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宮廷盛宴（2）
纖足輕點，抬起旋轉，舞隨風動。手中折扇時而遮眉，時而掩唇，欲語含羞。寬大的裙擺隨著或輕移或疾轉灑出各種姿態，更顯舞姿輕盈妙曼。
月下佳人如畫，隻是賞畫人全然不在此處。
秦玦看似在凝視著這五個少女精心編排的扇舞，實則目光遊離不知所定。縱是少女麵容再為嬌豔，他也沒注意到。
陸以如隻覺自己的耳邊嗡嗡作響，原本還算舒緩的樂聲現在聽起來卻煩人的很，五人協調一致的動作讓她有些眼暈目眩。想喝杯茶清醒一下，手還未觸到茶杯，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時刻注意著她的冷竹連忙將癱軟下去的她接住，由於動作急切胳膊撞到了案桌，擺的滿滿的果盆一顫，一些瓜果就順勢滾了下去，打亂了少女有條不紊的舞步。
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間集中到她們身上。
冷竹輕拍她的麵頰，低聲叫著她，見沒有起到任何效果，才抬頭用目光像四周求助。
秦玦眉峰堆起，從主位上下來，走到冷竹麵前將不省人事的陸以如大橫抱起：“傳太醫！”說罷人就已經在五步開外了。
冷竹急忙跟上，一邊的佩兒往太醫院跑去，心裏猜測主子暈倒的緣故。
場麵有些混亂，舞也跳不成了，管樂也歇了不奏。在座的主子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紛紛說道這淑妃這一暈的原因。還有人提裙就想要湊上去，卻被皇後一句話壓下衝動。
“大家安靜，不要到處走動。”皇帝走了，能主權大局的隻有皇後了。肖則盼安撫眾人稍安勿躁，並讓那五個女子重新入席安穩坐下。
大家都望著站在前方一身雍容的皇後，眸中帶著想要得到解答的期盼。
“本宮知道大家關懷淑妃的情況，但是現在一哄而上反而對淑妃身子不好。不如大家就在這兒等著，等太醫診過淑妃醒來，再去探望也不遲。”見她們一臉浮躁，又道：“本想大家在一起熱鬧熱鬧，誰想淑妃這兒出來岔子。本宮也焦急著，若有不好的，本宮心裏也難安。”
座下妃嬪紛紛安慰，多說了幾句，倒是將話題略略岔開了。
溫芸變成德妃之後，總是被剩下的妃子若有若無的排斥著。原本她與其他人來往不多，就跟一個顏清關係好些。她又不是什麽聰明會做人的，這會子一個人孤零零插不上旁邊的談話也是正常的。她臉漲得通紅，袖口被她用力捏緊，指節發白。
肖則盼將她的窘境收於眼底，不過什麽都沒做，自己倒起酒來，又是一杯飲下。這酒不烈，喝起來倒還不錯。不過，關於淑妃……盯著清澈的酒液，千萬別是她想到的那種可能。
“你說淑妃娘娘怎麽就暈倒的這麽及時呢？還沒等皇上挨個兒仔細看那些人呢……”林芙聲壓低聲音，頭往安澤宮那邊點了點。
竇憐凡嗬嗬笑了幾聲：“誰知道呢，我們還得多學著些。”眼中的諷刺是實實在在的，在場這麽多人，又有幾個是真的相信淑妃是真的暈倒了呢？
林芙聲心領神會，被皇後教訓了幾次之後她各方麵也收斂了許多，不再說下去，低頭扯著自己的帕子玩。
最熱鬧最不受控的還是那舞的正歡時被打斷的五人。本來今夜過後她們極有可能擺脫目前的這種情境，可惜被淑妃這麽恰到好處的一暈完全破壞了。失去了這次機會，她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被想起來了！想要離開安澤宮還真是難上加難。
玉笙是她們中最衝動一個，淑妃暈倒時她就從齒縫間擠出了賤人兩字，要不是身邊的婉儀和青秋發現的及時，可能她要做出更不得體的行為來發泄自己的不滿了。
此刻的她咬牙切齒道：“若不是她這一出，說不定咱就有人……”
婉儀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點吧，要是給人聽見了，吃不了兜著走。”
其實她們都能理解玉笙急切的心態，這安澤宮也差不多要跟向明宮一樣了，除了裏麵的人還沒瘋。沒有人來，平時用度被克扣，拿到手裏總是不足的。奴才們辦事也少有盡心盡力的。
這種日子過著實在不好受，還不如在家鄉時，雖然院子不大，但是至少身邊的人不敢怠慢自己，過的更比這裏滋潤。
沒進宮前向往著這裏高高在上錦衣玉食的生活，進宮後才發現起步時有多艱難。越是光鮮亮麗的事情，做起來都比想象中的要難。這其中又有些人是自願的，有些人是被迫的。自願的還好些，畢竟是自己向往過的，被迫的就更加煎熬了。
到了這地步，再說放棄退縮就多餘了。
又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有跟去的小太監回來稟報，當他輕聲跟皇後說著的時候，後妃們都伸長了脖子，迫切的想要知道情況。
肖則盼的心慢慢沉了下來，這後宮怕是要亂一陣了。等那小太監退下，肖則盼轉過來正臉麵對大家，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來。“真是件大喜事，淑妃有孕了，明年宮裏就多添一個小娃娃了。”
妃子們被這消息搞得腦子暈乎乎的，懷孕了？本來淑妃風頭就盛，這再懷上龍子，那不是真的要獨占了皇上嗎？！
沈嬪最先平複自己的心境，咬著牙關道：“這還真是大喜呢，那我們要不要備上禮物給淑妃娘娘送去？”
德妃覷她一眼，冷道：“淑妃哪裏用的上我們的東西，到時候皇上皇太後的封賞下來……”
“德妃！”肖則盼喝住她，這女人怎麽出門一直不帶腦子呢！“不管用的上用不上，這都是大家的心意。現在淑妃也醒了，大家想去看她的都可以過去了。不過最好不要太吵鬧，道個喜說上幾句話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可以來日再去探望。”
眾人頷首答是，紛紛離席，有些往自己的宮裏走去，有些去了丘懷宮。
肖則盼自己坐在高椅上沒動，目光放遠停在席中還坐著的萬俟明若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萬俟常在不去看看？”
萬俟明若冷哼了一聲，奚落道：“沒想到淑妃後來的都懷上了。皇後著急嗎？”
故作訝異地看向她，肖則盼抬眉：“著急？此話怎講？”她放鬆的靠在椅背上，展露給萬俟的是慣來的慵懶神態。
“淑妃有孕，若是誕下一子，到時候就是皇長子，母憑子貴……皇後不擔心麽？”萬俟明若坦坦蕩蕩告訴她自己就在幸災樂禍，不斷挑釁。
因為對萬俟明若的熟悉，所以肖則盼很難用對待其他人的樣子對待這個人，不過從小鬥到大，捉弄她一下也無妨。“常在千萬注意言辭，無論是誰生下皇上的血脈，本宮都會視如己出。倒是常在這話，不免讓本宮想著，你是不是擔心呢？”
萬俟明若對此表示不屑，她擔心的可不是那個淑妃，她的頭號天敵正這麽愜意的坐在她麵前呢。
“所以，未免多生事端，還請常在於淑妃孕期之內，避免與淑妃接觸。不然，要是淑妃出了什麽岔子，難免的，本宮第一個懷疑的人，可能就是你呢。”肖則盼說完這句話，就對身邊的憑香說道，“擺駕，回鳳來宮。”
萬俟明若目瞪口呆，雖然這話聽著像是玩笑，但是要真出了什麽事情，以肖則盼這賤人的性子，恐怕真的會第一個就拿她開刀！
果然自己不應該去觸這賤人的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