亦明白劍道才是我的歸宿,從此咬定青山,一以貫之,亦不曾貪多務得,謀求其他絕技法寶。」


  錢江點了點頭,若有所悟,嘆息道:「青蓮宗主當真是慧眼識珠,現今仙林上已視你為年輕輩第一高手,她也應驕傲無憾了。」


  趙昀心頭又激起一陣暖流,暗想道:「師父,你雖將我逐出門庭,不准我再叫你師父,但我既知你是別有苦衷,這師父兩字,我又如何能忘?只恨我性格乖張,竟不能早些明白你的苦衷,更有愧徒弟兩字。」


  他隨手拿起錢江的梨花槍,輕輕一舞,道:「大哥,你瞧我這招橫貫八方,雖然全盤模擬的招式,但徒有形而無神,毫無威力。而由你手中使出相同招數,便立刻脫胎換骨,威力十足。你說你資質愚鈍,修鍊天元宗心法遲遲不能突破,凌雲掌也練不到完美,那是因為你的道不在於天元真氣,不能與之契合無間。如今你已有修神的真氣功力,我建議你可以把修鍊重心放在槍法之上。」


  「但沒有心法支撐,便如無源之水,根本無法發揮槍法的威力啊?」錢江好像已明白,又好像仍然不懂,似懂非懂間迷迷糊糊,只有虛心求教。


  趙昀微笑道:「我都可以全無真氣而殺敵制勝,大哥為什麼不可以呢?劍有劍意,槍有槍道,依你與梨花槍本能的聯繫,只須用心沉淵,應能很快探究其中奧妙。一旦發掘出槍中神韻,就算是破碎虛空,飛升成仙,也並非全無可能。」


  錢江默默的將趙昀話語刻在心中,發獃半晌,喃喃道:「以志凝物,物與人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忽然間茅塞頓開,便如黑暗鬥室中透入一縷燈光,漫漫前路便有了指引,興奮的感嘆道:「三弟短短一席話,真讓我受益匪淺!我原因為梨花槍法只是世俗界所用,進入天元宗之後便少加練習,白楊師也反覆叮囑,叫我要將全部心思用在天元心法之上。這次梨花槍在十二星君手上失而復得,我宛如重逢故友,記憶中的槍法一一施展出來,果然比使用凌雲掌更有默契。原來,我尋尋覓覓已久的修鍊之法,早在自己身上了。」


  一顆靈力充沛的蟠龍紫膽,讓錢江從碌碌無為的低級弟子里脫穎而出。一番全無保留的修鍊心得,告訴錢江今後努力的方向,讓他少走許多彎路。


  「三弟救我,為我報仇,幫我提升功力,但我這個做大哥的又幫過三弟什麼呢?對了,三弟不會御劍飛天之術,不若我就將天元宗御氣法門教於他,也能讓他方便不少。」


  主意已定,錢江立即道:「三弟,我這有一套天元宗御氣法門,習之能瞬息萬里,不必依賴坐騎腳力。我這便念與你聽,你用心記下。」


  趙昀毫不猶疑,立即擺手道:「不用了!多謝大哥的好意,但我脾氣倔的很,也記仇的很,宋浪雲暗殺我,韓袖水截殺我,我與天元宗勢成水火,恨不能將天元宗早日覆滅,至於什麼天元御氣術,那是絕對沒有興趣學的!」


  錢江露出一聲苦笑,嘆道:「凌雲觀發出的金龍令仍在追捕於你,我竟忘了你的立場,真是糊塗到家了。既如此,那我卻不能強迫你了。只是,說真的,法訣雖有主,法術可無辜。這御氣之術,行走仙林極是需要,三弟洒脫不凡,這點小芥蒂都不願忍受嗎?」


  趙昀仍是搖頭,堅定至極:「不錯,天元宗的任何恩惠,我都不能接受。」


  錢江心頭一陣黯然,默想道:「但造化弄人,你我兄弟,終究已站在了對立的兩端。難道我這唯一能為報答你的小小心意,你也毫不猶豫的拒絕嗎?」


  趙昀將梨花槍輕輕放於桌旁,右手攀上錢江肩膀,誠摯說道:「但天元宗中卻有大哥你,是一個例外。我以後還需要大哥多多照拂呢。無論我們是否在一起,無論我們是否有不同的立場,但我們的情意永不會變,不是嗎?」


  錢江鄭重的點了點頭:「不錯,錢江能與你成為兄弟,是三世修來的福分。不知三弟接下來又有什麼打算?」


  趙昀道:「我將前往逸陽郡,先與我師兄等人會合。」


  「萬里迢迢,做大哥的只能祝你一路順風了。」錢江滿滿倒上兩杯酒,笑道:「我在錢塘耽擱已久,也即刻要與師兄弟會合了。來,喝罷這一杯,我們又要下次再見了。」


  趙昀一口飲盡杯中美酒,眼中添了一絲離情別緒,道:「天元宗內勾心鬥角,大哥也須小心。」


  錢江道:「三弟你雖是面容全變,他人不知你身份,金龍令自然也成了空談。但難保有人會從你劍術上瞧出端倪,你必須更加謹慎。攀登劍道頂峰之路坎坷不斷,我堅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錢江又對李潔潔一拱手道:「李姑娘,多謝你多次援手。後會有期!」


  李潔潔輕輕一笑:「謝什麼?你這個人,倒也有趣。」


  錢江一愣:「李姑娘似乎對我沒那麼冷淡了呢。」又想道:「三弟對我情深義重,報答也不在一時。迴轉天元宗后,若是能僥倖逃脫責罰,必須用心修鍊,儘快成為宗主心腹。我在天元宗里,便是他的一個眼線。若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能儘快通知於他。但聽三弟語氣,早晚要與天元宗乃至凌雲觀一戰,到時師門與兄弟間,我又該如何自處呢?」


  道不盡珍重,訴不盡留情,錢江提起梨花槍,念動天元御氣術,倏的飛到半空,回首相遇趙昀送別目光,眼中不覺已有了淚花,卻是強硬心腸,瞬化為一道紫金色氣息,消失不見。


  趙昀望著天空中飄蕩白雲,紛作龍虎聚散之形,不由嘆了口氣。


  卻聽李潔潔玉指「咚咚咚」的敲擊桌面,疑惑問道:「丑傢伙,你不是著急趕路嗎?錢江巴巴的要教你御氣術,你竟然滿口拒絕,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趙昀淡眉一皺,扭過了頭不去瞧她:「我看是你耳朵聾了吧。我剛剛難道沒有說清楚原因嗎?而且,這又與你何干?」


  李潔潔「突」的站起娉婷身子,不由分說,玉指已彈到趙昀後腦殼之上,隨即嗤之以鼻的笑聲如銀鈴般在風中搖晃:「切,我是看不慣你拙劣的演技,實在是辣眼睛啊。告訴你,我可是法眼如炬,英明神武。嘻嘻,若你真學了天元御氣術,天元宗溯本追源,以你凌雲觀叛徒的身份,錢江這般明目張胆亂傳法術,無異於同為叛逆,自是要受嚴酷重罰。但錢江,能明白你的顧慮嗎?你這樣子,只會讓他更覺得虧欠於你。你知道嗎?」


  趙昀沒好氣道:「李潔潔,明知故問,很煩的,你不知道嗎?還以為你兩天安分下來了,沒想到還是本性難移。」


  李潔潔咯咯嬌笑:「想我不煩你?你想的美呢!你答應過我,要有問必答哦。嘻嘻,你這是什麼表情?我跟你說,這一年時間,能時時領略我動聽如樂的聲音,真是給你白佔便宜了呢。」


  趙昀、李潔潔兩人隨後也即上路。一路縱馬疾行,便有一路刁蠻溫柔相伴,實在讓趙昀如鯁在喉,難以消受。


  這一日未時,兩人正拍馬經過一座密林,卻陡聞一陣血腥味飄入鼻中。李潔潔拍手笑道:「好巧,今日還沒有救治一人,還愁著今日又要落空。偏生主動送上門了。」催馬便向左邊岔道而去。


  趙昀無奈,也只有一勒馬頭,調轉方向,追上李潔潔。


  卻聽前方傳來一聲輕蔑笑聲:「關老頭,武聖絕學,不過如此!但你的膽子,真讓我佩服。一大把年紀,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性命,竟敢冒犯我唐家,哼!」


  趙昀探馬上前,卻見前頭地上躺著個紅臉老頭,一縷長須上染滿了血跡,在他左前方一把青龍偃月刀正靜靜的躺著。


  這是?


  趙昀見這人似曾相識,再聯繫「關老頭」三字,略一回想,便想起了此人身份。


  此人正是關武聖後人,縱橫關洛無敵的關爍。


  趙昀與關爍並不相熟相交,自那日大荒一夢幻境告破后,就再也未見過關爍,不料竟會在此不期而遇。


  關爍雖是一介散修,但修為早在金丹之上,又有誰能將他逼殺至絕境,狼狽倒地,奄奄一息呢?


  趙昀不由望向了左前方那個渾身纏繞黑氣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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