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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回 噩耗再聞

  綺麗閣門悄然打開,便瞥見久別二女嬌俏身影,趙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動,大聲喊道:「晴兒!嵐兒!」


  胡晴胡嵐兩人對坐床沿,低頭悶思,驚聞這一聲誠摯呼喊,卻是一齊嘆息起來。胡晴幽幽道:「小嵐,我又出現幻覺了,又聽到郎君在叫我了。」


  胡嵐吃驚道:「姐姐也聽到了嗎?」忽又勉強一笑:「關在這鬼地方,我們精神都不正常了。」


  其實這閨房之中,龍涎高燒,流蘇漫卷,富貴遍陳,雅華錯見,非但不是什麼鬼地方,反是奢華雅緻的安居樂室。但對於心有牽挂的兩女來說,這樣一個地方卻不啻是幽冥地獄。


  趙昀飛身縱躍,已至兩位佳人身前,又愧又憐,又喜又悲:「晴兒嵐兒,你們沒有聽錯。是我,我讓你們受苦了。」


  「啊!」


  兩聲輕呼,代表兩顆苦思百結的心在幸福來臨時刻的最不可置信驚喜。


  兩人都怕希望再次落空,身軀微微顫抖著,小心翼翼的轉過了螓首,待見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如此真切的立在身邊,見到那牽腸掛肚的面容上那一份深情款款,四滴晶瑩淚珠便不爭氣的滾了出來。


  「郎君!」


  「昀哥哥!」


  相思久見,恨悠悠燭淚呈於君前;情語凝痴,願不醒美夢縈在心懷。這一刻六目相對,劫后相逢,是喜是憂,是真是幻,俱溶於千古情天怨海。


  趙昀心緒激動,雙手並伸,將晴兒嵐兒緊緊的擁在了身前:「都怪我,沒有及時前來妖界??????」


  胡晴亦將雙手緊緊抱住郎君虎背,這樣的溫暖讓她受傷的心如枯木逢春,重又充滿了希望,可她根本無法安享重逢甜蜜,淚雨瑩瑩,哽咽道:「郎君,師兄他,他??????」


  「師兄怎麼了?」趙昀心頭泛起一陣不詳預感,連忙又問道:「師兄他沒和你們關在一起嗎?」


  胡嵐的眼圈也紅了,哭道:「師兄他為了救我們,掉到萬丈深淵之下了!」


  什麼!

  怎麼會這樣!


  心中那不好預感竟然成真,趙昀忽感眼前一黑,差點便要暈倒在地。


  胡晴同感心內至悲,卻只有徒勞安慰,無助勸解:「郎君,你,你不要太傷心了。」緊緊的抱著趙昀,只希望趙昀心內的悲痛能夠減輕一分。


  「昀哥哥,師兄他只是從崖頂墜落,也許,也許他沒事的??????」胡嵐強自勸慰,但這話連她自己都不能勸服,淚花連連,竟是難以抑制。


  趙昀只覺全身無力,茫然的鬆開了圈住胡晴胡嵐的雙手,回身一步,卻是腳步不穩,一個踉蹌便跌倒在地上。


  兩女忙伸手去攙扶,趙昀搖了搖頭,輕輕的推開了兩人,支撐起身體,搖搖晃晃的走前三步,目光渙散的望著蜃暉,澀聲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師兄他??????」


  無論是以幻術考驗,還是以諸高手威壓,趙昀都是堅如精鐵,不動如山,就像一個無法戰勝的天神,神威凜凜,令人無法小覷。蜃暉還從沒見過如此軟弱的趙昀,他怎麼也想象不到趙昀竟會變成這個樣子。


  所以蜃暉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怒目金剛的神靈即便再可怕,也比不過一個一心求死的匹夫。哀兵必勝,此刻搖搖欲墜的趙昀簡直像極了地獄深處即將大開殺戒的修羅煞神。


  蜃暉的身體已不由自主的發抖,他的膝蓋也不由自主的彎到了地上,他的額頭更是毫無保留的重重磕到了地上:「當時我沒有隨行大統領,現場景象也沒有親見。只是聽說那天生戰猿突然掙脫『殘陽鎖』,想要救出天狐,大頭領這才??????失手之下,戰猿已墜入萬流深淵之中。」


  趙昀眼中的眼淚終於抑制不住,大滴大滴的落下,將視線完全模糊。怎麼會這樣呢?師兄他竟然??????

  多寶對趙昀來說,與其說是師兄,反而更像是師弟。師兄是這般天真無邪,是這般有情有義,又是這樣的可愛可憐:「我雖然身世悲慘,可比起師兄來已經好的太多。我還記得父母,可師兄他只是一個孤兒,他對這個世界懵懵懂懂,他只有師父,他只有我。我不能保護師父,如今竟連師兄也不能護住。我真是,真是個廢物!」


  分身乏術,姍姍來遲,倉促間已聞噩耗,痛心疾首已不能改變事實。


  這世界的悲愴,為何如此沉重?為何要對師兄如此殘忍?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讓我一命承擔呢!


  趙昀赤紅著眼,「哇」的吐出了一口血,更不顧嘴邊血跡,張大了嘴,仰天長嘯,卻是如哭如歌,慟斷肝腸,悲聲激越,裂雲穿空。


  胡嵐關切道:「昀哥哥!你不要太傷心了,你這樣太傷身體了。」


  「小嵐,你讓郎君盡情發泄吧。悲慟鬱積心中,反會更加有害。連我們都終日沉浸在悲傷痛苦之中,何況是郎君與師兄那樣深厚的感情。」胡晴亦是心中悲痛難抑:「若非為了助我們脫逃,師兄他也不會強行突破,拚死抗爭,反被龍毅打下深淵。我和小嵐現在得與郎君團聚,又如何能夠心安理得?師兄之死,將成為我們三人心中永遠的陰影。」


  耳邊是趙昀不絕於耳的悲嘯,胡晴心頭忽然湧上那一段至極沉痛文字,用盡所有力氣吟唱道:「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誰共我,醉明月。」


  這滿天地的悲啊,這無可排遣的痛啊,這再難相見陰陽永隔的恨啊。


  趙昀眼前浮現出那一張傻乎乎咧開嘴大笑的面容,耳畔響起那一聲垂涎三尺的「師弟,我要吃東湖醋魚,我要吃八寶醬鴨,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東西」,心頭便已被大鎚狠狠錘擊,碎裂萬寸,寸寸皆著血痕。長歌當哭,可喚的回這至親之人:「誰共我,醉明月!師兄啊,你怎麼能丟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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