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街頭鬧事
三層高的精致小樓,門口掛著長長一串的小紅燈籠,白日裏也點著燭火,散著蒙蒙紅光。二樓的欄杆上倚著穿著豔麗暴露的姑娘,手裏捏著熏香的小帕,不時揮動傳出一陣脂粉香氣。平都的青樓妓館,白天也是那麽糜豔。
木欄杆上纏著紅色的薄紗,輕飄飄的風一吹就跟著舞動,襯的下方那塊黑色鎏金的匾額更加顯眼。樓下就沒有欄杆處那麽風光了,兩個小奴麵對麵站著,不時打幾個哈欠,百無聊賴地看向熱鬧的街市。
既是白天又是這麽一年一度的節日,這青樓難免冷清了些。
天氣正好,樓裏管事的就讓姑娘們挨個兒出來晃晃,從樓下經過的男子都可能是客人,總有幾個人會看上這些漂亮風騷的姑娘的。姑娘們閑著也是閑著,三兩個待在一起,也好就著路過的男子評頭論足,當個樂子講。
陸以如站在街角,抬頭看著這條街上最高的小樓。她知道那是什麽地方,以前在北越的時候她差點就能溜進去看了,隻可惜被跟在身後的侍衛抓了回去,因此父皇還處罰了她,這才衝淡了她的那點好奇心思。現在沒有人跟著了,心裏那點小火苗又重新燃燒起來。
佩兒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發現了讓不省心主子眼光發亮的東西,“主子,那兒可去不得。”
“嗯,現在不去……”人都還沒有呢,去了也沒什麽意思,晚上熱鬧正好。陸以如想著,視線移到滿街的小吃上,“佩兒,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佩兒自然很樂意見到自家主子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這種狀況,立馬點頭答應了。
來自各地過來參加這個節日的人們興致盎然一攤一攤逛著,看到喜歡的花還會買上一兩盆,或是與攤主溝通,單買一枝拿在手裏圖一時新鮮。攤主們帶著熱情的笑容,也不介意客人是不是買了自己的花,照例給大家介紹自家花的品種,自吹自擂一番。
養花的多半是真心喜愛這些,對花的了解也很深入,幾個有相同的愛好的人湊在一起,有時候光顧著和對方攤主聊天,而忘記招攬客人。
肖則盼低頭看著自己腳邊的一盆趙粉,盡管還未開全但已經透露出牡丹的富貴妍麗來。粉嫩的顏色讓人忍不住湊近仔細觀賞,肖則盼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花瓣輕顫,被攤主細心撒上的水珠沾了一滴在指尖。
攤主看到自己攤上停下兩位長相氣質俱佳的客人,頓時打住與隔壁正熱火的談話,招呼起來。他瞅著兩人年紀雖然不大,但是態度老成,就猜到大概是那個大世族的主子出來逛了,當即說道:“夫人喜歡這花不?”
肖則盼收回手,淺笑點頭。
秦玦緊緊握著她的手,伸手擋住一旁沒有站穩往這邊倒的人,對著急急忙忙道歉的人搖搖頭,就轉過臉看著肖則盼剛才碰過的牡丹。
這時一道驚喜的聲音傳過來,“找到了!太好了,居然還沒有被買走!”一個穿著淺藍色羅裙的女子一陣風似的跑來,嘴裏還大口喘著粗氣。麵若芙蓉,眼角微微上挑勾人的緊。
那女子毫不客氣地把肖則盼往一邊擠,快速說道:“老板,這花我要了。”她手指著的赫然是肖則盼剛剛看上的趙粉。她走了很多家,看了不少同品種的花,轉了一圈比較下來就這一盆開的最好最合她的心意。雖然有些後悔自己當時怎麽沒有立即買下,不過還好,這花還在。
老板有些為難,剛才見肖則盼的意思也是想買下的,這下該給誰好呢。這後來的女子穿著華麗,想來也不是自己這種小老百姓能得罪的……想了想還是照實說,讓她們自己溝通吧。
“可是剛才這位夫人已經……”
“我們可以多出些銀子。”一把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從一旁傳來。
秦玦往那邊看去,那姑娘身後多了一個麵貌俊秀的男子,有些瘦削,臉上有些戾氣,身後跟著一大幫子仆從,將原本就擁擠的道路圍了個水泄不通。一看就是那種橫慣了的主。
那女子上下掃了肖則盼幾眼,看她扮相樸素,哼了一聲,隨手一指:“除了這盆趙粉,其他你隨便挑一盆當做我對你的補償。”
肖則盼輕輕笑了,在她還沒說這句話之前,她還想就讓給她,反正自己也就是一時興致罷了。可這話一出,她把原話咽了回去,道:“可是,我也很喜歡這一盆。”
秦玦與她配合默契,適時開口:“喜歡我們就買。”他的聲音偏於清亮,是聽起來很舒適的一種嗓音。
那女子這才注意到秦玦,斜目看去。麵前的男子身形秀雅挺拔,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這不正是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的形象嗎?她臉紅了紅,低頭開始扭捏起來。嗯,不對,那這個女人是他……她瞪大眼睛,這麽清貴的男子怎麽可以配這麽沒特色的女子!
那女子身後的男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肖則盼,陰桀的目光上下掃著。雖然身姿單薄了些,但是更顯得柳腰纖纖,麵容素淨,清麗無雙,收了房玩玩也不錯。
肖則盼察覺到前方帶著猥褻意味的目光,抬眸冷眼一橫,無論是作為皇後還是太尉嫡女,她都沒有被人用這種眼神看過,久居高位的氣勢裹在冰冷的視線裏,看的那男子心中一顫。
那攤主在自己心中直呼倒黴,自己怎麽會選在今天擺攤呐,一個個都不是什麽好茬!這讓他這拖家帶口的可怎麽過呦。
“公子……我叫何綾,不知公子如何稱呼?”何綾不是什麽規規矩矩的大家小姐,何家是商賈之家,她是唯一的女兒,從小就被嬌寵著,想要什麽都會被滿足,也就慣成了現在刁蠻直白的脾氣。
秦玦本來就對女人沒什麽好感,又發生了這麽一件事,讓他連假裝敷衍的心情都沒有,直接無視了她,他目前隻有一個想法,連他的皇後都敢肖想,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綾兒。”那男子叫住她,斥道:“女兒家怎麽可以說這種話!別人會怎麽看你!”轉而對肖則盼道:“姑娘見諒,舍妹隻是性子直爽些。”
秦玦挑眉,“你的見諒怎麽也該是對我說吧?而且,她是我夫人。”長臂一攬就將肖則盼圈到自己懷裏。
“你夫人?”那男子斜目而對,“嗬嗬,很快就不是了。”
世上兩種人很有眼色,一種是出於最底層的普通百姓,還有一種是身居高位的達官貴人,剩下一種高不成低不就的人最沒眼力,自視甚高。很顯然這何家兄妹就是這種人中的典型。
“是麽。”秦玦麵癱著一張臉,看不出是否有怒氣。在那男子挑釁的目光中,直接抬腿一腳將其踹了出去!
眾人驚愕,反應迅速地讓出一條道來!很快就有圍觀的性情中人拍手稱快,連聲叫好,人群中口出狂言欲奪人妻,不打死他都是客氣的。
何穆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剛才那一腳直接踹在他肚子上,五髒六腑險些移位。擦掉嘴角的血跡,他朝一旁呆站著的仆從大吼:“還愣著幹什麽,把人給我抓起來!”
那些下人也不是傻的,看起來輕飄飄的一腳卻將人踹飛出去,哪還敢上前自找苦吃。
何綾撲上去抱住她哥哥,大聲喊著:“二哥,你沒事吧!”她這一衝壓倒了何穆的傷口,頓時痛得他猛抽氣。一見自家兄長受了這份苦,她滿含怒意的瞪著肖則盼,“不要臉的狐狸精!”
……
肖則盼無辜眨眼:“我什麽時候變成狐狸精了?”
何綾控訴:“剛剛,你勾引了我哥,之前你勾引他!”伸手指著秦玦。
肖則盼搖頭:“你誣蔑我勾引你哥,而他,他是我夫君,何來勾引一說?”
何綾跺腳:“要不是你勾引他,他怎麽可能會跟你這種人在一起!”
圍觀群眾和肖則盼一起沉默了一陣,良久,肖則盼點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
“看看看,她承認了!”何綾興奮起來,指著她朝著四周大喊。
等她興奮完,肖則盼又道:“那麽你,怎麽會和你哥在一起呢?”
……
“哈哈哈哈……”人群中爆出一陣又一陣的大笑,眾人口口相傳,紛紛向身邊沒聽清楚或者後來的人說剛才的事情,由於何綾之前自報家門,所以關於這位何姑娘的事跡,恐怕要傳遍街頭巷尾了。
很快暗衛通知的侍衛就趕來了,十分有效率地清了場。因為這些侍衛是太尉為防人多出亂子特意設的,負責警戒這一片舉辦盛會的街市,所以也沒有引起很大的轟動。
肖則盼朝那受了驚嚇的攤主道歉,買下了那盆趙粉並且多給了些銀兩作為補償。
“麻煩你將這花送到太尉府。”肖則盼微笑著說完,就被碰到這種奇葩兄妹很不開心的秦玦拉走了。
那攤主捏著手中沉甸甸的銀票傻眼了,他們居然和太尉有關係!他在剛才的事中猶豫了居然還收了銀票!如果時光可以倒流,那他一定會選擇的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