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夏辛
“回主人，屬下……”
“是你。”
玉辛的話被蒼洵打斷，她本來想說的話也得到了證實。
“主人……”一時間，玉辛不知道她該說什麽，一方麵是因為她現在心情複雜，另一方麵是因為……似乎蒼洵的心情比她還要複雜……
“你本名是夏辛，從此以後你就叫回原本的名字。”蒼洵收起自己的情緒，恢複了之前那副冷淡的樣子。
蒼洵說完，便離開了夏歡殿，隻留下玉辛一人，麵對空氣，一片茫然。
所以這就結束了？
自己叫夏辛，然後就沒了？
夏辛虛弱又無奈地扶額，心想著還是以後再去打聽吧。
“夏辛仙子。”就在此時，一位宮娥走了進來，站在榻邊向她行禮。
“快起來快起來！”夏辛哪裏受過這種禮，她這種罪人走在路上不受人唾罵已經很不錯了。
“仙子，奴婢名叫歡竹，奉仙尊之命照料仙子起居。”
待遇這麽好？夏辛心裏倒是沒有多開心，隻是有些疑惑。
“那個，歡竹啊……你知道我的身份吧……”夏辛坐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
“回仙子，奴婢不知。”
歡竹的眼睛水汪汪的，迷茫的神色又為她增添了幾分楚楚可憐，這樣的歡竹不知為何令她感到有些熟悉，似乎很久之前，也有一雙這樣的眼睛，同樣迷茫地看著她。
夏辛當然是不忍心欺騙歡竹的，但是又怕歡竹心思單純，知道自己是神墟的劍靈之後，每天都心驚膽戰的，所以還是決定不告訴她自己的身份。
“無妨，我就是問問，以後你就不要奴婢奴婢地稱呼自己了，也不用一口一個仙子地叫我，你已經知道我叫夏辛了，以後就叫我的名字就行。”夏辛微笑著，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平易近人一些。
歡竹雖然百般推脫，說什麽尊卑有別，但是在夏辛的威逼利誘之下，歡竹還是勉強答應下來。
其實夏辛知道，自己才是卑微的那個人，她有著不光彩的過去，現在也正在接受天道的懲罰，比起簡單純潔的歡竹，她才是那個應該低頭走路的人。
思及此，夏辛的心情又低沉了不少。失去的記憶，魔族的將軍，短暫的生命，還有……為什麽一開始主人不告訴自己她的本名，又為什麽不帶她上戰場？
“唉……”許多的疑問糾纏著夏辛，讓她不禁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仙子……夏辛，你有什麽煩心事嗎？”歡竹正忙完，走到了榻邊，恰好聽見了夏辛歎氣。
“沒什麽，隻是在想，當神仙能活多久。對了，歡竹，你多大了？”
“我十四萬歲了，剛到滌靈宮來一年。”歡竹眨了眨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意盈盈地說道。
“你還小，怎麽就來這裏了？”夏辛看著歡竹的笑臉，心情也變好了一點。
“我父母身隕地早，所以及笄之後，我便來了這裏。”談起她的而父母，歡竹的情緒有些低沉。
“這樣……其實主……額，仙尊這裏的確是個好去處，我也雖然也剛來，但是沒關係，我們正好可以互相照顧。”夏辛雖然估計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不過她很喜歡歡竹，所以還是想盡量幫幫她。
“嗯！”歡竹開心地點頭，笑容比門外的桃花還要甜。
另一邊，蒼洵離開之後，便又去了一次天魔交界處。
據說，神界隕落之後，原本隻有天魔兩界，一上一下，隻是後來兩界相交處產生了裂縫，人界才慢慢出現，被天魔兩界所包圍。
三界相交處，本應該是最混亂的地帶，但是曾經，有一片桃林佇立在西邊交界處，名曰“禺穀”，禺穀桃林就如同結界一般保護著那裏的人，不受戰亂的侵擾。但是自從三萬年前，桃林一瞬間煙消雲散之後，那裏便再也沒有和平之日，隻剩下“禺穀”這個名字，來紀念那裏從前的安寧。
蒼洵走在西禺穀的髒亂的街道上，看著衣衫襤褸的行人和橫行霸道的魔族，回想起了三萬年前的光景，人族的生命極其短暫，百年已算長久，三萬年的時間早已經讓這裏的人換了一代又一代，曾經安寧平靜的過往也早已從他們的曆史中抹去。
蒼洵走到一條河邊。這條河的兩岸土壤皆是血紅之色，地麵寸草不生，於是三界便叫它不生川。越過這條不生川，就是魔族的領地了。
“天界的蒼洵仙尊怎麽有時間來禺穀了？”此時，一道清朗的男聲從不生川的對岸傳來，接著，一位同樣身著白衣的男子便飛了過來。
若是夏辛在，她一定會認得這個聲音。這是飛廉的聲音。
“飛廉將軍，三萬年了，我還是不習慣這麽叫你，我還總以為你是夏辛身邊的那條尾巴。”
蒼洵沒有直接回答飛廉的問題，不過他既然提到了夏辛，那麽此行的意圖很便明顯了。
“我雖已入了魔道，但往事我不會忘，不像仙尊您，桃林已經消失了三萬年，你們天界隻顧著巴結東邊的青丘狐族，怎麽卻忘了庇佑一下曾經的禺穀呢？”
飛廉搖著一把白玉折扇，正襯他的玉骨雪肌，劍眉星目，白衣倜儻的模樣與不生川煉獄般的景色格格不入。
“哼，說起青丘狐族，我倒是可憐狐族族長，難得一子，卻是私生，接著又入了魔道。”聽了飛廉的話，蒼洵的臉色變了變。麵對飛廉的挖苦，他自然也不會甘於示弱。
“說吧，你又打算對夏辛做什麽?”
飛廉“啪”地一聲收起折扇，走近蒼洵，低聲問道。
“這話該我問你，你要對她做這什麽？”
氣氛忽然之間陷入一片緊張。二人身高相當，又都身著白衣，對峙起來氣勢上皆不輸彼此。
“我不會讓她接近你的。”蒼洵直視飛廉的眼睛，語氣堅定。
“你控製不了她，你也控製不了我。”飛廉嘴角扯起淡淡的笑，語氣輕蔑而挑釁。
“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她現在是我的劍靈，隻要我想，明日她就可以灰飛煙滅。”蒼洵也同樣回之以冷笑。
飛廉原本還算得上平靜的臉上泛起了怒色，就在他要開口回擊時，卻看見前方剛好落地的夏辛。