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安寧公主
肖則盼沒想到麻煩這麽快就來了,抬手摸摸鬢角,這也算是正式和秀女們見個麵,一月之期就要到了,這最後幾天在剩下的人裏至少還要減掉一半,總不能讓她們進個宮連皇後也沒有見過就回去了吧……
所以說,安寧和肖則盼能成為朋友,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漪芳宮。
剩下的秀女因為要準備考核獲得留下來的資格,就都待在各自的宮殿裏準備到時候要表演的節目,正因為如此,更加方便了安寧的找茬行為。
安寧很滿意的看著集合在一起的一群秀女,她與肖則盼坐在上首,裝模作樣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秀女們有些不安,這位公主的名號他們從碧台姑姑那裏聽說了,與名字完全不同性格極不好相處。雖然被姑姑告誡看見她就要躲遠一點繞道而行,可人家找上門來了也沒辦法呀。
已經離開漪芳宮有了正經分位的都沒回來過了,見到上頭的幾個人也隻有皇太後和敏貴人,這個傳聞中的皇後更是不曾見過,姑姑們也沒有介紹過皇後的性格,沒有先招的的她們也隻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皇後,你瞧著有沒有點危機感呐?”安寧淡淡開口。
座下秀女個個驚惶,哪有人這麽說話的!
肖則盼不急不緩:“本宮與她們並無不同,都是一心向著皇上罷了。”
安寧眯眼,避重就輕?
“怕是她們不這麽想吧?”
“哦?”肖則盼挑眉,你到底是來找誰麻煩的?
安寧笑的狡黠,你說呢?
“那就告訴安寧公主,你們是怎麽想的。”要說裝腔作勢,肖則盼是各種高手。
很快就有一位秀女出列,娃娃臉,模樣乖巧。
“回皇後娘娘,大家隻是想好好伺候皇上,皇上高興就是我們最大的心願。”
肖則盼點點頭,看向安寧:“公主可還滿意?”
安寧深深凝視那位秀女,良久才道:“滿意的緊。”手朝她一指,勾了勾:“你叫什麽?”
那女子低眉順目,曲膝一禮:“小女子名喚白璃華。”
“姓白?”安寧心思轉了轉,她記得禦史大夫家就姓白的樣子……想來則盼在這深宮中待著也是無聊,既有個萬俟明若,那就再給她提個白璃華上來熱鬧熱鬧。“本公主挺喜歡你的,這幾天你就暫時跟在本公主身邊吧。”
白璃華猶豫看向皇後,不敢自作主張擅自答應。
“無妨,往後都是一家人,陪著也是應該的。”肖則盼善解人意,神色寬和地同意了。
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麽容易,白璃華回過神來幾乎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雙膝跪地行了個大禮:“璃華謝公主、皇後垂憐。”
其他秀女各種羨慕嫉妒恨,可是失去的已經失去,咬牙切齒也不能彌補。
既然樂子已經尋到了,安寧就不在漪芳宮多待。肖則盼象征性安撫了一下眾人躁動的心,就跟著走了。
不過一聽說安寧要帶著人禦書房找皇帝的麻煩,她就不跟著湊趣了,改道回了鳳來宮。
安寧沒被她攪了興致,依舊興衝衝趕了過去,還沒跨進房門就喊上了:“皇上,我給你帶了好東西過來!!”
白璃華的表情僵了僵,沒有作聲。
守在外頭的士兵將其攔下,安寧給了他一個犀利的白眼,才發現原來是老熟人。“喲!展衛尉呀,好久不見。”
展常笑回以微笑:“好久不見,公主殿下。”手上的劍卻沒有放下,依然橫在禦書房門前。
安寧對他沒什麽好印象,狠狠皺了一把眉頭:“滾開!”
“很抱歉公主,屬下的職責就是不讓無關人等打擾到皇上。”
無、關、人、等?!安寧揚起一個猙獰的笑臉,“展常笑,你說誰是無關人等?”腳下毫不留情朝他踹去,卻被對方靈活躲過。“你還敢躲?”
禦書房的門突然從裏麵打開,臨北王的臉從門裏的陰影伸了出來。
“安寧,別鬧。”不輕不重的一句話,讓不可一世的公主瞬間蔫了,安寧怏怏走到他身邊。
白璃華見狀趕緊小步跟上,臨北王略顯陰冷的目光掃過她身上也沒有察覺。
臨北王朝展常笑點點頭,讓安寧一行人進去,再度把門合上。
展常笑放下手中長劍,劍柄上泛白的瓔珞晃了幾下,又沉寂下來。
再一次近距離觀察到她以前百逗不厭的小弟弟,安寧不由感慨,歲月真的是一位最出乎意料的雕刻師。他可以把以前呆呆的小皇子塑造成現在這樣高大威嚴的帝王,無比陌生。明明也隻是兩年未見而已。
安寧比秦玦年長四歲,她性子活潑討人喜歡,她雖不是最為寵的公主,但也算是頗受寵愛了。對於長輩來說這是個惹人疼的姑娘,但對於同輩的孩子來說,這位的性格就是惡劣了。安寧自己也承認她有那麽一點不同尋常的趣味,比如說小時候看到小小隻的秦玦一本正經的坐在那裏念書就想要欺負他。這也直接導致小秦玦有一段時間見了她就往反方向走。
她與肖則盼的結識實屬偶然,她十歲那年因為無聊就跑去秦玦的地盤找樂子,正好碰上陪著弟弟來給小皇子當伴讀的肖則盼。又看見兩隻軟萌的包子可以欺負她又怎麽會放過,湊上去就要調戲。太尉自持身份不好與一個小孩子計較,就隻能站在後麵樂嗬嗬看著。小弟弟靦腆的很,給她捏了一下委屈地癟著嘴要哭了,牢牢的抱著他姐姐的手臂,可憐兮兮地喊姐姐有人欺負我。那小模樣萌地她小心肝一顫一顫的,直到肖則盼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角問道姐姐你是誰呀才回過神。結果就被這個比她小四歲的孩子纏住了,都忘記了要調戲小包子的事情,等到他們不知不覺進了秦玦一個人的小書院,她才醒悟過來,想起來自己的初衷。這時候肖弟弟已經被太尉帶去和秦玦以及太師認識了,隻剩下一個睜著烏溜溜大眼睛的肖則盼。再後來,她們就成為朋友了……
安寧扶額,這是多麽不堪回首的黑曆史啊,簡直不能直視。
秦玦看她一會笑一會皺眉,心想:果然即使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不能理解這位公主的想法。
臨北王手握成半拳,放在嘴邊清咳一聲,打斷了安寧的回憶。
安寧抹了一下自己的臉,試圖麵無表情嚴肅端莊,無奈實在不適合她,也隻能作罷。雖然熟悉感不明顯了,好在安寧公主臉皮厚又天生自來熟,馬上腆著臉湊過去:“皇上,你還記得我吧。”
秦玦無語,臨北王黑線,這麽沒有技巧的話她是在哪裏學過來的……
“哦嗬嗬,沒事沒事。皇上啊,我給你帶了好東西過來,快看看滿意麽?”說著就把白璃華推了出來。
白璃華猝不及防被這麽一弄,就是剛剛想好的說辭也忘得七七八八,緊張的捏著袖口不知道說些什麽。
安寧有些等不及,幹脆自己替她說了:“皇上,這是我與皇後一起給你挑的,溫柔大方,相貌秀美,體態曼妙……”有些詞窮想不出更多的形容詞了,安寧決定戛然而止。
臨北王拉過她,“你又找什麽折騰?”
安寧嘟嘴:“我這是在幫他呢,他跟塊木頭似的,我作為姐姐應該幫他多體味世間百態。”
放下手中朱筆,秦玦打量了一下站在麵前羞澀的女子,上次皇後讓他把三十個女子的身世樣貌都記下了,雖然有所混淆,但是幾個皇後畫出的所謂重點對象卻是記得清清楚楚。
白璃華,留。
不想與這些女人打交道的他很相信肖則盼的判斷,既然說留那早一點晚一點都一樣,讓她們互相牽絆著也好。
臨北王看出點苗頭,拉著還想繼續看熱鬧的安寧退下了。
秦玦重新拿起一本折子,提起朱筆批了兩道,“璃華,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