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回 自尋死路
趙昀右手輕輕一招,威斗神劍「噌」的從鬼童子身上破體而出,穩穩落於他掌心。瞬而劍鋒斜下,冷對著大氣不敢喘息的鬼逍遙:「你的回答呢?我好像還沒有聽到。」
鬼逍遙此時腦中一團亂麻,平日自詡的智謀無雙全拋到了九霄雲外,只剩下一個念頭不住轟鳴腦海:「只是一劍,鬼童子就這樣死了!」
他趴伏在地上,眼睛不敢再望趙昀一眼,但趙昀語聲就像是一條吐著紅信的毒蛇,不住的將那冰冷徹骨的蛇軀盤旋到他的頭上胸上,更將他的脖子狠狠的勒緊,令他生出一種窒息的錯覺。
深受鬼皇重用,縱橫仙林多年,鬼逍遙終在此刻體會到了死亡的恐懼。這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一敗塗地。趙昀已經站到了與鬼皇同等的高度,而他根本就沒有資格與趙昀鬥智斗勇。
他只能仰視,只能卑微而艱難的蠕動著嘴唇,回答道:「我,我,沒有意見。威斗神劍是屬於你的。」
趙昀右腳運力,猛然一腳踢向鬼逍遙的背脊,冷冷道:「你好像還沒有心服啊。」
鬼逍遙深知任何反抗只會加速自己的死亡,不敢運功防禦,一任勁風霸道襲來,身體便不由自主飛到五丈之外,更咕嚕嚕的在地上連翻滾跌,滿面是血,凄慘無比。他顧不得後背巨痛,重又趴伏在地,極力讓自己混著血牙的語聲顯得誠懇些:「我是真的心服口服啊。」
趙昀鬼魅般一閃,便來到鬼逍遙身側:「要你個廢物服氣有什麼用?符天君既然一口認定威斗神劍是他的,那就讓他自己前來。我倒有看看,這邪派之主的臉皮是有多厚,又有什麼能耐敢來強奪我的威斗神劍!」
本已獃滯的圍觀人眾再抽一口冷氣,雙眼俱已被趙昀那偉岸傲然身形佔滿:「他已經惹上了十大門派,寸步難行,沒想到他竟還有膽量招惹五大邪派之一的馭鬼司,同時與正邪兩派宣戰。他的膽子到底是用什麼做成的啊!」
「啊,趙昀的意思是放我回去?」鬼逍遙在鬼門關口走了一趟,聽到趙昀鬆口,喜出望外,連忙滿口答應:「是,是,小人一定將公子的話原封不動稟告鬼皇。」
「那還不快滾!」
「是,是,小人馬上就滾。」
鬼逍遙生怕趙昀變卦,急速運轉鬼御訣,飛起半空,正欲掙脫牢籠而去,陡然卻聞趙昀一聲冷喝:「難道你就想這樣安然無事的離開?鬼皇手下,怎麼全是一群傻蛋!」
這一聲強如晴天霹靂,明明沒有附帶任何真氣,卻裹挾著一股的不可違背的威勢,鬼逍遙只覺心口一寒,一個失神就從雲端跌下,摔了個狗爬屎。
他也算一方人物,當機立斷,鬼牙刀霍的祭出,猛的將自己左臂斬斷,霎時鮮血迸流,那一截斷臂猶在地面不停跳動。
鬼逍遙咬著牙關,強挨巨痛,嘶聲道:「這樣可讓公子滿意?」
「挑釁我的代價,只是區區一條手臂嗎?鬼逍遙,你這個蠢貨,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了!」趙昀那冷漠的眼神就像一把催命刀懸在鬼逍遙的脖子上,讓鬼逍遙更是膽戰心驚。
「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沒算到趙昀能可能在短短三天傷體盡復。一著之差,後悔莫及啊!」胸中悲聲長嘆,鬼逍遙再祭鬼牙刀,無情猛斬,渾忘了那一左條腿屬於他自己。
「啊!」
一聲痛苦嘶吼,他那血跡斑斑的臉極度變形扭曲,顯得恐怖駭人。
趙昀擺了擺手:「罷了。你也算還有點自覺,滾吧。」
鬼逍遙如蒙大赦,拖著殘腿殘手,急忙狼狽竄逃。
李旺望著那面無表情的鬼童子屍身和血淋淋的斷腿斷手,心中忽然一陣后怕:「真是好險!多虧趙公子開恩,只砍了我一隻手掌,不然我哪還有小命站在這裡。」
趙昀見身旁眾人都是呆如木雞,不覺失笑道:「諸位不必如此畏懼。趙昀之劍,只殺該殺之人。當然,對於我,諸位更不必歡呼款待抑或是指責失望,因為這些只是浪費時間。仔細想想自己的路該怎麼走,認真做好自己的事,才比較重要。」
鄉紳田修唯唯諾諾的賠笑道:「對對對,趙公子所說真是金玉良言。可笑那鬼逍遙滿嘴胡言,真是一個跳樑小丑。」
趙昀搖了搖頭,知道沒法與這些俗人交流,卻忽然心中一動,問道:「你們可有這一帶的地圖?」
田修連忙點頭道:「有,有。」偏頭對家丁斥道:「你們還愣著作甚!快回府去拿《天南地理圖》。」
家丁迅速回返,恭敬呈上了地理圖。
趙昀展開地理圖,仔細的在心裡默記一遍,便將圖紙遞迴田修手裡:「多謝你了!」
田修連忙道:「這幅地理圖是贈給趙公子你的啊。你能用的上,是小人的榮幸。」
「不必了。趙昀這便告辭。」
他吟動乘雲追月訣,瞬時不見影蹤,只留下滿街人心猶在夢寐,猶在震顫,猶在期冀。
忽然有一人先反應過來,大叫道:「這個李旺膽敢冒充趙公子,把我們當猴耍,簡直罪大惡極。大傢伙一起去打死他啊!」嚇的李旺魂不附體,用盡全身力氣瘋狂奔跑,一邊哀嚎道:「我也是崇拜趙公子,這才扮演他的角色讓大家得到滿足啊,大家可別誤會我的良苦用心啊!」
本是人山人海的長街忽然寂寞如雪。
海棠夫人就獨立於街口上,更比海棠寂寞,輕風不散細愁千點。
她久久舉頭,望著那早已望不見愛郎的天空,佇立風露曉月,只留下輕輕的一聲嘆息:「趙昀啊,你怎麼一點也不怕死呢?為什麼不叫我陪你共闖獅虎橫行的猛獸堂呢?還好我早有預料,先以陰陽合修之法將一半功力度入你體內。你此行雖似自尋死路,但你有這般傲骨,這般決心,我相信你必可全身而退。只是哎,以有情為情,情自勉強而出,則情不久;以無情為情,情由自然而生,則情倍真。趙昀啊,有情反似無情的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敢親口對我說一個愛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