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局麵割裂（2）
監牢陰濕，萬俟明若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裏頭的氣息混著血腥味，並不好聞。她有些嫌棄地捂住口鼻，這地方可不能隨便來，待久了可是要折壽的。
獄卒本是不願給她進來的，隻是她的父親是丞相，也不好拒絕，隻能叮囑她快點別耽擱太久，就站到一邊去守著了，有個什麽狀況也好及時的過來。
竇憐凡的狀態不算好，雖然她沒有遭遇刑罰還好好的坐在那裏，但是臉色蒼白如紙，如遭重擊。
“竇常在這是怎麽了？”瞥見一邊放的吃食一點沒被動過，萬俟明若笑道，“怎麽這個樣子，不吃東西身子怎麽受得了。”
突然的聲音讓神遊天外的竇憐凡抬起頭來，她一天滴水未進，這會兒有些暈，好久才反應過來。她移開眼，問道：“你來做什麽？看我笑話？”
她對萬俟明若其實有敵視的心理在，那日父親傳來的信息裏有一條就是讓她聽從這個相女的命令，不要違抗，萬事以相女為優先。她自己本就是個高傲的人，而在父親眼中卻把她降到了最低點，實在可悲可恨。
萬俟明若的神情冷了下來，這是什麽態度，要不是父親讓她走這一趟，她何必管著糟心事！她就不信憑她的能力扳不倒一個肖則盼！
“說實話，你在這裏還是在弘元宮都和我沒關係，隻不過……你我同在宮裏，家中長輩又說要互相扶持，我來這鬼地方都是顧著那點情誼。所以別跟我擺什麽臉色，你有這個功夫，我可沒有這個閑心放在這裏。”
竇憐凡一肚子火壓抑著沒有發作，她忍下這口氣，知道萬俟明若是來撈她出去的，放緩語氣：“直說吧，怎麽做。”
綰衣往獄卒所在的一頭走了幾步，然後朝她的主子點點頭。
萬俟明若手指相扣，交疊在腹：“你身邊那個叫玉戈的丫頭正好替你這一回，你若沒有意見，那就由我來安排。”
竇憐凡冷笑，玉戈這侍女本來還覺得算是忠心，隻是臨陣倒的太快，比誰都勢利。“那種東西，自然沒意見。”
“這樣最好，也趁著這個機會，把身邊的人都換一換。府裏有什麽得心的人沒有，要是有我會想辦法把人插過來，要是沒有那就更省事了，原本宮裏就有幾個人……雖說是我的人，好歹不會在這關鍵點上出這事兒。”萬俟明若問道，話語中的譏諷是少不了的。
竇憐凡扯扯嘴角，沒有嗆回去。這人是不可能在這裏待太久，再吵幾句也就沒時間了。
隔天早晨，皇太後就差了孤荷肖則盼叫到了平陽宮，人員齊全，連很久不出來的德妃溫芸也一並來了。
按照各分位上下坐好，肖則盼對著皇太後微微一笑，這便算是開始了。
“把竇常在和展衛尉帶上來，還有幾個丫頭也一起過來吧。”皇太後威嚴地開口，木芙躬身出門去，傳了人來。
肖則盼抬目看去，這竇憐凡是一身清爽，而展常笑衣衫不整，腕處露出的一截袖子還沾上了斑斑血跡。她眉頭一皺，居然動刑了，不用說，這一定是出自皇太後的手筆了。
不免歎了口氣，這展常笑說他機靈麽有時候是很聰明，但有時候愣的……跟得忘一般無二。肯定是皇太後問話的時候咬死了不鬆口，激怒了這尊貴慣了的女人，才變成了現在的狼狽樣子。
感覺到挑釁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肖則盼望過去，坐在後方的萬俟明若揚著眉，一邊嘴角翹起。她回了個笑容，就回到了皇太後身上。
“竇常在，對於你與展衛尉有染一事，你還有什麽話說。”皇太後看著跪伏於地的竇憐凡，問道。
竇憐凡抬起臉，蒼白的小臉堅決無比：“妾身是被冤枉的，太後娘娘明鑒。”
“你呢，展衛尉，哀家可是聽說你已經向皇後承認了這件事情。”皇太後點點頭，轉過臉去問展常笑。
展常笑答道：“屬下近日收到不少常在送來的紙條，本無綺念，可是……言詞一張比一張露骨，屬下這才……動了心思。”似乎很是愧疚，他又道，“屬下罪該萬死，還請皇太後責罰。”
“哦，也就是說你隻是收到紙條，並沒有和常在接觸過了？”皇太後抓住這一點，繼續追問。
“是的。接觸時隻在被皇後娘娘發現那一回，常在的侍女百般糾纏，才與常在有了近距離的接觸。”展常笑垂著頭，受傷的身體微微顫抖，剛才一路過來牽動身上的傷還是很疼的。
“紙條傳遞，你可曾有過回應？這紙條又是你從什麽地方得來的。”
“沒有過回應，屬下心中雖有其他念頭，卻還是不敢的。直到屬下路遇常在，而常在的侍女攔住屬下，屬下以為常在想與……”他不再說下去，多說就過了。
對於下一個問題，他本想說不知道從何而來，卻聽到皇後處茶杯擱下的聲音，他垂著的頭視線偷偷往前瞄了一下，皇後深藍色的宮履往他後方偏了一下，然後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他抬起臉，道：“至於從何得來，太後娘娘，屬下曾在竇常在侍女手上接到過一次，其餘的多半是在屬下房裏。若非來人是常在的貼身侍女，屬下也不會把這些玩笑當真。”
“是哪一位侍女？把她指出來給哀家看看，是否在這幾人裏？”皇太後讓他轉過身去，指認出那個人。
背對著皇後看不見她的指示，展常笑沉下臉，既然皇後臨時改變主意，那一定是有什麽地方出了問題，這時候不能把皇後牽扯進來。那就……
他指向玉戈，在她不解繼而惶恐的眼神裏，肯定道：“就是她，隔的時日不久，屬下應該不會記錯。”
“不是奴婢，奴婢沒有……”玉戈連忙辯解，這莫須有的罪名怎麽會強加到她身上！
“閉嘴。”皇太後被她這一嚎吵得頭疼，“等會兒自然會讓你說明。竇常在，這是你的吩咐嗎？”
當然不是，竇憐凡抿嘴：“妾身沒有，從未聽聞這件事。”
皇太後立刻將火口對準肖則盼，斥責道：“無憑無據，這不是空口胡說，強加之罪嗎！你身為後宮之首，怎麽如此草率！”
肖則盼讓憑香把一個盒子遞交給孤荷，起身行禮應了太後的斥責，然後解釋：“這是從展尉衛處搜出來的東西，已經比對過了，是竇常在的筆跡。而玉戈為她的侍女，聽從主子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且臣妾當日撞見時，那展尉衛的貼身之物裏裝的便是這個。種種證據指向常在就是這件事的主使，臣妾愚鈍，沒有找到證據可以證明她的清白。”
皇太後一時無話，確實在這種狀況下隻能先將人留在刑訊司。
忽然有個怯怯的聲音響起，是從門外傳來的，木芙站在此人身後，恭聲道：“太後娘娘，這丫頭自稱知道些內情。”
肖則盼看了萬俟明若一眼，笑了，準備的還挺充分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