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木有標題
呼吸清淺，眉目安詳。肖則盼的散亂的發絲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擱到小枕上，她無意識地蹭了蹭。
她一向是敏銳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最近看起來總有些力不從心。輕輕捏了捏她的臉，熟睡中的人依舊睡的香甜。原本這麽被人盯著看，早該醒了。
好像特別疲憊……
他一麵責怪自己讓她久等，一麵又怪福安沒有提醒他時間。盯著她的睡顏看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聲將她喚醒。不用晚膳對肖則盼這脆弱的病體來說更吃不消。
睜開眼睛時還有些迷茫，她扶著額頭，在秦玦的力道幫助下坐起：“皇上回來了？”
“嗯，有些事耽擱了，回來晚了些。”他掀開她身上蓋著的薄被，“怎麽不上床去睡，這小榻若是半躺著還好，睡起來並不舒服。”
肖則盼的發髻有些淩亂了，她不用去摸就能感受到釵環是往哪一處歪。她笑說：“龍床哪是可以隨意來去的。”
秦玦不甚在意：“一張床而已，你偏偏這麽計較。”肖則盼除非有要事，否則都不會主動來這承乾宮。
她也隻是笑笑，不知自己一覺睡到何時，隻是初睡下時還有些天光，現在卻是漆黑一片了，半個時辰該是有的。
“皇上用膳了嗎？”
“沒有。”秦玦料想她頭上發髻這樣歪著不太舒服，就伸手給她解開了，最後取下扣在上方頗有分量的鳳冠，“先摘下，反正天也黑了。”
“嗯。”她稍微側過一些，任秦玦瞎折騰她的頭發。
秦玦不怎麽會擺弄頭發，盡管手裏的長發光滑溫順任他施為，最後也隻是用一根簪子把三千青絲綰在腦後罷了。
當秦玦牽著肖則盼的手從內殿走出時，憑香等一幹侍女驚訝的發現兩人之間溫情脈脈的氣氛。
此時的肖則盼褪去了高位的威儀架子，秦玦也是一身便服收斂了殺伐決斷的氣勢，兩人相攜竟像是民間普通的夫婦隨意不失親近。
待兩人落座，承乾宮原本的侍女便將時刻準備著的飯菜一樣樣端了上來，溫度剛好。
肖則盼胃口不好，隻是盛湯喝了半碗，就不願意再動筷了。
秦玦吃到一半見她拿著筷子就是不下手去夾，冷眼往一邊的泠知掃去。肖則盼既然在他麵前連偽裝都做不下去，那就證明這種情況已經持續挺長一段時間了。
泠知被這樣的眼神嚇得心都亂跳，本就心虛，這一來更是手足無措，隻能跪下：“奴婢該死。”
她本就是承乾宮裏的人，門外偷偷聚著幾個昔日相處的姐妹，見狀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又暗自慶幸當初不是自己被指去皇後那兒。
“和她們又沒什麽關係。”肖則盼知他是在惱自己厭食一事，替無辜的泠知辯白，“天氣熱了胃口難免受影響。你們都下去吧。”
泠知與憑香還有在他們身後的宮女聽命迅速撤離這“是非之地”，離去之時還聽到皇上的含著薄怒的聲音。
“你就寵著吧。”
隻剩他們兩人，原本僵硬的氣氛緩和下來。秦玦拿著筷子，輕點前麵盤子裏炒的碧綠的蔬菜：“這個不膩。”
肖則盼搖頭，視線往下落在這喜人的顏色上：“不想吃。”
秦玦又換一樣問，還是一樣的三個字，到最後一樣時，肖則盼笑出聲來：“皇上自個兒吃吧，待會泠良會送湯過來，臣妾喝那個不會餓。”
到底還是沒有勉強她吃任何東西，秦玦執筷將一條清蒸肥美的大魚從頭戳到尾，最後泄憤似的把魚眼睛挖出來吃掉了。
這個習慣沒變，小時候他有什麽不開心時，隻要飯桌上有魚，必然是要遭像這樣的蹂躪……
泠良把湯放下，收到風聲的她立馬飛也似的逃了出去，生怕皇上又想起來跑了泠知抓住了她，她可是重傷剛剛痊愈的人啊，不能再受折騰了嗚嗚……
肖則盼動手給自己盛了一碗，湯料各占一半，秦玦瞥一眼覺得還在自己的可接受範圍之內。
介於秦玦剛剛已經吃的差不多了，肖則盼就隻給他舀了小半碗湯：“皇上也喝幾口。”
此後肖則盼安靜地用完自己另類的膳食，等宮人收拾了東西，兩人也各自被服侍著潔麵淨手之後，她問道：“皇上讓臣妾在這兒等著，可是有什麽要事？”
看著肖則盼不怎麽紅潤的臉色，秦玦不做聲了。本來的打算是讓肖則盼代他去探探陸以如的口風，可現在，還是算了吧。
“沒事，隻是想問一問北上名單的情況。母後那邊你要是實在無法應付，可以交給朕。”
“呃。”肖則盼狐疑，真的隻是為了這個嗎？總感覺這不是真正的原因。
“關於名單一事，臣妾與母後暫無爭議。今日已經草擬了一份，接下來的日子變動應該不會很大，皇上若想知道，臣妾現在就可以說給皇上聽。”
秦玦素來無法招架肖則盼笑盈盈的眼神，擺手表示自己沒有興趣，換了個話題。“得忘最近過的不大好，今日早朝結束後他像朕求助。”
這周翠還沒放棄？她低頭看自己的指尖，右手食指戳著左手的掌心往下壓：“早些日子得忘也托人與臣妾說過。隻是臣妾當時沒有過多在意，現在看來，是要管一管了。”
“你別急，看今日得忘的神色，不像是不喜，隻是有些苦惱。”秦玦拉開她的手，帶著她往裏走，今夜就不批折子了。
肖則盼不認為秦玦有判斷這種事的能力，對於他剛才的話，她隻是聽到了，有沒有聽進去……那就不便明說了。
心不在焉這種情緒最容易被發現，秦玦無奈，隻能道：“明日朕讓得忘親自與你說，你自己看了再拿主意。”
“謝皇上。”肖則盼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微笑，這人有時這麽敏銳，可有些時候，又遲鈍地讓人跳腳。
北越皇宮。
“都安排好了？”身材略微發福的中年男子一身明黃，誌得意滿把玩著玉佩。
“是。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他眯起眼，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成了一條細縫：“很好，那十萬人馬加緊訓練，千萬別讓朕失望。”
房內煙霧繚繞，每吸一口都是飄飄然的羽化之感，欲仙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